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予已经吩咐其他內侍慢慢收拾着行李,见颜昭醒了过来,赶紧递了一杯清茶,细细说了收拾了哪些物件。 “凤君,奴先将小药箱收起来。” 椿予顺手收拾着,瞧见那瓶从颜府带来的药膏似有打开的痕迹,忙上前问道,“凤君可是伤了手?” “不是我。”颜昭喝些茶润喉,想起昨夜里的事,抿着唇微微笑着没再说。 “那真是万幸。”椿予略略松了口气,轻快道,“凤君有所不知,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寺二耳儿五久仪四齐您早前带来的药膏其实早就用完了。如今这药瓶里装着的是脂膏。” “脂膏?”颜昭一愣,蓦地想起如今已是他与陛下成婚的第三年。 昨夜他心慌意乱之下,竟忘了自己失忆。的确,若是药膏也不可能存放三年之久,肯定早就变质。 但他还有些不解,药瓶里怎么会装脂膏。 椿予悄悄叹了口气,低道,“过往凤君总是气血不足,面色苍白。陛下瞧见曾提了一句,凤君便将脂膏放进了这个药瓶,用药味遮挡脂粉气。” “而且这脂膏还有个特殊之处。”椿予知道颜昭必然忘得干干净净,忙补充道,“这脂膏只有在白日里才会出现淡淡的一层薄红,于夜里烛火中却是没有半点红色。故而凤君过往生病,面色苍白之时,便是用这脂膏来瞒着陛下。” 什么?! 这脂膏白日里会有薄红??? “你怎得——” 他欲言又止,当初吩咐椿予准备小药箱时,的确不曾见椿予将这个药瓶放进其中。是他,是他自己觉得这药膏过往用的顺手,才特地放进小药箱,专门带了过来。 颜昭兀自懊恼,也不知道过去的自己为何要瞒着陛下。甚至这脂膏与药膏的质地颜色也极为相近。 眼下可好, 颜昭眼眸低垂,再想起昨夜自己细致地将这脂膏涂在陛下脖颈伤痕处的情形,登时再也坐不住。 “椿予,快去打听打听陛下现在何处。”
第31章 脸红 若是陛下召见朝臣, 可就糟了。 颜昭由着內侍们服侍穿衣,眉眼低垂着,思绪早就飞远。一会想到陛下发觉自己脖颈上出现莫名痕迹时的讶异, 一会又想到这些痕迹若是被朝臣们无意瞧见该有多震惊。 他心情越发地低落。 尤其这几日朝廷中有变故, 若是因此再让那帮老狐狸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坏了陛下的布局那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檐廊下来了脚步,椿予匆匆踏进内殿, “回禀凤君,陛下正在书房召见几位贵女和许大人。” 颜昭皱眉, 须臾又放下心来。 下臣不可与帝王对视,更何况是几位尚未出仕的贵女。他想了想, 又问道, “阮将军可在书房外随侍?” “是,奴去的时候,阮将军就守在书房外。” “这样。”颜昭略一沉思, 又问道,“阮将军神色可有什么异样?” “回禀凤君,奴未见阮将军有异样。”椿予回忆了书房前见到的情形, 如实又道,“不过奴去的时候,表公子亦在外等候。奴瞧着,阮将军似是与他亲近了许多。” “这样就好。” 颜昭稍稍松了口气,连近身护卫的阮程娇都没注意,那些贵女和许大人多半也不敢直视天颜。 他叠好新做的手帕放进衣袖, 往外走了几步,忽得顿住身形, 诧异道,“你刚刚说谁与阮将军关系亲近?” “是表公子。”椿予绝对没有看错。 方才他去书房,表公子与阮将军站在一处,正低声说着些什么,见他和崔掌事一同过来,才避嫌似的站远了些。 “阮将军和书钰?”颜昭心生疑惑,以早前阮程娇对书钰的态度,这两人应该绝无可能才是。怎得来了云台山,反而关系缓和。 难不成昨日她们亦发生过什么事? 颜昭心中沉了沉,转头问道,“昨日表公子当真一直在房中歇息?” “是。”负责伺候书钰的內侍恭敬低首道,“昨日表公子有些车马劳顿,睡了许久。奴一直在门外候着,中途还进去添了茶,表公子都盖着被睡得好好的。” “你当真是瞧见了表公子,还是只隔着屏风瞧了瞧?”椿予到底跟颜昭在宫中过了三年,人鬼见多了,也就长了不少心眼。 如今凤君失了忆,不过是刚刚入宫时的那个小公子。他少不得要帮衬着,问得清楚明白。 “奴——”刚刚还笃定的內侍果真犹豫了片刻,被椿予一瞪,斥道,“还不从实招来!” “回禀凤君,奴,奴的确没亲眼瞧见表公子在榻上,表公子是主子,主子休息,奴万不敢有所打扰,只是隔着屏风往里看了眼,奴发誓,当时榻上的确是有人影的。” 內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头。 颜昭心中喟叹,面上神情未变。瞥了眼椿予,后者当即又道,“昨日山中有大事发生,凤君亦是担忧表公子,才叫你好好照顾着人。你倒好,做事马马虎虎,如何领得了福宁殿的俸禄。” “凤君,凤君,奴知晓错了。”跪在地上的內侍越发慌乱。 “起来吧。” 颜昭心中大抵有数,刚刚椿予一细问,他便知道这其中定是有纰漏的。不过记忆中的书钰并非是个胆大的,如此看来他的确是心悦阮将军。 “以后做事再细致些。”他叮嘱了快要吓破胆的內侍,又道,“这样的事只一无二,若再有下次,你也无需在福宁殿伺候着了。” “是,奴一定谨记在心。” 听到这话的內侍顿时松了口气,又是好一阵表忠心, 颜昭还记挂着脂膏的事,留下椿予总理行宫之事,自己坐上软轿往书房而去。 在行宫不比宫里,随行的御林军多过內侍。隔着老远,崔成便瞧见一群身着铠甲,步伐整齐的御林军跟着凤君软轿正往书房的方向而来。 他连忙迎上去,亲自扶着颜昭下了轿,缓声禀着,“凤君可得稍稍在侧间等上一会,这会子阮将军还在书房,奴瞧着,似是有要事要禀。” 颜昭淡淡“嗯”了一声,“书钰呢?” 书房门口,出了低头候着的內侍,倒是没见到书钰的身影。 “回禀凤君,表公子刚刚已经回行宫去了。”崔成心思一转,伺候着颜昭坐在侧间的软榻上,又细心禀道,“陛下召表公子入内时,奴亦在书房外。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表公子就退了出来。” 他这话说得极妙,既是回禀,又是暗戳戳地告诉颜昭,陛下召书钰前来,并非是临幸。 颜昭微微颔首,端起內侍新上的茶,稍稍喝了几口润桑。 书房内。 阮程娇正认真听着元苏的安排部署,一如早前在军中无数次与敌军对峙时的那样默契,只要她略略一个眼神,阮程娇就能立马心领神会。 “陛下当真是妙计。”阮程娇忙不迭地夸赞道。 元苏挑眉,“你怎得也学了她们的习气,过往你与孤在一处,可都是有话直说,从不溜须拍马。” “陛下说笑了,臣也是入乡随俗。”阮程娇并不慌张,只道,“过往多在荒漠边陲,天寒地冻的,人与人相处也多是简单直白,若是费心礼数,可不得再多吃几碗饭才够动脑。” “如今臣也算是京官,自是要学着礼仪人的习惯。更何况,臣刚刚所说都是肺腑之言。” “你呀!”元苏略一弯唇,轻轻摇头,“可是嫌那些朝臣贵女虚礼太多?” “是。”阮程娇点头,“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她们非要拐着弯,试探着才肯说话。臣觉得这些人不够实诚。” 这话颇有些越矩。 元苏坐在椅上,往后一靠,闲闲道,“这便是你与她们的区别。你可知你与她们有什么不同?” 见阮程娇摇头,元苏徐徐又道,“你与孤算是年少相识,一路扶持。于孤,你既是师妹,又是亲妹。是以你与孤关系亲近,便是真有什么错,孤亦能看在多年相处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但她们。”元苏顿了顿,面色微微严肃,“是孤的臣子,生死都握在孤的手中,稍有不慎,便会招致全族灭门的下场。” “陛下是说——”阮程娇微怔,话到嘴边,又顿住。 “正是因为身份不同,她们说话才会格外小心谨慎。程娇,这并非是她们为人不够实诚,而是对于孤的敬畏之心。” 元苏淡淡瞥了眼她,“所以,孤希望你能尽快消除成见,你们都是孤的臣子,彼此心生芥蒂只会拖慢正事进度。” “臣明白。”阮程娇恭敬低下头去,心里却生出些欢欣。 陛下肯教她,证明她们之间并未因为三年的时光而陌生。更何况陛下所言,也说明她的确是不一样的。 “师姐。”左右四下无人,阮程娇默默换了称呼,“你的伤怎么样了?凤君定然吓坏了吧?” “孤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元苏并未介意她改称,唇角一弯,“江远不是那样胆小的男郎。昨夜里亦是他亲自替孤上的药。” 江远? 阮程娇眸子渐沉,这多半是凤君小字。不过一夜的功夫,他竟这般有心计,哄得陛下与他亲近了不少。 说是上药,陛下的伤多在手臂、腰间,坦然相见之时,其中又会有多少旖旎,自是不必多说。 “陛下。”在外候了半日的崔成听了半晌,等里面没动静,忙缓声禀道,“凤君求见。” “请进来吧。” 元苏朗声吩咐道,话音刚落,阮程娇便知趣地起身,往外退了出去。 她迈出书房的时候,正对上崔成扶着颜昭进门。 男郎面色如玉,颇有玉山倾倒之姿。尤其那眉眼处,比起宴席上初见,不知明媚了多少。 她不禁想到昨夜里映在窗上依偎在一处的身影,暗暗唾弃,还说什么出身,竟也这般浪荡,连陛下受伤时也不放过。 这会更是直接又追了过来。黏人到这样的地步,也亏他做得出来。简直将男郎的矜持自重全都抛到了脑后。 阮程娇低首侧身避开,扶着佩剑的手蓦地攥紧。 “陛下。”待崔成贴心地关上门,刚刚还神色冷清的颜昭当即弯弯眉眼,走上前去,将手自然地放进元苏掌中。 “你怎得没有再多睡一会。” 元苏起身,牵着他一同坐在临窗的软榻,如今时日还早。他眼下还有些乌青,一看便知睡得不甚安稳。 她越是温和,颜昭越是自责。 “陛下,我睡不着,是因为做了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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