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萧梓翊捂住心口,粗喘着气,跌跌撞撞地往石洞外跑。 石洞外是一条青石板小道,萧梓翊左右看了下,该往哪边走呢? 不远处似乎有块石碑。 有石碑也就意味着,石碑后是往里去,于是萧梓翊决定往石碑的前方走。 然而走了一刻钟,那块石碑似乎还在刚开始的不远不近处。 萧梓翊不禁心里一凉,心里还紧张着那不知人鬼的白衣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身上的伤又处处叫嚣着,一点一点侵蚀他的意志,此处到底是何地,竟然还有迷阵? 拖着已是筋疲力尽的身躯去到石碑前,抬手支撑着,一手捂着胸口轻喘着气,萧梓翊抬眼看去,借着月色只见那石碑上,刻着古朴蜿蜒的四个血红大字:阴阳鬼道! 阴,阴阳鬼道...... 萧梓翊此刻心里咯噔一下,几乎被疼痛消磨殆尽的神志也差点崩溃,可他并不想像白日里的那位蜀中唐门掌门一样被抬回去,冷静冷静...... 唐志清的尸首是从丰都西城门抬回来的,也就是说,丰都城在阴阳鬼道东边,且离城中距离并不遥远。丰都城的城垣图他在县志上看过,西边城郊这一带周边是一大片香樟树,难怪产生的香气不易散去,久积成瘴。 萧梓翊靠在石碑上,抬头望去那水气缭绕的月亮,或许是命不该绝,如今已是月下旬的深夜还能看到朦胧的下弦月,月面朝东,也就是月尖儿是朝西。 想到这儿,萧梓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月面朝向的方向走去。 “官差大哥,你们和守门驻兵大哥们好好商量商量,我是真的很着急,我家郎君不见了,要么你们就让我出城,行行好啦,呜呜...”另一边厢,半夜被动静惊醒的董心忧起来发现不见了萧梓翊,急红了眼地立马找店家去县令府报官,然而时值深夜,官兵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就打开城门。 这时,一旁的婞婆拉住了董心忧,“夫人莫急,现在已是深夜,这要找公子也得白日里找啊,更何况他是自己离开了去了哪里还是怎么的,夫人你也不知道呀。” 董心忧心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露出萧梓翊的身份,可现下,杨真冯郗他们也不在,该如何是好? 正在僵持着,这时有人突然对为首的官兵领队低声说了什么,领队震惊异常,上了城楼。 董心忧见他们神色奇怪,不顾他们的阻拦,也小跑着冲上了城楼。 幽深的夜里,昏黑的城楼大门下,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男子摇摇晃晃地撑着走到城门前,跌倒在地。 有人通传,此事终于惊动了丰都县令。 城门打开,董心忧抱着既担心是萧梓翊也害怕不是萧梓翊的心情跑了出去。 “将他们带回县令府,再去城中找大夫来。”县令对身后的人说道,最近怪事频发,这个人得让他活着,再出命案,他恐怕乌纱帽都不保了。 “梓翊,梓翊!”董心忧跪伏在地,将人扶起,凌乱的发丝掩盖下,正是那张虚弱苍白却又熟悉的脸。 “茶…唔…咳…”勉力睁开眼,萧梓翊一大口乌血吐出,抬手无力地扯住董心忧,董心忧眼圈一红,慌乱地替他擦着血迹,“茶?怎么回事,我也喝了啊…梓翊,梓翊你别睡…” 却没有留意身后跟着的婞婆眼里露出了让人难以察觉的寒光打量着躺倒在董心忧怀里的萧梓翊。 凌晨寅时末,大夫来给萧梓翊处理了伤口开了药,一旁的董心忧替他拉上被子盖好,看着那个大夫开的药方无甚问题,便装作不懂,抹抹眼角,开口问道,“大夫,我家郎君如何了?” “夫人,公子的外伤伤势较重,但却没有伤及要害并不致命,好好休养便好。” “有劳大夫了。”董心忧起身道谢,送走了郎中。 郎中走出去后,县令留下一直等候着的捕快便前来询问,几人当中还有一位是仵作,拿出了自己描画的尸体伤痕,郎中想了下,“那位公子身上的伤密集可怖,和这个的确相似。” “回去禀报县令大人,阴阳鬼道处极有可能又再次发生了伤人的事情,里面那位可能是幸存者,得留心着,他不能死。” “是。”为首的捕头对仵作说完,仵作应了声便离开了,其他捕快留下,然后捕头又留了些府兵在县令府别院此处。 房内,董心忧担心萧梓翊的身体状况,还是给他施了针,再给他仔细看了一番。如此折腾一夜,天都已经蒙蒙亮。 董心忧借口说给家里去信,给杨真去了一封密信,通传了昨夜之事。 这下也不用去官驿,顺理成章就住进了县令府了。 两日后匆忙赶回来的杨真,让冯郗先去把暗卫渗透布置在丰都城内外,自己直奔县令府。 县令府别院,清静的小屋内,床上伤重的男子依旧安静地沉睡着,董心忧把给萧梓翊探完脉的手放回被子里。 前日的一日一夜里,萧梓翊一直高烧不退,董心忧很担心他的伤势,起了炎症高热不退,会让他原本就负担很重的肺心更加脆弱,更何况在他吐出的乌血里果然又发现了那些白色絮状物和棕褐色屑状碎片。 想起萧梓翊昏过去之前说的茶,董心忧不禁陷入了沉思,明明她和梓翊喝过同一壶茶,怎么她就没事呢?还有,梓翊到底是怎么出的城?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呢? “夫人,县令大人和郎中来了。”婢女的敲门声拉回了董心忧乱糟糟的思绪,没想到丰都县令张绍也来了。 看来蜀中唐门掌门的死带给丰都县令很大的压力,毕竟这肯定不是失踪被野兽咬死的意外了。只是很奇怪,这么明显的联系,死者生前都失踪了也有人报失,后来发现了尸首,死者身上皆是伤痕累累,被挖心而死,都被抛弃在阴阳鬼道附近,怎么还能以意外来定案呢? 董心忧心下对这位县令很是反感,如今梓翊还尚未清醒过来,他来做什么。 “惊扰了殿下和姑娘,下官实在是失礼,给姑娘赔罪。” 董心忧这才看清张绍身后跟来的原来不是郎中,而是杨真! 杨真已经知晓了萧梓翊和董心忧假装夫妻的事,赶来县令府想要见到他们,只好亮明身份,言明这一切,此事只有县令张绍本人知道,萧梓翊的身份他不敢声扬。 “我没什么好得罪,倒是大人昨夜怎么都不肯帮我寻殿下让他差点连剩下的半条命也去了就是。”董心忧没好气地冷哼了声,这人命关天,失了踪的人都这般拖怠,人没死都就来不及救了不是? 杨真闻言,顿时杀气毕露地盯着张绍。 张绍尴尬地正想着要怎么回,这时,床上传来轻声的哼吟。 萧梓翊醒了。 董心ʝʂɠ忧坐到床边,杨真连忙走过去,萧梓翊那双疲惫的狐狸眼愣了愣神,看向了床边一脸担忧的董心忧杨真两人。 想要起身,才稍稍动了动,身上还未愈合的伤痕又撕扯着疼起来,连带着因着高烧过后骨头都疼得像被揍了一顿,萧梓翊微微倒吸了口冷气,不动了。 “我...这不是没事嘛...别这样看着我...”萧梓翊苦笑了下,声音嘶哑地说了句,董心忧倒了杯热水,萧梓翊就着她的手,喝了点,才觉得舒服多了。 这时,萧梓翊才注意到了杨真身后还站着个人。 张绍忙上前来,“臣罪该万死,不知殿下危急,让殿下受累了。” “你是...?”萧梓翊有些迷惑,这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他并不认识。 “下官是丰都县令张绍。”张绍再次躬身行礼说道。 “那我...”张绍明白萧梓翊的意思,便接着回道:“殿下放心,殿下身份只有下官知晓,无人声张。” 萧梓翊点点头,就这么一会儿他便又觉得乏了,董心忧看出他很疲累,便对杨真说道,“杨大哥,殿下的身体还需好好静养。” 杨真会过意,将张绍请走,“张大人,那我们先行离开,不要打扰殿下休养了。” 待杨真与张绍出去后,董心忧回头看萧梓翊像只猫儿一样把脸埋进枕头里,不禁哑然失笑,坐到床头边,伸手替他轻轻按揉额头眉心和两鬓太阳穴,“是又头疼了么?”“嗯...”萧梓翊哼唧地应了下,像是还带了点儿因为伤势不能随意动的委屈,董心忧好笑地看着某只惨兮兮的狐狸,“你呀,高热不止,烧了一天一夜,能不头疼吗,我待会儿再给你用温水敷敷吧。” “嗯...”这次是撸毛顺了的狐狸舒服的哼唧。
第17章 第二卷 阴阳鬼道 卷二•阴阳鬼道(六) 两日后的清晨。 杨真正替萧梓翊换药,萧梓翊见他闷着声不说话,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把人家又给心梗到了。 “少主…”杨真一脸自责愧疚又后怕地看着萧梓翊身上蜿蜒密布的伤,尤其是心口的那一处,再深入几寸,可就要命了。 看着就让人很难受,是不会痛的吗? “嘶…等下,小真你,不会把这件事也报给建康那边吧?”身上的伤本就处于愈合的时候痛痛痒痒,沾上膏药一下子火辣辣的疼痛让萧梓翊紧皱眉头,倒吸了口凉气。 “是的,就应该让陛下立马把少主你给传召回去,不回去也不给你乱来,你说,少主还有谁能让你听话,嗯?” “我…这我可冤枉哎,明明是有人对我下毒,把我伤了,又不是我乱走的。我才是你主子,你怎么能背叛我让皇兄来治我呢…”萧梓翊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一脸恳求地看着杨真,杨真没好气地应了声,“少主,我这是为你的性命着想,必须得让陛下来评评理,要不然都是我们这些属下的罪过。还有,这明摆着不就是你和董姑娘假扮夫妻,还是欺负别人的…才引来了杀身之祸吗?我和阿郗,董姑娘可一点事都没有。” 萧梓翊突然认真静下来想了下,这时,董心忧正好拿了他的药进来,萧梓翊接过药碗,“说起这个,心忧,那天晚上你有听到铃声吗?还有有没有见到什么?” “铃声?铃声我倒是真的没有听见,但是在门边见到燃烬的香灰确实又出现了,我醒来之后发现你不见了而且房内明显有人进来过,后来找不着你便报官了。并没有见到什么。”董心忧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道。 萧梓翊想起那晚见到的情景,顿时一阵寒意直上心头,也不知道是毫无防备场景过于惊悚,还是药物放大了感官,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少主,你那天到底见到了什么?还有你是怎么去到了城外?”杨真很是好奇,冯郗带回来的案宗,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看,所以死者到底还有什么共性,他们还不能完全清楚。 “说出来不敢相信,我也想知道那个女鬼是怎么把我带到城外阴阳鬼道附近的。”萧梓翊喝完药,那苦涩的味道散开,垮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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