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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呐喊声如狂风席卷战场，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交织形成密麻的大网，血腥气不断从中蔓延，杀得血红的眼睛闪着狂躁，整个天空都弥漫着硝烟。 一道猛捷的身影从战场中厮杀而过，直取敌军主旗。 乌苏今日出战的将军见势不妙，迅速将刀剑从血肉中抽出，溅起一串鲜血。 “公主在我们手上！” 战场中喊声震天，裴闻璟却捕捉到声音来源，眸光一凛，挥剑斩杀几个妄想偷袭的人。 他手中刀剑不断滴下鲜艳的血珠，一步一步朝着说话的方向走去。 “人在哪？” 日思夜想，寻了这么久，他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得知月媞的消息。 “公主现在好好地待在乌苏，若裴将军想要，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边说边观察裴闻璟，从刚才见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做法没错，大将军太过迂腐，不知变通。 除开初时听到，有过一瞬间的失态，裴闻璟又恢复了冷静与淡漠。 “没有见到人，我如何能信你？” “我既然敢这样说，那就一定有证据，想必裴将军找人找了许久了吧？” 有人质在手，他腰板一下也挺直了，语气有些傲慢起来，“现在裴将军也只能信我了，不然，可没有其他的……” 冷冰冰的剑刃，一下就搭上他的脖颈，被吹冷的血，沾在皮肉上，刺刺地生疼。 “我直接将你绑了，再去乌苏要人，你说，他们会不会答应？” 这声音落在耳朵里，跟脖颈上的剑一样冻人。要他去换，说不定他们还真不会同意，当即便说道：“我回去将人带来，裴将军也可回去想想，你们那什么来换她。” 两方暂时谈和，撤兵回营，约着明日将人送来，好让他看看，月媞是不是真的在他们手上。 回到乌苏军营，将这事告知众人。说明他不是自愿的，实在是逼不得已，脖子上的血痕就可证明。 既已经答应裴闻璟，大家又都同意，广廷一时也说不了什么，让人做好准备，以防万一，不能叫裴闻璟当场把人给劫了。 大齐这边，连日的寻找，也总算有了结果，大帐中也在谈论这件事。 “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些，我们真要给他们？” 裴闻璟没直接回他，淡淡说道：“明日就知道了，到时再做商讨。” . 以为又是寻常的一天，月媞乍然听到明日的安排，眼底倏然亮起了光，心也怦怦跳个不停。好像没什么值得激动，他们不是要放了她，但她又觉得，境况，终究会变动了。 比一直在这儿等着要好。不同以往，她有些期盼明日的到来了。心中有了念想，便觉得这一夜的时间，也格外漫长。 眼睛一直睁着看天顶外的黑暗，直到快天明时才眯了一阵，未及天大亮，就又醒来，收拾好在桌前坐了一会儿，没等多久，就听见叶尔木在外面叫她。 她出去后，许是眼下的青黑太过惹眼，叶尔木关心地问了一句：“夜里休息不好吗？” 月媞笑笑没说话，她觉得今日难得有精神，外面的阳光，她都好久没见过了。 双方会于苍云坡，此地地形复杂，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是昨日乌苏临时选的，以防裴闻璟预先埋伏。 两边都带足了兵马，穿过山岭间的风，更为肃杀。 裴闻璟骑在马上，面色凝重地看着乌苏的动静。 等两边都安顿下来，叶尔木带着人缓缓出现视野之中，月媞被放在战车上，背后靠着一根柱子，手上的绳子是叶尔木亲自绑的，跟之前相比，要松许多。 她的位置高，裴闻璟很快注意到她，见到的瞬间只觉呼吸一滞。 隔着茫茫人群，月媞也精准地找到了她想见的人。 明明相隔甚远，她看不清他的面，她却觉得，他在看自己。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自从知道她失踪的那刻起，裴闻璟悬着的心就没有放下过，现在只一眼，见她仍旧安好，不露于人前的焦意，终于减轻几分。 很快，月媞就被带下去，后面的，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 “公主已经看过了，你们想用什么来换？” 中间隔着传话的人，两边大军在侧，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北部十五座城池，我们大义，只三分取二！” 这十五座城池，都在大齐重要关隘之处，三分取二，便是十座城池，裴闻璟后面的将士们立不住了。 “真是狮子大张口，怎么不去当强盗啊？” “这怎么能答应？” “乌苏的公主，却反过来威胁我们大齐，天底下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道理！” …… “去告诉他们。”裴闻璟道，“疆域早已划分好，如要变动，需请示圣人旨意，非我一人所能做主。” 乌苏要的，其实早有预料，他们提出什么，于情于理，于大齐，都不该答应。他身后，是万千将士，是万千无辜百姓。 “若还能谈，三日后在此地会面，请你们，拿出诚意来。” 乌苏那边很快回复，让他们回去修书给大齐皇帝，好好考虑。 三日的时间，从这里到上京，八百里加急也不够。 两边都各怀着心思，三日之期，很多事情都会改变，比之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好得多。
第49章 回乌苏后, 月媞听闻两边还要谈，差点失手将粗瓷碗打翻，压下心中颤动, 不自主思索起来。 她现在已经在乌苏手里, 处境不会再有更糟的变化，若乌苏要交换自己, 不管怎样, 都会要裴闻璟拿出什么，利益相争, 她这一次，又要当一个交换物。 不能这样，她不能让裴闻璟有什么损失, 她得想个法子。 眸子微阖，下一刻又睁开, 墙角烛火映着她闪烁跳跃的眸光。 两日后，茫茫纯净的金黄铺满大地, 没过多久, 闪闪繁星便挂在夜空。 月媞藏身在帷帘后, 两手紧攥着一根从帐子边上拆下来的木棍，稳着呼吸，有些紧张地等着外面的动静。 按照素日习惯，送晚食的放下东西就会走，她待会儿躲着不应声，那人肯定会进来看两眼，到时候再…… “公主？公主？” 人来了。 外面的人叫了几声, 没听到月媞回应，有些奇怪, 又唤了句。 干脆掀帘进门，左右一看，还是没看到人。 月媞深吸两口气，手上蓄满力量，悄悄看着慢慢靠近的人影，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没做过这种事，若力度掌握不好，轻了没有效果，还会引来其他人，打得重又可能闹出人命。 脚步声轻踏在地上，衬得胸腔中的震颤愈发明显。 …… 一声闷响，他晃了晃身体，倒在地上。 月媞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确认他没动静，才上前查看他的情况，方才那棍，她是盯准后脑勺敲的，想必他来送食，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对不住了。” 边说，月媞手上扒他衣服的动作也没停下，不敢耽误太久，三两下给自己换好。 将他拖到椅腿边绑好，嘴里塞上衣料，尽量延长被发现的时间。 所有一切都整理好，月媞把头盔往下压压，提着空食盒出去。 明日两方对峙，最迟，明日就会发现帐中情况。 她身型不如那人高，若仔细看，很容易看出马脚，只能期待这夜里，外面的人没那么容易注意到。 月媞瞥了一眼站岗守卫，强自镇定从容往前，不经意偏头，躲过看过来的眼神。守卫似乎只是习惯性一望，并未有什么反应。 火盆中高高的火焰直落入眼中，月媞只觉冷汗要沁透后背的衣裳。 转了个弯，终于离开守卫视线，但营地不仅有守卫，巡逻兵到处往来，密度过高，不可能顺利让她摸出去。 “谁在那？” 一个士兵声音传来，月媞浑身一僵，脑中有瞬间的轰然。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又躲在帐后，没发出什么动静，应该没有被发现。 靠近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月媞环顾一圈，周围除了幄帐没有别的东西，稍微一出去，便会被发现，总不能藏进帐中，那可真是羊入虎穴。 一时不敢动弹。 “有什么？走吧。” 远处有人说话，那人一想也是，停了脚，随意看了两眼，回了队伍。 直至动静远去，月媞才缓下一口气，若他再往前走点，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她独自一人，即使穿着戎衣，走在外面都容易起疑，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帐中有动静，不知道是谁的帐子，但是谁都不会有什么有结果。 刚一起身，后劲突然一凉，越是这种时候，月媞反而冷静下来，脑中一时闪过无数借口。 她脸上糊了东西，此处没有光亮，不是那么好看清。 这么一想，月媞更加镇定下来，拉开距离缓慢转身，垂着头遮掩面容。 寒光凛然，长剑直至面前。 “何人在此？” 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剑就拿下来，带着疑虑低声：“公主？” 月媞也是一愣，抬头才看清，来人是叶尔木。 他刚才走过来，瞧见这里有黑影，还以为是刺客，幸而没一剑斩杀。 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她一身士兵打扮，不用猜也是偷跑出来的。 “跟我来。” 月媞只有信他，一路避着人到了营帐外围。 叶尔木：“公主想走？” 月媞沉默一下，还是没有对他隐瞒，点点头，他要是跟其他人一样，刚才发现时就应该将她送回去。 叶尔木大概猜到她的心思，过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对策，时间有限，他语速很快：“明日要与大齐对峙，那时人多，好混出去。” 听完，月媞吃惊，不敢相信他的话，原本觉得，他就算不把自己送回去，也要劝自己。 “时间不多，公主到时候，尽量跑远些。” 直至黎明破晓，月媞骑上马背，都觉得这是一场梦，背后是围困她多日的乌苏军营，抬头往前，尘土飞扬中，是乌沉的大军。 昨晚，叶尔木将她安顿好，又指了今日要走的路。 晨起时，营中发现她不见，四处找了个遍，马上又是与裴闻璟会面的时间，不能耽搁太久，一队人去周旋，剩下的继续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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