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妃侍寝过后,突然病发,是你给姜太妃医治的?”天子散漫问着。 吴太医赶紧说,“是微臣。” “什么原因使她疾病发作?” “……姜太妃服食了先帝的丹药,那丹药有催情的效用,应是供先帝助兴用的,只是姜太妃先天弱症,无法承受药性,方才致使病发。” 此后姜雪甄称病达一年之久,先帝怜惜她体弱,没有再招她侍寝,但寻常空了也会往她宫里看望,是实打实的宠爱,只可惜先帝看着美人,却不敢再对美人下手,只是给她送丹药来,想让她的身体尽早适应丹药药性。 天子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身子亏损后,是靠吃这种丹药来宠幸后宫了?” 吴太医呐呐不敢一口答下,但也算是默认了。 天子望他笑,“朕问你的话,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吴太医连忙摇头。 天子搭着桌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在桌上,吴太医听着那轻叩声胆颤心惊。 好在天子也就叩了那么几下,没想过动他的脑袋,叮嘱他把嘴闭紧了,便让他退下。 吴太医如蒙大赦,匆匆告退。 天子朝外叫了声魏宏达,魏宏达入内后,天子道,“朕记得,你之前是在御用监当值,先帝夜寝时是不是你当值?” 魏宏达点点头,“奴才自打进宫就在御用监了,夜间守夜的都是奴才。” 提到这事魏宏达心里难免有怨气,他进宫也有不少年了,给先帝守夜的差事本就不是美差,先头的那个太监就因着夜里不小心打盹被先帝叫人给打死了,御用监内就没人敢领这差事,他当时岁数小,这差事推来推去,就推到他头上。 给先帝守夜的那几年,苦头也算是吃尽了,还常被曹安教训,曹安这人极有眼力见,他们底下这些在先帝跟前当值的,都被曹安暗地里警告过,谁也别想越过曹安得主子的眼,可魏宏达见识过先帝对底下人的残暴,那时只想苟且偷生,能活下来便是万幸了,岂敢往先帝跟前凑,但他是守夜的人,夜里先帝叫人时,他还是得应话,有一回得了先帝一句夸,隔日他就被曹安叫人给在通铺里狠狠打了一顿。 天子问他,“姜太妃侍寝那晚,你在吗?” 魏宏达急忙点头道,“那晚奴才在。” 他都不用天子问,立刻往下回话,“当时姜太妃被送来乾清宫,奴才守在门口,姜太妃才刚进去差不多半刻钟,先帝就在里面叫人,奴才跑进去一看,姜太妃人倒在地上,先帝面红耳赤的让奴才去叫曹公公,奴才叫了曹公公来,之后姜太妃就被扶去了偏殿,曹公公送了一个宫女进去,快三更时,那宫女被人抬出来,死状可怖……” 他回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打了个激灵。 天子嘴角露出极淡的笑,“据你说,姜太妃是没侍寝了?” 魏宏达有所犹疑,这个他也不确定,毕竟姜太妃跟先帝在里边儿也呆了有半刻钟,他一个太监也没能耐往跟前凑着看,但他瞧了瞧天子的脸色,是有几分愉悦的,在宫里当差,怎么也得会察言观色,寻思今儿晚天子临幸了青莲庵的尼姑,那尼姑先前还说自己是姜太妃。 这前后连到一起,魏宏达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立即道,“自然是没侍寝的!” 侍寝了总不会还是处子之身,显然那晚先帝没动姜太妃,要不然被抬出去的尸体就不是那个宫女了。 天子扬起唇,“朕的暖阁里是谁?” 魏宏达很有眼色的回道,“是陛下从青莲庵中救下的姑娘。” 天子很是满意,解了腰上一块玉佩丢给他,“赏你了。” 魏宏达忙接着玉佩,兴高采烈起来,“奴才谢陛下赏赐!” 天子坐起来,吩咐他,“今儿个朕高兴,乾清宫上下都有赏。” 魏宏达连连跪谢,先帝可没这么大方,他给先帝当值,就从没得过赏,他这才到天子跟前,天子就这般大方。 果然是成大事的人,对手底下人都宽厚,瞧天子这高兴劲,里头主子可得伺候好,管她是尼姑还是姜太妃,只要得天子喜欢,那都是他的祖宗! 天子闲适的背着手回了暖阁,暖阁比外头暖和,桌上的药放温了,天子端起药碗来到床边,躬身坐到床边,只看着她已经侧身面朝里,她身上应是疼的厉害,刚刚在盥室清洗时,她一直在发抖,他确实使了蛮力,把火气全撒给她了,也没想到她跟先帝竟然没圆房。 之前他讥讽了她那么多次,可见其难堪屈辱。 但天子想到她过往的绝情,就歇了想哄人的心思,伸臂揽抱着人起来,将药碗放到她嘴边,她倒没扭头不喝,乖乖喝了药。 天子见她没了倔性,难免意动,轻掐着她的下腮,噙住那浸着药香的唇缠绵,渐入迷,再想与她沉沦一回,可她身体不允许,他拥紧她,任她绵弱微颤,他抚摸着那头长发,于唇齿间道,“你想两清,朕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跟着朕,朕当以前的事没发生过。” 姜雪甄喉中苦涩,任他躺下来,他们睡在一个枕头上,盖一张被衾,做过最亲密的事,没有谁比他们更像夫妻,可他们不是夫妻,他罔顾辈分也要强行独占她,他如意了,却还是没想过放人。 -- 天子这一晚睡的极好,醒来时,姜雪甄不在他怀里,她缩在床脚把自己抱成团,甚至连被子都没盖,天子起身去抱人,才觉出她浑身冰凉,脸颊却通红,他抱着人回到被里,紧紧搂着她,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和她,一如当初在老宅,她只要发热,他都会厚着脸皮钻进被里给她暖身子。 “……陛下,该上早朝了,”魏宏达隔着暖阁的门朝里唤道。 天子方如梦初醒,再看怀里人,她已经长大了,她比少女时期更多了美人该有的楚楚韵致,也更加清冷孤寂,犹如遗世仙草,不容人近身,可天子偏要近身,还要迫她为他绽放。 天子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她本来就是他的,早在老宅里,他亲她的那次,他就在心里认定她了。 谁也不能抢走该属于他的人。 包括她自己。 天子支在枕头上,一手搂着她的腰,朝外道,“让吴太医再来一趟。” 外头魏宏达应着话儿叫人往太医院又跑了一趟,吴太医又被请进暖阁。 天子身上还是昨夜的赤黄寝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姜太妃,沉声道,“她起热了。” 吴太医都听出他声音里有一丝不放心,心想着天子这是真对姜太妃宠爱,瞧这架势,和先帝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陛下放心,微臣善治热症,待姜太妃喝了药,身体便能无碍。” 天子长眉微松,让他下去,随即自己也下床更衣,临出去时与魏宏达道,“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踏入暖阁。” 随后跨出门槛,又回头往龙床上看一眼,帷帐没放下来,床褥上绣着五爪金龙,她睡在里面,就好似被金龙裹身,谁也偷不走她。 但他不放心,总有人觊觎她,他折回去把帷帐放下来,看不见脸了,才出来又叮嘱魏宏达,“让宫女给她喂药,她醒了送些吃的进去,你不要近她身,否则你这双眼不用要了。” 魏宏达赶紧称是,天子这才慢慢上朝去了。 天子自登基以来上朝从无迟到过,这还是第一次,又因着吴太医夜里白天往乾清宫跑,一时间后宫都传遍了天子厚宠前夜带回宫的尼姑。 等到天子下朝回乾清宫,一个小太监小跑着来与他报说,周太后来了乾清宫,魏宏达拦她不住,她来势汹汹,是一定要见到姜雪甄才罢休。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超时了,实在不是有意的,今天加班了一会,所以回家有点晚,本来以为回来早点可以准时九点半发文,给大家鞠躬了,然后这章有小红包,实在不好意思!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朕帮你报仇,你给朕当侍寝宫女?◎ 天子甫一进门, 就见周太后人站在暖阁前,魏宏达将她拦在门口,周太后没好气道, “你这个狗奴才连哀家都敢拦, 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吗?” 魏宏达跪在地上不断给她磕头, 脑袋都磕破了,愣是不让她进。 “求太后娘娘别为难奴才,您有事也得等陛下回来……” “哀家就是趁皇帝还在上朝才来的!哀家倒要看看, 是什么样的女人迷得皇帝连早朝都推迟了, 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这等事!” 光从周太后的说话声里就能感触到她此刻有多气恼。 天子不急不慌的踱到他们身后, 魏宏达一见着他便结巴起来, “陛、陛下……” 周太后眉头一跳,回过身果见天子一脸懒洋洋的对她笑,“皇嫂忘了这里是朕的寝居, 皇嫂与朕该避嫌。” 周太后有些微讪住, 乾清宫内藏了女人的事儿她到今个早上才知道, 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只说天子带回的女人是前儿夜里从宫外带回来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这事儿一出, 周太后怎能不心慌。 “皇帝, 兹事体大, 哀家也顾不得许多,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好, 偏把个尼姑带回宫, 这叫那些大臣知晓了, 要如何是好?” 天子眉毛松动,并未答话。 倒是地上的魏宏达陪着笑脸,“太后说岔了,那位姑娘不是尼姑,是被青莲庵里的歹人掳去的,陛下前晚出宫微服私访,查探到这青莲庵是匪窝,便顺势剿了个匪,眼瞧着这姑娘家中无人,无处可去,陛下宅心仁厚,才把人带回宫。” 周太后愠怒道,“就算怜惜皇帝这姑娘,也不能让她住在乾清宫,像什么话?” “她没什么身份,后宫没地方放,朕打算让她留在朕的乾清宫,做个随奉宫女,”天子一脸温笑。 周太后很是不愈,“皇帝即知道她没身份,自然也不懂什么规矩礼数,不若送来哀家宫里,哀家调//教一些时日,再送来给皇帝,至少服侍的皇帝也尽心。” 天子道了声不,“懂了规矩的宫女有什么趣,朕觉着她正好,深得朕心。” 他似想到什么乐事,笑容都带着戏谑,看的周太后心口发紧,这些个当皇帝的,吃惯了山珍海味,便偶尔也会想尝尝外头的清粥小菜,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这女人是从那不正当的尼姑庵里出来的,她虽在宫里,可也不是耳鼻闭塞,那种地方连青楼楚馆都不如,那里面女人会的都是野路子,可比什么姜柔菀会哄男人的多,什么脏的都能使一手。 天子的胃口若被养叼了,以后哪还会正眼瞧得上循规蹈矩的良家女子。 先帝当年还没沉迷道术时是多正常的一个男人,后来就是被那道观里的野道给迷了心窍,非要练什么长生术,还服食丹药成瘾,坏了身子,对后宫都提不起兴致。 叫周太后心里想的,这些僧啊道啊的,表面仙风道骨,其实暗地里比谁都会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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