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将军?!” 许应书到底是读过圣贤书的女郎,自是不能没了风度。她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神志迷糊的阮程娇。又招了几个內侍过来,待他们扶住阮程娇,方松了口气。 女男有别,即便他现在男扮女装,许应书既知晓他的身份,就不能还当他是个女郎相处。 “你们一会寻御林军送阮将军回去。”她不愿沾这趟浑水,抚袖才要走。就被人紧紧扯住了腰带。 阮程娇迷迷糊糊不辩今昔,低声唤她,“师姐,我头痛。” “许大人。”几个內侍也不好直接分开阮程娇的手,只告饶道,“您既是阮将军的师姐,不如还请许大人麻烦一趟,直接送了阮将军回去歇着。” “我?” 不等许应书摇头,內侍们机灵,将阮程娇靠在许应书怀里,一溜烟地撇开,恭敬道,“奴这就去备车,还请许大人暂时照顾阮将军。” “......” 许应书哪里经过这个,好在此处近宫门,是一处小道。来往的人并不多。 她低眸,看着紧抓着自己衣带不放的阮程娇,长长叹了口气。 师姐? 许应书稍稍一忖,大抵便知晓了他口里念着的究竟是谁。她不敢问,也不想问。 御书房里,被人暗暗记挂在心的女郎,正低眸重新看着桌案上的奏章。 颜昭放下手里的书,刚要起身,就带起了两人十指交握的手。 “陛下。”男郎面上微红,声都低了几分,却又不好开口。 倒是元苏闲闲抬眼,道,“江远可是要孤松开?” 交握在一处的手,将两个人连在了一处。颜昭巴不得她日日都这样牵着自己。 听见元苏反问,当即摇头否定,“不是!” 他......他才不想陛下松开手。可他刚刚又喝了几杯水,腹内的确有些不舒服。 他慢慢坐下,眉眼处一副决绝的模样,正要忍着靠书本分散精神。 元苏心中生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孤等你。” “咦?”颜昭面上更红,没料到自己的窘境竟被元苏一早洞悉。而且,陛下还说会等他。 那是不是说,等他回来净了手。陛下还会像刚刚一样,牵着他依偎在一处? 他欢喜地露出个笑,小心地松开与她交握的手。正要随崔成暂时离去,忖了忖,到了门口的脚步一顿,又抚袖折回。 他的背影仪态万方,等身后的珠帘落下,遮挡了里与外的视线。 那双漂亮的眸子弯弯,在元苏讶异的目光下,认真道,“陛下,其实早前我有守诺,没有厚此薄彼。” 所以—— 他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正忐忑,元苏伸手,轻轻压在他的薄唇之上,“放心去吧,孤亦守诺。”
第41章 守着 崔成躬身在外, 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悄悄弯起了唇。 自打凤君失忆,陛下也渐渐有所不同。 虽说这些变化细微, 但他日日都守在陛下身边, 自是察觉的最早。 如今陛下再问起凤君,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样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更多地,是想确切的知道凤君的行踪。 斗转星移,流光易逝。 眼下高太师一行人离京已有半月, 御林军密探却始终没有准信。 陛下正是心烦,他忙支使了內侍去请凤君。 “陛下。” 颜昭刚刚走到御书房门口, 就听见元苏带了薄怒的声音,“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朝中大员奉命前往渝北, 竟然到现在渝北官员都不曾见到高太师!” “陛下息怒。”阮程娇也觉得此事蹊跷,按照路途行程,就是再有所耽搁, 高太师一行人也该到达渝北。御林军密探在城门处等了许久,也不曾见任何外来马车。 可沿路的官道也并未有大案异样发生。 “或许高太师行的是水路呢?”阮程娇低道。 “若行水路,必要与水运司留底。也不至于现在生死无讯。” 元苏蓦地一拍桌子, 眉眼紧蹙。 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渝北当真是出了大问题,看来高玉早前所说收成一事,定是此案的关键。 如今朝中流言四起。 高太师这样的老狐狸都栽倒了渝北,其他人又怎么敢临危受命。 “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阮程娇也明白元苏如今的难题, 当即躬身跪伏在地,“臣愿前往渝北, 一查究竟。” “你的职责不在宫外。”元苏烦恼地摆手,“此案发展到如今,只怕渝北那些人已经黑了心红了眼,若无绝对武力,再遣谁去,都只会有去无回。” “陛下的意思是——”阮程娇吃了一惊,才要开口,崔成的声音在外响起,“陛下,凤君求见。” 江远? 元苏紧蹙的眉心稍稍舒缓了几分,抬眼看向步履沉稳,眉目俊逸的男郎走近。 “陛下。”颜昭刚刚在外听了一会,心中大抵有数,温声道,“可是要微服私巡?” “微服私巡?”元苏眸子一怔,她倒是有出宫的打算,只不过却并非颜昭所说这样温和的方式。 刚刚那一瞬间,她已经动了杀心,决意以儆效尤。 “陛下,如今天下太平,着实不易大动干戈。”阮程娇有些意外颜昭的提议,这倒是与他过往只知道黏人的脾性大相径庭。 他忙附和道,“凤君所言,实为此事优解。一来,天下莫非王土,有陛下在,渝北官员便是再手眼通天,也无法与皇权抗衡。二则,陛下或许还能从百姓口中得知此案的细枝末节。” “更何况,高太师一行人最后的行踪便是在渝北城郊附近,说不定她们此刻就落脚在一些百姓家中搜寻证据。” 元苏没有做声。 “陛下。”颜昭上前,轻轻拉起她的手,“此案的确扑朔迷离,可此刻不易再生战乱。” 这些天的相处,他隐约能察觉到元苏死死压在骨子里的嗜血天性。 她少时拿剑,又在死人堆里一次次侥幸逃脱。生与死见的太多,也怪不得她渐渐冷漠, 他自是心疼这样的陛下。 若非她尚有一丝理智清明牵引,又怎么会有如今平和的大晋。 不过人在怒极之时,往往会失去常理。尤其陛下又手握生杀大权,金言玉口一开,只怕会造成哀鸿遍野。 “陛下,我还没去过渝北,此次就由我陪着陛下,装作一对寻常的妻夫,去瞧瞧这官盐案究竟有什么蹊跷,可好?” 这并不是个最优解,却是最为折中的法子。 他眉眼弯弯,神情间却藏着忧虑。 元苏瞧得心中一叹,刚刚蓄积的怒意反倒因着这一声暗叹,消了不少。她摇头,握住他因为担忧而有些发冷的指尖,“此去渝中,就算是孤微服私巡,也不好带着你。” 那些人连朝廷大臣都敢下手,更何况是些普通的商旅。 前路未知,元苏不可能让颜昭也陷入险境。 不过她一松口,倒让颜昭和阮程娇双双松了口气。 “凤君不必担忧,臣愿一路护驾前行。”阮程娇直起身子,跪在地上拱手道,“若有危险,臣必定舍身救主。” “我自是信得过阮将军的武艺与忠心。”颜昭看向还在忖度的元苏,“只是如今渝中一带怕是对外地商旅防备的极为严密,若是有个夫郎在,至少能蒙过那些人。” “毕竟,就像陛下刚刚所说,微服私巡变数太多,不好带个男郎碍手碍脚。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或许尚能有丝机遇。” “陛下,凤君所说也不无道理。”不知想到什么的阮程娇口风一转,道,“臣听闻渝北中人极为恋家,男郎与男郎之间聊聊家常,说不定就能瞧出些端倪来。” “不行。”元苏坚决。 “陛下——” 颜昭朝还要再劝的阮程娇微微摇头,低道,“陛下,对我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陛下身侧。” 他不是不知道一起前去,可能会遇见刀剑无眼的状况。 但若是要他一直呆在宫里等消息,颜昭觉得自己怕是会熬不住。 “不可胡闹。”元苏微微蹙眉,遣了阮程娇出去,方将人牵着一同坐下,“孤会留程娇在京都保护你。” “可是。”颜昭大抵摸清了她的性子,最是吃软不吃硬。当即悄悄掐了自己虎口,直到眼中泛起泪意,才微微抬头,做出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我只想跟着陛下。” 自打他失忆,两人的确不曾分离过太久的时日。 元苏心口一窒,到底见不得他掉眼泪,神情松懈了几分,话却没有退让。 “陛下。”颜昭铁了心要跟着她,拉着她的手,声音都低落了不少,“陛下不在宫里,我会害怕。” 被黏住的元苏:“......” 明明早前,她也不怎么去后宫,也没听他说过「害怕」二字。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眸瞧着一个劲要把自己裹进她怀里的男郎。 怎么失了场记忆,就变得这样黏人,又这么地—— 她不自觉地弯起唇角,把「可爱」二字压在了喉间。 “若是孤护不住你,怎么办?” “陛下放心。”听出话音的颜昭登时欢喜起来,“早前陛下送我的匕首,我一直都带着。也学了不少基本的招数。” 他松开她的手,似模似样地比划了几下,“陛下,你瞧。我是不是也有点习武的天分?” “嗯。”元苏浅浅地露出个笑,“假以时日,江远定能小有所成。” “所以陛下不必过于忧心我。”颜昭渐渐严肃了神情,“而且我既嫁给了陛下,就会亦步亦趋地跟在陛下身边,永不分离。” 突如其来的真心,远比那些虚情假意更令人动容。 元苏心口泛起些暖意,伸手抚上他的侧脸,“真的不怕?” “不怕。”颜昭坚定地摇摇头。 刀剑血流,这些他都曾设想过,说实话,他并非真的不怕,可只要一想到会与她分离,更深的恐惧轻而易举地就冲破了那些恐怖的情形。 “只要有陛下在,我就不怕。” 他只是想,这样一直地,一直地呆在她的身边。 * 微服私巡到底不是件小事,单是每日的早朝就需妥善安排。但此事知晓的人亦不可太多,若是走漏了风声,只会让她们跌入险境。 是以元苏秘密召了永嘉侯沈瑶舟、魏太傅、曹太保三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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