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着年少时的相依为命,他的师姐,约莫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甚至犹如她曾经虽说,多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倘若一开始不是为了借用他来复仇,她恐怕也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的。 可如今,他真的只有她了。 但若是,他失了手中权力,再不能帮着她手刃仇人,她是否还会包容他曾经的一切? 定定看着俞青芜片刻,谢锦宴眼底浮上了一丝苦笑,忽然开口问她道,“师姐,倘若,我不再是权势滔天的太子,倘若,我不能再帮你手刃仇人,倘若,我落魄了,倘若,我回到了年少时的人人皆可践踏,你可还愿意跟我?” “到底…发生什么了?” 凝神看着谢锦宴片刻,俞青芜轻轻问了一句。 话毕,又向前坐了些,握住了他的手,温柔道,“还有,你问我这些问题太过多余,你我既已是夫妻,自然便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一日你当真落难了,凭借我的本事,也还是勉强可以糊口的。” “不消说旁的,便是做些胭脂,也足以养活我们两个人。” “那倒是不必,倘若落难了,我也还是能养活你的。” 谢锦宴打断了她,听到她的回答,顿时心安了许多。 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也更红了些。 深吸了口气,顿住了一会儿,眉眼里的神色逐渐严肃。 神情苦涩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云州城保住了,城内所有细作皆被抓入大牢,云州城百姓无一人受伤。” “只是,功劳不算我的,也不算谢启云的,而是算在我那姗姗来迟的二皇兄谢如峰的头上。” “还有一件事,谢启云的腿残了,想必要算到我头上的。”
第279章 、听了不该听的 谢启云,腿残废了? 还要算到谢启云头上? 还要,姗姗来迟的谢如峰又是什么情况? 俞青芜的确记得谢锦宴有个二皇兄叫做谢如峰。 但谢如峰因着出身太差,乃是皇帝尚为王爷时,王府里的一个厨娘。 有一回皇帝喝醉了酒,便与这厨娘有了孩子。 可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给这个厨娘名分。 哪怕后来,当了皇帝,也不过是将这婢女带入宫中,当了个奉茶宫女。 皇帝不喜这个宫女,自也不喜谢如峰。 自然也就不太器重谢如峰。 朝中大臣向来是见风使舵,也就没有人拥护谢如峰。 加上谢如峰本就出身卑微,许多朝臣更是看不上,于是,谢如峰活了二十多年,活像是个透明人。 就连娶皇子妃,皇帝也不曾过问。 听说,寻常的贵族女子,也没有几个愿意嫁给他的。 即使有愿意的,家中也无人同意。 故而,这谢如峰便娶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七品小官家里的庶女。 现如今,俞青芜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此刻听完谢锦宴的话,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住了。 但她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很快便又想明白了。 想来就是皇帝真正爱的是那个厨娘,也就是谢如峰的生母,但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一直装作不在意,甚至厌恶的假象,就连名分也不肯给谢如峰的娘亲。 顺便,又故意装作宠爱谢锦宴,刻意立了谢锦宴和谢启云这两个靶子替谢如峰挡刀子。 现如今时机成熟了,便索性不再装了。 直接让那谢如峰踩着谢锦宴的功劳上位,甚至为了能够让谢如峰更合理的替代谢锦宴和谢启云在朝中的位置,还弄残了谢启云,并嫁祸给谢锦宴。 两个皇子,一个残疾,一个歹毒到手刃亲兄弟。 这二人,自然都没有资格继承大统,太子之位,自然就落到了谢如峰手中。 难怪,难怪谢锦宴会如此崩溃。 “所以殿下,如今是什么情况?” 俞青芜抬起手,轻轻擦了擦谢锦宴额间因疼痛流下的汗珠。 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温声道,“锦宴,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帮着你的。” “你若当真,想要去争夺一把,我也会帮你的。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会一直支持你。” “虽说,我也没有什么雄才伟略,更无什么傲人家世,可诚如你先前所说,我将俞家财产尽数捐献,又曾去过边疆协助过将士们。旁的不说,南疆那几位将军跟前,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你与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因着皇帝心中喜欢谁,偏心谁,便自个儿失了分寸。” “再者,我哥哥也算的能帮助你一二。” 俞青芜语气淡淡,话说着,又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一双明眸温柔而沉静,未等他说话,又笑了笑,继续道,“还有,我已和宋土司的五子宋关达成了交易,让他联系渠县,以及渠县周围所有县城的宋氏族人,让他们帮着搜查南越细作的据点。” “到时,等一一搜寻到,便将他们一网打尽。宋土司那头,咱们去接洽,顺道将他拉入我们营下,只要宋土司那头通了,便是你父皇真想将害谢启云受伤的帽子扣到你头上,那也需要掂量掂量。” “原本,我是担心你出事,想着借用宋家人的手,将云州城外,南越细作的外援一一铲除,但如今看来,咱们或许能将此事用到别处了。” 微弱的光线下,女人眉眼含笑。 明艳的容色下,一双桃花眼含着温柔,沉稳。 只一眼,便是让谢锦宴安心到了极致。 他的师姐,一向是让人安心的。 哪怕她有的时候会掉泪,有的时候因着一点小事便与他吵闹。 但,真正需要决断时,她从来都是最让人安稳的那个人。 四目相视,谢锦宴颓废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光芒。 惨白惨淡的面庞也终于浮上几分笑意。 抿了抿唇,反握住了她的手,笑回她道,“师姐,萧云起说得没错,你啊,还真是最适合我的人。” “萧云起那厮,纵然龌龊下作了些,眼光倒是不错的。” 萧云起那厮? 谢锦宴这是什么态度? 闻言,俞青芜不禁怔了下。 要知道,过去哪怕谢锦宴对师父再不满,也绝不会直呼其名,更不会说出那厮之类的字眼。 莫不是,他在云州城这十日发生了什么? 抬眸望着谢锦宴骤然泛起怒气的眸光,俞青芜心中的怀疑更加攀升了。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不觉浮现出谢锦宴方才情绪失控时,说出的‘情郎’两个字。 更不觉想起了被关在萧门后山的那女子。 那个,曾经被皇后当做公主一般,娇养在身边儿的女子。 “锦宴……” “师姐,你是想问我,为何突然对萧云起这般态度吧。” 俞青芜紧咬着唇,支支吾吾,正思索从何问起,谢锦宴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也是在朝廷里厮杀出来的,纵然方才失控成了那般模样,此时再开口,也已然是一副平静模样。 橙黄的烛光下,谢锦宴苍白的面容浮上了一丝苦笑,眼眸里浮动着荒唐的颜色,笑看着俞青芜道,“师姐,你向来从前,咱们一路以来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我想,方才我失态失言时,你便已经猜到几分了吧?” “没错,萧云起,他是南越人。他究竟是如何混入魏朝的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混入魏朝最大的缘故,是因为我母后。” “他与我母后,是青梅竹马,二人原本是要成婚的。” “可是后来,南越与魏朝起了纷争,南越皇后为了不让自己的嫡女和亲,便胁迫我母后前来。” “而后,萧云起也随着我母后来了魏朝。” “按说,他们之间本该缘断的。可他们不仅没有断绝来往,甚至变本加厉,竟想合谋撺掇魏朝江山。而我,就是那个供他们撺掇的棋子。” “最可笑的是……阿月的爹,我曾一直以为,是死于我母后之手,现如今才晓得,他之所以会被害死,并非因为我母后想要掩盖过去,而是因为……他听到了不该听的事……”
第280章 、逼宫?弑父? 谢锦宴语气平平,然而说到最后,却已是满面惨淡。 听完他的话,俞青芜也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一开始,见谢锦宴那般惨淡容色,她以为是云州城失守。 而后,听了他说他父皇是利用和他和谢启云给谢如峰铺路。 青芜便又以为,他的颓废惨淡是来自于皇帝的欺骗。 但是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一贯最善于伪装,最善于控制情绪的谢锦宴会是突然这等颓靡。 若换做是她,恐怕也会崩溃。 她静默的看着谢锦宴,良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片刻后,外头传来苏燕的声音。 带着几分询问,问俞青芜道,“夫人,人带过来了,您看是如何安置?” “人?什么人?” 苏燕的喊声,让谢锦宴从悲伤中回过神。 那张深邃的面庞下,容色已恢复平日平静。 只是,因着受伤的缘故,依旧显得苍白。 俞青芜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 只温声向苏燕吩咐道。 “将她带去你房中,好生看着,我一会儿过来。” 话毕,俞青芜已起身。 一边拿起桌上的药罐,一边又看向谢锦宴,这才解释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以及她将宋依兰送去青楼里吓唬一事。 闻言,谢锦宴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阴郁的眼底勾起了一抹诧异,问她道,“师姐,你的意思是说,你将宋岩的女儿送到青楼里去?并以此威胁利诱宋关相助?” 谢锦宴实在惊讶。 毕竟,以往他的二师姐可做不来这样的事。 虽说她也是有许多损招的。 可将人送去青楼里这招,她从前可万万没有做过。 宋依兰那样的大小姐,想必得被吓坏了。 不过,宋依兰敢那样口出狂言,倒也的确该教训教训。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谢锦宴突然想起了阿月。 倘若,他从一开始就懂得去教训她,她是否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了。 至于那位宋土司的女儿,被青芜这样收拾,可不好指望。 说不得,还会再口出狂悖之言。 来不及多想,眼瞧俞青芜要出门,谢锦宴忙站了起来。 虚弱的喊了她一句,说道,“师姐,扶我过去。” “啊?” 俞青芜回过头,见谢锦宴颤颤巍巍的下了床。 先是一怔,继而慌忙过去扶着他。 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问道,“殿下这是想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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