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沈大!”刚出中庭,章曈便换上喜色上前,“早听说你们来了。” “章兄!”两人回头亦是一喜,迎了上去。 三人不敢忘礼,各自行了对礼。 原来挑衅的男子见是章曈,便改了脸色,亦挤了上去:“原来是章刺史家的公子!幸会幸会!我是武定吕县令家的吕三吕蒙之。今后便是同窗了,日后章公子到了武定城,一定要让小弟尽地主之谊!” 章曈撇了吕蒙之一眼,微微笑着颔首:“吕三公子的贬商之论,章某不敢苟同;吕三公子的地主之谊,章某也不敢承。” 吕蒙之一时慌了神,见章曈与文逸沈沨两人举止亲密,有些不满,却又不敢反驳些什么。 章曈见状冷笑一声,拉过了文逸两人:“等你们半天了,随我一起去看看你们的寝舍。我专门挑的,离我和先生的院子都近。” “多谢章兄。” 众人看着一同离去的三人,议论纷纷。 这些都落在了章珏的眼中。 二 县学中的众举子皆是为了来年春试而来,大多都是出身较低,期望通过科试平步青云的学子,自然存天理灭人欲刻苦修习;再加上章珏为人严谨,治学严格,给刚入县学的举子立了七七四十九条规矩,将县学中的气氛一度压到了谷底。 举子们大多不是不明是非之徒,自然不会妄言什么。 一旦认真下来专注于一事,时间也过得快了。 不久便临近年关,按理说应当放年关假。但往来行程耗时耗财,众学子中离家较远的便不回家,继续留在县学中修习。章珏身为县学提学教官,与学子同吃同住,有学子留下,他自然也不回去。 虽然文家就在永安,但是年关有一批数目不小海珠出了问题,郑氏和文姝需要去滦州查货,估计年关回不来;而文员外正联络文家商队的事,没进腊月便西行去了,也回不来。 所以文逸沈沨二人也留在县学中。 坐在庭前阶上,文逸看着天边绚烂的烟火,摇头笑了笑。 刚去章珏住所请教完问题的沈沨过了拱门,见到这一幕,不禁笑笑:“在想家吗?” “想啊。怎么能不想呢?”文逸看着沈沨渐渐走近,与自己并排坐下,“这次滦州海珠出了问题,母亲和大姐姐又不同我说原因。我托人回去问了才知道是出货的时候被滦州官府扣下了。” 文逸叹了口气:“这种事其实也有过,家里每次都会拿些钱财疏通关系,但他们这次胃口太大了。” “我们若是做了官,便可以为家里撑腰,这种委屈事也不会落到咱们头上了。” 说得兴起,文逸起身指着天边璀璨的烟火:“我会让我所辖之地商士清平,为冤屈的商户们讨个公道。” 看着文逸灼灼的眼神,沈沨有些触动,含笑拍了拍文逸的肩膀:“放心吧,一定会的。” “文二!沈大!”一声熟悉的声音从拱门传来。 两人向门口望去,正是一袭云纹枣红袍,加披金线雪裘斗篷的章曈:“章兄?” “你不是年假回家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文逸疑惑问道。 这次年假虽然放得不长,但这才刚初六,章曈应当在泉州的。 “这不是怕你们两人不回家孤独嘛。”章曈微微一笑,瞧向了拱门,“还有啊,我来的时候恰巧碰见了钟姑娘来给你们送棉衣,便将她带来了。” 钟岄带着人提了几个包袱走了进来,见到阔别半年的文逸与沈沨,浅笑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啦。” “岄姐姐!”文逸一喜,连忙上前接过钟岄手中的包袱,交给身后的云朗。 “你大姐姐有事来不了,托我来给你们送些棉衣吃食。”钟岄让人将六、七个三层食盒中的珍馐在院中石桌上一一摆开。 “都是万香楼的好菜,今年两位回不了家,也算是在这里过年了。”钟岄请文逸、沈沨并章曈坐下,一一递了筷子,“更何况还有章小公子作陪,也是荣幸。” “我也有好东西分给你们。”章曈笑着从鹤鸣手中接过三个酒囊,向三人扬了扬,“喏,给你们带了屠苏酒。” 文逸眼前一亮,连忙接下一个:“果真还是你懂我啊,章兄!” “这可是御赐的节酒。我们家一共才三壶,我偷偷给你们装了点来尝尝鲜!” 章曈笑着看向钟岄:“这酒我在家已喝过了,若钟姑娘不嫌弃,就把我的分给姑娘吧。” “多谢章小公子,”钟岄忙摆摆手,“只是我不胜酒力,还是罢了。” “只一点没事儿的,更何况是宫里的酒,”文逸劝道,递给了钟岄一个干净的酒盅,“我们三人从酒囊中都匀一点给岄姐姐,岄姐姐尝个鲜,也算讨个吉利!” 钟岄领会文逸心意,含笑答应下来。 一打开酒囊,醇香的酒味便向四处弥漫开来。 四人齐敬过新岁之后,章曈看着钟岄与沈沨举杯笑道:“听说二位已经订婚了,这第二杯便敬二位吧。” 钟岄微红了脸,瞥了一眼沈沨,沈沨亦是回以一笑。 两人一起举杯回敬章曈。 钟岄来之前已经用过饭了,再加上与男子同桌有不便,于是抿了一盅酒之后便坐到一边廊下,将石桌佳肴留给了文逸三人。 因为是御酒,章曈也没有拿多少,三人皆是小心品着喝。但酒香醇厚,除了钟岄喝得实在少所以无碍以外,其他三人很快便有了醉意。 章曈这段日子与他们二人同吃同住,明里暗里帮两人挡了不少冷言恶语,这些文逸与沈沨都看在眼里,三人修习相处也很是融洽。 这次年假回家,章曈心里还挂念着不回家的文逸和沈沨,过了初五便匆匆回县学送酒。文、沈两人心中满是感激。 文逸脸有些红了,双手撑着坐在阶上满足道:“章兄,你这个朋友,我文逸交定了。” “你小子现在才决心交?”章曈笑着佯怒。 “早,早就想交了!”文逸连忙改口。 文逸揽着章曈对着繁盛的烟花嬉笑饮酒,将莫逆豪情都寓到了酒中。 沈沨见两人醉得实在厉害,便吩咐了云朗与鹤鸣去煮醒酒汤,自己则缓步走到钟岄不远处的石阶上坐下:“你来,是有话对我说吗?” 钟岄回过神,望向温和笑着的沈沨,开门见山道:“你们家为何来求亲?” 沈沨失笑:“看你的模样,那日酒后之言,你也不认了?” “酒后之言?”钟岄迟疑喃喃,猛然想起那个梦,就在自己回家前夕,梦见了沈沨的梦,隐约记着自己说了什么荒唐话的梦。 那竟不是梦?是自己求沈沨来求娶自己? 钟岄的双颊猛地红起来。 “怎么,后悔了?”沈沨微微笑道。 “不,”钟岄忙道,“不后悔。既是我说出的话,我便不会后悔,只是,只是,” “只是没想到我当了真?”沈沨语气中显出了一丝惊讶,故意反问道。 钟岄不知如何答,转了话头反问沈沨:“那你呢?你不会就因为我一句酒后戏言,便赔上了自己的姻缘吧?” 沈沨含笑低着头,没有说话。 钟岄才意识到沈沨马上就要入王都科考,自己如此追问恐影响沈沨心性,便连连告罪:“你不愿答便不答了。到底是你帮我拖延了与瞿家的婚事,我对你有一万分的感激。” “我,” “那便说好了,明日去跑马!”文逸朗笑声传来,打断了沈沨的话。 见文逸起身后身形不稳,沈沨忙上前扶住了他。 见是沈沨,文逸顺势揽住了他:“沨哥儿!明日且休一日,同章兄去跑马,岄姐姐也去!” 见云朗和鹤鸣匆匆将醒酒汤端来了,钟岄只当是文逸的玩笑话,敷衍应和,和沈沨一道哄着文逸将汤喝了下去。 章曈醉意不明显,帮着沈沨将文逸扶到榻前躺下。 见天色不早,章曈准备带钟岄离开。沈沨将两人送出拱门。 “留步吧。”章曈笑着嘱咐沈沨看顾文逸,又转身笑着对钟岄说:“钟姑娘明日可有空闲?随我等一同去郊外跑马吧。” 钟岄刚要推辞,却想起来方才沈沨未说完的话,想着还是听沈沨把话说明白比较好,于是应了下来。 章曈自然住在章府,但章珏在县学留宿不回家,贸然将女子带回章府居住有违礼制,所以章曈准备为钟岄找个稳妥的客栈。 但是被随行的文府蒋管事拦了下来:虽然文府主人皆不在家,但府中诸人皆认得钟岄,也明白主母这些年将钟岄当自家姑娘宠,所以将钟岄请回了文府。 三 第二日一早,穿戴整齐的章曈来到两人院中,准备叫上两人一同去文府同钟岄会合。 还没叩门,章曈便看到章珏身边的小侍石砚匆匆进了院,不禁奇疑:“石砚?你来做什么?” “大公子何故在此?”石砚满脸焦急,又看了看屋内,“文学子和沈学子可在?” 章曈点了点头:“想是在的,是二叔有什么事吗?” “先生最喜欢的那方砚台丢了,吕学子说昨晚从浴房回寝舍时见到文学子偷偷去了先生的院子。” “胡说!”章曈听罢驳道。 “是不是胡说,搜一搜就知道了。”吕蒙之带着三五小侍走进拱门,“给我搜!” “谁敢!”章曈连忙呵住几人,“吕三公子,这是县学,何时轮到你带人搜查?” “正是先生让在下来的,章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吕蒙之得意道,给手下人使了个眼神,两人按住了文逸的小厮云朗,剩下的几人如同串通好了一般进了文逸房中。 “你们是何人?”文逸惊慌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章曈瞪了吕蒙之一眼:“二叔是清正之人,就算搜查也断不会行此般无礼之举。吕三公子所为,我必如实告知二叔!” 吕蒙之淡笑没有回答,仿佛一定会从文逸房中搜到一般。 “吕学子,找到了!”一名小厮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包着的正是那方砚台。 文逸也被人架了出来。 梳洗好的沈沨进了拱门,看到院中一幕也是一惊:“这是做什么?” “文逸昨夜偷窃先生砚台,人赃并获,跟在下走一趟吧。”吕蒙之得意地瞥了一眼章曈,将文逸带走了。 “沈大,文逸昨日可曾去过?”章曈拉住沈沨问道。 “自是没有!”沈沨忙答,“昨日相别之后,文逸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还是你我二人送他回房的。” 刚被放开的云朗亦是焦急:“昨夜侍候公子喝下醒酒汤之后,因为担心公子,我一直守着夜,我可以打包票公子的房里从未有人进出!” 章曈一百个相信他们两人,连忙吩咐了鹤鸣去告知钟岄一声,拉着沈沨和云朗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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