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其中,或许是有些什么误会,师父到底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疼爱,自不会舍得将她送给人做宠妾,更不会舍得将她当做一颗棋子。 然而这一瞬间,当师父问出这话时,她心中仅存的那么一丝希望骤然破灭。 嘴角掠过一抹嘲弄,俞青芜姿态端正,一如既往的尊敬,肃声回萧容齐,“没有的事,徒儿一贯这般冷脸,师父是知晓的。” “额,也对,你这孩子,向来不爱笑。”萧容齐点点头,眉眼里尽显慈和,又看向一旁的谢锦宴,问道,“那你呢,你怎也沉着个脸?” 到底是夫妻两个的事,纵然师父萧容齐算得是半个媒人,但谢锦宴还是不想将二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说与其听。 他勾了勾唇,扯出一抹牵强笑意,淡声应道,“回师父,徒儿不过是忧心朝中之事罢了,您也清楚,因着徒儿的身世,朝中许多大臣对我多有不满,便是愿意扶持谢启云那等朽木也不愿与我为伍。” “徒儿在朝中,实在是艰难得很,近来又因着灾情和云州山匪一事被父皇训斥,那分明是谢启云的事,谢启云做不成,父皇偏心他,便拿徒儿来撒气,徒儿委实是郁闷得很。” 谢锦宴东拉西扯的,不动声色的就将话头岔开了。 萧容齐一贯晓得他在朝中处境,听他这么说,也没有怀疑,只微微点了点头,劝说的语气道,“锦宴啊,你父皇乃天下之主,有些事并非一定是他所愿的,到底你那长兄背后有尤氏一族和刘氏文臣,你父皇许是迫不得已,父子没有隔夜仇,你莫要因此便与他生了隔阂。” “师父放心,徒儿没那般小气。”谢锦宴点点头,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极恭敬的呈给萧容齐,说道,“对了师父,这是我母后托我带给您的礼物,说是承蒙您照顾我,说近来一段日子又要麻烦您了,以此作为谢礼。” “你母后,还是那么客气。”萧容齐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继而接过了那锦盒,轻扫了一眼,再抬头,眼神又恢复了平素的慈和,无奈叹息道,“锦宴啊,下回让你母后莫要准备礼物了,为师乃是你的师长,师父关照弟子本就是应该的,你母后总这般客气,倒弄得像是为师就是为着这份礼物似的。” 为这份礼物? 那倒是不至于,为了名利和权势罢了。 谢锦宴心中想着,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恭敬模样,笑回萧容齐道,“师父说得是哪儿的话,这原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左不过是父皇和母后一份心意罢了。” “对了师父,此次上山,徒儿还有事有求于师父。” 言归正传,谢锦宴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眉眼里的笑意渐渐收敛,凤眸里浮上一丝严肃,轻轻向座上的师父拱手道,“师父,徒儿想请师父引荐一人。” “师父也晓得,去年年末冬雪灾荒,农户们几乎没有收成,现如今光靠周济怕是行不通的,来年也怕旱灾涝灾雪灾的,尤其是那些边陲之地,年年都有流民涌入京都,今年更甚。您也晓得大魏自戚氏之乱后,安国定邦也不过是近十多年来的事儿,现如今国库也并不富裕。” “徒儿听闻农氏一族现如今依旧有后人,手中拥有不少是适于各地种植的农作物,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提升产量的农作之法。其实父皇也曾派人探寻过,但对方因着曾与魏朝有些过节,并不愿意出山。” “不知师父您,能否做个说客?” 谢锦宴没有拐弯抹角,长话短说的就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 这话看似在请求,却实则是交易。 想当初,父皇和母后送他来萧门,也是看中了萧氏在江湖上的人脉。 有些皇室请不动的人,却是肯卖萧氏面子。有些皇室找不到的东西,萧氏却能动用从平民百姓乃是大街上的乞丐来寻。 萧容齐原也是和皇室达成默契的,自然不会拒绝谢锦宴的请求,他淡笑了声,微微点头,极慈和的应道,“你这孩子,说什么求不求的,为师还当什么事呢,这等造福天下黎民的事为师身为大魏子民自也该尽一份力的,你且放心吧,等过几日,那农氏的掌门回来,为师便请他过来。” “至于这几日,你赶路也累了,且先好生歇息几天,其余的事容后再说。” “行了,且先下去歇着吧,今儿晚上,为师让宁玉给你们准备接风宴。”话说完,萧容齐挥了挥手,略有些疲惫的神色道,“好了,为师也要午休了,你们也回去吧。” 说着,他便起身。 望着师父的身影,俞青芜动了动唇,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或许是没有勇气,或许是怕自己无法接受,最终她只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恭顺回萧容齐道,“那师父,徒儿就先退下了。” “好,好生歇着。”萧容齐点点头,走到俞青芜身侧时,轻轻拍了拍她肩头,温声道,“青芜啊,回到师门就是回到自己家中了,随意一些,不必那般拘束,好好放松放松。” 师父这是告诉她,在师门不必像在太子府那般拘束? 分明是关怀的言语,可却让俞青芜心情更复杂了,她紧咬着唇,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失神之间,师父萧容齐已经踏进了内室。 一时间,厅堂里就只剩下俞青芜与谢锦宴两个人。 她抬起头,情绪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俞青芜,你就打算一直住在胡蝶那屋里了?打算一直与我分房?”俞青芜垂着头,步子刚迈出门槛儿,身后传来了谢锦宴的声音。 她脚步微顿了下,没答话。 下一刻,一只大手落到了她的肩头。 谢锦宴低沉的声音随着温热气息扑入耳朵,问道,“你不让我带仆人,现下又将我一人撂在客房里,怎的,还要我自己收拾床铺?”
第191章 、你该叫我什么? 什么叫还要他自己收拾床铺?这是在师门,又不是太子府,更不是东宫。 他谢锦宴从前是没有自己收拾过?现下却是摆起架子来了? 还说什么看不惯萧师兄叫她帮忙洗衣裳,他这般理直气壮使唤又有何区别? 因着方才谢锦宴与曲姗姗嬉笑,又说自己去矫情,青芜心中本就很烦躁了。 此刻见他拿乔拿样的,霎时就怒了。 她骤然回身,狠狠一把将贴在身侧的男人推开,冷声道,“七师弟,这里是师门,不是太子府,更不是东宫,师门的规矩是自己的事自己做。” 许是因为情绪翻涌,俞青芜本就泛红的眼眶一时更红了些,眼底的怒气也只增不减,全然没有了往日在太子府的温婉和善,一夕之间,仿佛是换了个人。 不过,这或许,才是本来的她吧。 到底在太子府时,她总还是规矩了些,规矩得将自己束手束脚了。 谢锦宴觉得自己有些犯贱,见着俞青芜这般恼火,他非但不觉生气,反而生了几分乐趣。 “所以,爱妃的意思是,不愿意伺候孤?” 他扬了扬唇,再度向她凑近,猝不及防的,一把将人搂进怀中,更刻意的咬重了“爱妃”二字。 果然,听到这两个字,怀中的女人彻底被触怒了。 她眉头紧皱,纤细的手指用力想要掰开他搭在她肩头的大手。 可她是那样的柔弱,柔弱得好似没有骨头一般,一推就倒,此刻他不肯让着她,她自然是落了下风,掰了半天,非但没有将他的手掰开,反而因为失衡,整个人都倒进了他怀里。 “你松开我!”多种情绪涌上,俞青芜有些崩溃了。 她红了双眼,用力又在谢锦宴怀中挣了挣,带着细微的哭腔喊他,“谢锦宴你松手,这里是在师门,你这样不合规矩。” 呵呵,这女人,这会儿知道同他讲规矩了,先前不认他这夫君的时候怎么半点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垂眸凝着怀中的女子,谢锦宴手更重了些,将她死死桎梏在怀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低声道,“原来爱妃还知道规矩?按照规矩,你该唤我什么?孤若没有记错,师门里若成婚的男女,便不该以为师姐弟或师兄妹相互称呼了吧?” “告诉孤,你该唤我什么?”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抬起女人的下巴,逼迫着她与他对视。 闻言,俞青芜没答话,只紧咬着唇,一双水眸冷冷看着他,眼底里水色蔓延,隐隐之间,还透露出几分委屈。 她倒还委屈了? 明明是她不承认他这个夫君在先,现下怎的还一副他欺负了她的模样? 谢锦宴腹中才弥散不久的不快又涌了上来,捏住女人下颌的手微微用力,声音也更冷厉了些,逼迫的语气又问了一遍道,“阿芜,你该叫我什么?” 谢锦宴的手劲儿很大,纵然他其实没有怎么用力,却已经让俞青芜吃疼了。 但她依旧一言不发,只双眼泛红的望着他,片刻,才又说了一句道,“谢锦宴,你放开我,要有人来了……” “有人来又怎样?你是我的妻子,便是旁人瞧了去又如何?” “怎么?你就这样怕旁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迟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谢锦宴脸色也愈发难看,他重重的将女人压到墙壁上,俊脸蓦然逼近了,带着满眼的怒意和逼迫,一字一句唤她名字,“俞青芜,要你承认我这个夫君就这样难?” 承认?她原是想承认的,是想着慢慢与大家说的。 到底她曾与萧师兄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如今突然宣布与谢锦宴成婚,只怕要引来不少的闲言碎语。 刚开始以为萧师兄他们或许已将此事说出去,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发觉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之后,她的确是有些怕,怕戳穿后会让旁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可她也没打算不承认,不过是想着慢慢告诉大伙儿,也省得太突然引起轰动。 她知道,一开始她不肯承认与他的关系的确是有些伤人,可那也不能成为他与旁人眉来眼去的理由。 想到此处,俞青芜眼中的泪光愈发闪烁,恼恨瞪谢锦宴,不阴不阳的反驳道,“殿下说的这叫什么话?臣妾何时怕承认你这个夫君了?臣妾这不是为你着想么?您堂堂太子殿下,一贯风流倜傥,女人缘好得很,臣妾若将你我的关系说了出去,当着我这个妻子的面儿,哪个女子还敢与你搭话?这不是拦了您的桃花运么?” 她仰起头,提及他那些风流韵事,眼神里再没了方才的怯怯和恐慌,只笑望着他,冷嘲热讽道,“殿下,臣妾是一片好心啊,您怎么还不领情呢?” 那殷红的唇瓣含着笑意,眼神却冷得像是刀子,活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轻。 还以为她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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