他说罢又补了一句。 “也很想孩子。” 他靠的太近,炽热气息撒在姜雪甄脸上,姜雪甄再睡也睡不下去,掩在被下翁翁问道,“这几日饭菜是你下厨做的?” 李铎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原是要说些甜甜蜜蜜的话,未料她问这个,他当然不会做那些很可口的膳食了,“我叫人请了个厨子做的,是他做的不和你胃口?” 姜雪甄摇摇头,静默一会儿。 李铎知道她有话说,等着她问。 “你能请厨子,为什么不能请一个人来……照料我,”她艰涩道。 就是堵着她的嘴巴,她也不会放弃询问。 李铎眉头拧住,“我想照顾你,这么好的、能让你与我亲近的机会,我为什么要让给他人?”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是为朕还是为她?◎ 他这句话一说过, 看也不看姜雪甄,兀自走了。 姜雪甄心知他这是又不痛快了,他的喜怒哀乐仿佛都因她而动, 不高兴了, 欢喜了, 难受了,发疯了,往往只是看她说过什么。 聪明点的, 应该察言观色, 说些动听的话,又或是对他笑一笑。 可姜雪甄变得些许疲惫, 连怎么顺着他都不会做了。 也许这就是他和外人嘴里的恃宠而骄。 姜雪甄收回眸, 视线又落到床边的小衣裳,福字绣的歪歪扭扭,不好看, 但寓意真的好。 姜雪甄想到自己曾跟芸子谈心, 芸子小时候穿的衣裳都是她娘亲手做的, 她娘说小孩儿最娇气, 为娘的亲手缝制衣物添了福气,才能养的住 。 这话听听就算了,若家中富足, 有仆俾侍奉, 有几人乐的缝衣, 自有下人代劳了。 姜雪甄这般羸弱的人,在姜家那种吃人的地方, 没有母亲缝的衣服, 也能活到大。 可见所说的福气是当不得一回事的。 姜雪甄坐起身, 从床头柜里翻找出一件还没绣福字的婴儿肚兜,上面起了针脚,若没有淳于洪和周婉儿突然闯到这里,她大约早已经绣好了这件肚兜。 她也做了几件小儿穿的衣物,都是住在芸子家中时,向周妈妈学来的。 姜雪甄初为人母,跟所有母亲一样,即便是无稽之谈的福份,她也想给自己的孩子留一份,她刚在这里扎根时,想过到明年桃树开花的时节,这孩子就该出生了,它出生在春日里,应是朝气盎然,断不会病弱如她。 她给孩子织的衣物上除了福字便绣了大片大片的桃花,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像桃花一样生机勃勃。 他们会在此相依为命,从此便成了家。 姜雪甄被李铎扰了这么会子,也睡不着觉了,索性做起针线活,往这肚兜上绣福字。 屋外李铎站在窗户边隔着缝隙看到里面,她靠着枕头,素净的脸上带着恬淡,素手在给一件婴儿的肚兜做绣,眸色软柔,可见她是有多渴盼这孩子的到来。 李铎心头那点气性又没了,融了一腔温情,连这外面何时下起雨来都不知晓,直到肩头被雨打湿了,才反应过来,忙搬来雨遮挡在屋廊上,以防雨水流到屋里,这破房子没一处是好的,下雨的时候还容易进水,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忍受的。 李铎忙完了,院门被敲了几下,莫不是那妇人又来了。 李铎本不想开门,可那门敲得紧促,他若不开门,恐怕也不会停下,他心间纵有不快,也还是打着伞过去把门开了。 门前站着的是张泉。 张泉能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李铎与他隔着一道门槛,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两人都打着伞,两人都面无表情。 过一会,张泉撩起衣摆,屈膝跪在地上,“朝政不可荒废,微臣恳请陛下摆驾回宫。” 李铎的目光俯视在张泉头顶,他与张泉相比君臣更似兄弟,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下雨天,那天是他九岁生辰,父亲将张泉赐给他做了侍卫,他仍记得张泉跪在他面前所说过的话。 他说,“誓死效忠皇长孙。” 父亲被冤,他们一家被发落到五道梁的那六七年,也是张泉忠心耿耿的随护,不是没有遣散过,但张泉只认他为主。 那几年在外逃亡,他很感激张泉对他的忠心,可到如今,这忠心却早已成了压在他身上的大石,压的他竟透不过气。 李铎倏然弯下腰,用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低声质问他,“你为什么非要逼朕!” 张泉道,“微臣没有逼您,既然找到了皇贵妃,何不尽快回宫?” 李铎道,“小点声,朕不想吵着她。” 张泉与他对视,余光望向姜雪甄住的那间屋,那扇门开了些,她站在门里,雨幕下,看不清她的脸,只辩的出大致轮廓,这才几日,有了李铎随身看护,她比之前好太多,离开了李铎,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她长在李铎的心头上,只要有她在,李铎便可不顾一切任意妄为,她没有错。 但她不应该再牵制李铎。 “张泉,你现在回京,朕当做不知道,你还做你的忠烈侯,你还是朕最倚重信赖的股肱之臣,”李铎克制着声道。 张泉过良久才说道,“陛下忘了昭明陛下的遗愿,微臣却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想您做盛世之主,盼您得成大业,万世称颂。” 李铎笑了声,回答他,“朕没忘,朕允诺过父皇,朕会做到,你口中的盛世之主,是要朕规规矩矩的坐在龙椅上,遵循你的意思摒弃皇贵妃,广开后宫。” 他又笑起来,眸低冰冷,“朕不是傀儡,你凭什么左右朕?这天下只要在朕的治理下海河晏清,朕的后宫又与这盛世有何相干?” 他见张泉未发一言,便想转身关门,身后传来张泉清晰的话语。 “果真是妖妃惑君。” 李铎一刹那身体发僵,旋即回身,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拖走,离那屋舍远了,他才松开人。 张泉膝头被磨破,浑身遭了泥浆,李铎本来想打人,但这时已不想再多纠缠,只是发狠道,“你再敢这般说她,朕就剐了你!” 张泉的脸色惨白,“当年陛下为她空等三年,错失南入荆州的好时机,更是因她差点没了性命,陛下心里,她与皇位谁更重要,陛下想过吗?陛下可以有情,可陛下却已因情不顾体统,情爱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让陛下像得了失心疯,行事荒谬的可笑。” 李铎不停的摆手,“朕不想听,你闭嘴。” 张泉却在继续说,“即使是昭明陛下,当年与明端太后恩爱甚笃,也有一二侍妾,明端太后素来贤惠,侍妾更是她亲自挑选,只为东宫开枝散叶,皇贵妃若贤德,就该劝陛下让后宫进人,更不会几次出逃,让陛下撇下政事来这种地方寻她,她如何配做皇后?陛下该将她打入冷宫,留她一命都算仁……” 李铎猛然掐住他的喉咙,眼眸阴戾,“朕问你一句话,朕和她之间你总是从中作梗,你是为朕,还是为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7 23:33:17~2023-06-19 23:5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田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该怎么办?◎ 他是下狠手掐的, 张泉被掐的脸发青,一时竟无话。 “是朕自己不想后宫进人,朕想让她当皇后, 与她有何干系, 你字字句句离不得她, 是真恨她蛊惑朕,还是假借这恨来掩藏你心底的龌龊!” 李铎扔掉伞,雨打在他脸上, 他揪起张泉狠狠给了一拳, 冷眼看他倒在地上,他慢吞吞爬起来跪回去, 李铎听他道, “若陛下不回宫,微臣会携众臣来请陛下。” 李铎抬脚往他身上踢,连踢了五六脚, 眼见他嘴边流出血来, 方想起他在青州受过重伤, 也许还没好全。 雨下的更大了, 张泉那张脸在雨中惨白的毫无血色,李铎气的来回走了好几步,骤然叹了口气, “朕如今才知道你有这样的好本事, 你要逼着朕与你决裂, 你恨的分明是朕!” 张泉忙仰头道,“微臣怎会恨陛下?陛下若觉得微臣恨的是陛下, 陛下大可杀了微臣。” “你以为朕不舍得杀你!”这句话早在张泉助姜雪甄逃出宫那次, 李铎就说过, 那时张泉跟他说自己杀了姜雪甄,李铎悲愤交加,想杀他却下不了手,他们同甘共苦,他们在五道梁共誓,若他年入主紫禁城,他为天下共主,张泉定是他最为器重的股肱之臣,他们曾为复仇做出的努力和艰辛仍旧历历在目,现今却要反目成仇。 “朕确实不舍得杀你,”他轻轻的呢喃着。 “当初朕没询问过你,便给你和永安赐婚,那时朕有私心,朕不对,朕不该不问你就把你们绑在一起,你曾说你有心上人,你的心上人甚至不能告诉朕。” “朕以为你是搪塞朕,到现时,朕才明了,你的心上人甚至不能让朕知晓,”他嘴角的笑异常凉薄,神情里带着一丝惨然,他蹲到张泉跟前,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叫他,“大哥。” 大哥这个称呼太久远了,久到要追溯到八年前,在五道梁里,张泉教授他武艺,父亲死后,张泉和其他父亲留下的旧部冒死带他闯出五道梁,南下的一路,死了许多人,也伤过许多次,他们相依为命,他曾喊过他大哥,也真的将他当做大哥。 裂痕一经发现,就再也修补不了了。 李铎红着眼睛道,“你说得对,朕在应天府耽搁了三年,那三年却是朕最欢喜的时光,朕陪着她度过春日繁花、霜雪寒冬,她院里种的每一株花草朕都记得是什么模样,她在那处老旧的宅院里被束缚住了,朕想带她走,你明白吗?朕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定了她,她是朕的!她只能是朕的!” 他近乎嘶吼出来。 张泉的脑海里涌现出那三年里,李铎相伴的姜雪甄一颦一笑,那些记忆即使翻新出来,她依然清冷动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愫被这吼叫声激了起来,李铎的质问无论他如何回复,他心底都很清楚,他以对李铎的忠心为由,不惜一切代价杀她、拆散他们。 那都只是他给自己、给李铎的说辞。 他始终卑劣的连他自己都想唾弃,他看着他们躲在这间小宅子里,像回到了那三年里,李铎甘之如饴的守在她身边,或气或笑,他看不到屋里的姜雪甄,他却嫉妒李铎。 就像三年前嫉妒曾被姜雪甄轻声唤做星澜的少年。 他平静的看着已然疯魔的李铎,一字一句道,“没人会跟陛下抢皇贵妃,陛下要疯到什么时候。” “朕没有疯,除了她身边,朕不会去任何地方,她已经有流胎的迹象,大夫让她静养,谁也不能打搅她,你若真为朕着想,就该启程回京坐镇,你说朕不理朝政,朕已将政务交托给了内阁,朕只想她能安静养胎,朕没有对不起大魏分毫,也没有对不起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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