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这才像注意到她,放下奏折,眼睛在她脸上打转,她好像瘦了很多,听魏宏达说,底下那些个宫女都有意无意的欺她,饭都吃不饱。 天子低眼看到她手上,那从来纤若青葱的白指上落了不少细碎伤口,他不禁拧眉,接过那杯水跟她指尖相触,也是冰冷的没有一点热气,他一口喝掉水。 姜雪甄正欲伸手接杯子,他突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龙床上带,她心口发沉,他已经托抱着她的腰身,要把她扣倒在床上,嘴里哼道,“现在知道来求朕了,不是挺硬气的么?怎么吃了点苦头就受不了了?” 姜雪甄颤着手将他抵住,眼睛红了,“我没有求你。” 天子一愣,眼底戏谑立时转成阴鸷,手一松道,“出去。” 姜雪甄强作冷静,下了龙床快步走出去。 天子牙咬的咯吱响,她最好一直这么执拗,看她能抗到什么时候。 姜雪甄出来后又在廊下站到三更天,有人来与她换值,她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下房,好歹是乾清宫的宫女,住的下房再差,也能有一间小房,她进房里时,就见那条猎狗趴在床前呼呼大睡,她这时候都有点羡慕这条狗了。 她简单做了洗漱,便爬床上躺下,从暖阁里出来后,她身上就一直在发酥冒热,本来以为是暖阁里暖和,她这会儿用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是起热了。 好死赖活着,她现在是个宫女,谁在乎她的死活,她蜷缩着身体任自己越来越热,烧迷糊了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惜这睡觉的时辰也不让她消停,屋门被敲了一下,她没应,随后有人从窗户上爬了进来,姜雪甄强撑着半睁开眼,入目是一个她没见过的太监,此刻搓着手一脸垂涎欲滴的看着她,“瞧瞧这娇滴滴的身子,美人儿这段时日吃了不少苦吧,咱家都看在眼里,这心都看着疼,咱家是内官监的监丞,往后你跟了咱家,咱家断不准那些个贱蹄子欺负你,保你有吃有喝。” 他说着就想凑近抱她一亲芳泽。 姜雪甄艰难缩着身往床铺里躲,她此时身上已没了气力,软绵绵的缩在被里,面颊烧红,面有畏怯,看的那太监酥了半边身,她一个低微宫女能被他看上那可是她的荣幸,也懒得废话,伸手就要过去。 那地上的猎狗就在这时冷不丁咧开大嘴一口咬到太监的手上,太监惨叫起来,“这怎么还养了个畜生!啊!啊!救命!” 那狗许是真听懂了天子的话,也许只是护主,竟生生咬断了太监的手,太监疼的在地上打滚,猎狗又咬到他腿上。 姜雪甄眼前阵阵发黑,竟在太监的喊声里昏了过去。 那太监最终被猎狗给咬的鲜血淋漓,只剩一口气奄奄一息。 猎狗跑到门边,抬起前肢抵在门上,张开狗嘴咬住门闩将门打开,飞跑到乾清宫的殿前狗叫。 恰时天子刚起,听到狗叫让魏宏达出去看看,魏宏达出去后再进暖阁,疑惑道,“陛下,那是蓉妃娘娘养的狗,嘴里都是血。” 天子微滞,旋即往门外走,出去就见那只猎狗跟他炫耀般的张着血盆大口摇尾巴,他沉着眉走去下房,这会子才过四更,天没亮,也没什么人在下房这里走动,他进了姜雪甄的房,魏宏达识趣的守在门边,不敢跟着进去。 那地上是一个晕死过去的太监,被咬的惨不忍睹,天子嘉赏的在狗头上拍了几下,“不错,咬的好。” 猎狗尾巴摇的极勤快,天子冲门外的魏宏达说,“待会儿让人送些煮熟的肉食,朕赏它的。” 魏宏达看那条狗都感到发怵,敢情是天子养的,也是,也只有他才能养出这么凶残的狗,天子倒是会安排,他不在蓉妃跟前,就让狗跟着,就凭这架势,只要蓉妃稍微软化,那后位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吗? 天子走到床前,姜雪甄闭着眼睡得脸泛红,睡得倒是香,他道,“起来。” 床上人没反应。 天子看了她一会儿,脸颊上的红晕不正常,他手伸过去摸人,果然烫手,又起热了,自从他灌她补汤后,她身子渐渐在变好,已经鲜少会生病了,现在烧成这样,让他又回想起以前,她身体差的时候,走几步路都会摇摇欲坠,那时在老宅,她喝的药都是珍贵药材,姜明后来不给她钱,她有段时间喝不起药,身体也越来越差,吃不下饭,也常缠绵病榻,还是后来他拿了钱来,她才又能喝起药,身体也慢慢变好。 他都快忘了她生病时有多脆弱了,真的会随时没了。 天子心里一慌,将人连着被子从床上抱起来,疾步回暖阁,让魏宏达速速去太医院叫吴太医来。 魏宏达一刻也不敢耽搁,忙去把吴太医给请来了。 自从宫里的太妃走了,太后娘娘和姜太妃都死了,吴太医也轻松了不少,不用每日提心吊胆天子又来叫他去给姜太妃请脉,本以为他能安生了,这才过两个月,魏宏达就拽着他进了乾清宫的暖阁,和以前一样,天子坐在龙床前,手里握住女人纤细软白的手腕,素手带伤,他难免心想不会是天子又对什么女人施虐了。 “给她把脉,”天子声音急道。 吴太医忙近前,老老实实往手腕上放一块白帕,才敢把手搭上去,一摸到脉象,人都傻了,这、这不是姜太妃吗?不是说人死了,怎么还活着。 天子看他脸上有惊色,紧张道,“她怎么了?能治好吗?” 吴太医赶紧回道,“回禀陛下,姜……蓉妃娘娘这热症是身体劳累过度所致,切不可让她太过劳神劳力,她这身子骨本就不及寻常女子,自来柔弱,若是一直疲惫不堪,身体更容易亏欠,到时弱症易发,苦的还是蓉妃娘娘自己。” 天子沉重着神色放他下去开药。 吴太医心里惊疑不定,这躺着的还真是蓉妃,天子把人藏得这么严实,对外还说人死了,仔细想想,也是天子高明,这不说人死了,依着朝里大人们的性子,哪会那么轻松就让天子纳了蓉妃,这可是妃位,等以后蓉妃有孕了,再向外说她还活着,带孕回天子后宫,那皇后的宝座想也可能是她的。 他自是把嘴闭严了,赶忙出去开药方。 那药方开了之后,临走时,魏宏达拉着他道,“方才吴太医在里边儿没看到什么吧。” 吴太医赶紧摇手说没有,魏宏达才放他走了。 这厢天子烦躁的摁着太阳穴,心想着不如就算了,反正也把人折腾够了,一回头见姜雪甄醒了,刚想说话,她却像是不想看到他一样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天子便不悦道,“你这身子果真没用,朕怕你死的太快,朕也没劲,那洒扫宫女你也不用做了,以后在乾清宫内给朕端茶倒水吧。”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晚上十一点半!么么!感谢在2023-04-05 18:18:09~2023-04-06 18:3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元气少女时遇 12瓶;pi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她现在如果跑,他一定没力气抓到她◎ 姜雪甄这一病养了有五六日才见好, 之后也没让她再住下房,住到偏殿旁的抱厦去了,以前天子常在养心殿理政, 这夜晚端茶倒水的只有魏宏达这个太监, 现在他开口说了要让姜雪甄给她端茶倒水, 原本姜雪甄得去养心殿侍奉,但天子竟干脆挪到乾清宫办政了。 天子异常勤勉,下朝后就会直接处理政事, 姜雪甄便也歇不得, 站殿内就能站一整日,他是懂怎么折磨人的, 时不时的让添茶, 要是累了,还要给他捶肩,那双手绵若无骨, 捶人时也没多少力, 舒服的很, 天子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这些服侍, 偶尔会想只要她能开口说自己累了,他就让她回后宫去,但显然只是他一厢情愿, 她宁愿做服侍人的活, 也不愿开口跟他说一句软话。 他分明看出来, 她很累了。 但她就是不开口。 所以她就只能一直做着这些活,面对着他, 日渐疲倦。 入四月, 天气越来越热了, 白日里时间变长,天子处理完公务时辰也不算晚,便决定微服出宫去,这回他带上了姜雪甄。 天子穿的是锦衣华服,姜雪甄却是婢女装扮,他的那些亲卫不远不近散人人群里,顺天府是没有宵禁的,夜晚正是华灯初上时,路上行人多,他们一前一后的行走在行人中,长眼睛的都能看到他身边的姜雪甄,不乏有男人盯着姜雪甄看愣住了。 天子看到这些人的眼睛,恨不得将他们全戳瞎了,最后在附近的一家成衣铺子里买了一顶帷帽让她戴上,走路上时,他忽然伸手握住姜雪甄的手,察觉姜雪甄挣动也死不放。 这种情形不自觉让天子想到两年前,他抱着姜雪甄出来,带她去湖边听戏,那天晚上也有很多人偷看她,他知道她有多美,皎若明月,他舍不得被别人窥探到,所以他买了帷帽让她戴上,牵着她的手,她也乖乖让他牵着,他骗她说,街上都是坏人,他当时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外面人的那些阴险龌龊心思都会将她玷污,她就该干干净净,不需要接触到那些丑恶,他会保护好她。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干净的人,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本就是骗骗小孩儿的,人活的越久,才会越明白,人比鬼可怕多了,姜雪甄欺骗他,他也报复姜雪甄,姜雪甄逃跑,他抓回来继续磨搓,物是人非,他们早就没了当年那些纯粹的喜欢。 姜雪甄有句话说的对,他耿耿于怀当年的欺骗,他不是在意她的欺骗,他只是在意她心里没有他,但他也想通了,她心里没有他,也不会有别人,张泉他给了教训,张泉若是敢再带她出逃,就算再忠心耿耿,他都不会要了,他不需要妄想左右他的忠臣,他要的是能为他排忧解难的能臣。 他决定再给姜雪甄一次机会。 他们行走在街头,耳边听着那些老百姓在闲话。 “要不说陛下勤政爱民,听说前一阵子陛下微服去了河间,一路上除掉不少水盗,沿途经过交河时,还斩杀了许多白莲教徒,那些白莲教徒说什么交河之所以不下雨,是因为城内出了妖孽,蛊惑了不少人入他们白莲教,还烧死了一个人,就说是妖孽,可这都有一个月了,也没见交河下雨,还好陛下命人去交河开挖沟渠引水,才让交河的那些田地有水灌溉。” “这白莲教也不知什么来历,别说交河了,我姨母他们在沧州,也听说沧州有不少人入他们白莲教,还送吃送喝,那些穷地方,吃不饱饭的人多,给口吃的,谁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哪还认得清好人坏人。” 姜雪甄仰头望着天子,他神情凝重的很,方才那些话他一定也听进去了,佛道自来祥和,从没见过生是非,这白莲教自她听见起,就一直出各种乱子,分明是歪魔邪道,这种教派最擅蛊惑人心,若是蛊惑的人心多了,渐渐成势,对朝廷也会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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