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秀就不相信了,她一种都尝不出来。 这一次比上次来时还简单顺畅,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没了岑溪在外面的催促,让锦心绣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厨房里忙活自己的事情。至于煮茶一事, 反正自己煮成什么样子想来他都会喝的,这有什么打紧? 锦心绣熟练地打开每一处柜子,把后厨翻了个底朝天,把觉得有用的都装了些进瓶子里, 若有人从后面看她, 一定会觉得这个姑娘就好像是香料铺子里的架子一般, 身上摆满了各种的瓶瓶罐罐。 差不多这些应该够了,带来的小瓶子也已经用完了;锦心绣直起腰来转了转腰带,都好像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边的炉子也沸腾了许久了, 她把茶壶从火上拿了下来熄了炉子,随后提着茶壶朝大堂走去。 “久等了——” 挑开门帘,锦心绣灿烂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并没有见到岑溪, 取而代之出现在她眼前的, 是盘腿坐在榻上,一脸和煦笑容的女人。 “锦心绣,锦娘子?” 女人朝着她招了招手,头上簪着金色步摇的小蝴蝶左右摇晃, “来,过来坐,咱们聊聊天。” …… 白锦儿揭开茶壶的盖子闻了闻, 嗯, 果然是诡异的味道。 于是她只给锦心绣倒了一杯,而将自己的茶杯藏到了桌子底下。 看着对面低着头的锦心绣,白锦儿下意识地想端杯子起来装一下平常胜券在握的模样,结果摸了个空, 还好对方一直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并没有发现这略显尴尬的小动作。 “咳咳,” 干咳几声是为了消解尴尬, 谁知道一咳嗽,倒逗弄的对面这人小耗子一般地蹦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拿!” 啧, 白锦儿心里嗤笑一声, 就这心理素质还学人家偷配方呢。 “我还没开口呢锦娘子,你这会子辩白,是不是早了些?” “额……” 锦心绣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又慢慢地坐正了身体。 她低垂着脑袋不说话,白锦儿左右打量着她, 年纪瞧着与自己相仿,说不准比自己还大些。听刘饕说了,她家在附近曲也开了一家食肆,还是老字号的,是从上一辈那儿继承下来的。 “说说吧,” 白锦儿慢悠悠地开口,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锦娘子自家铺子不待,跑我们这歇业的铺子里干嘛来了? 总不能是为了上我们这儿蹭茶叶来了吧。” “咳,咳……” 锦心绣低着头, 她此时心乱如麻,白锦儿说的话虽然进了她的耳朵,但却好像将字都拆成了偏旁和声部,明明都是认识的字,却不能激起大脑的任何反应。 她不知道白锦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也未曾想过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求饶吗?要承认吗? 还是咬死不认,坚持只是进来看看? 锦心秀这边惊慌着,那边白锦儿却很淡然。 “如果你想不承认也是不行的哦, 你背后那些瓶瓶罐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不是空的吧?你在厨房打开的那些罐子,里面的东西原本有多少,我心里可都是有数的。 啊对了。你别想着那些东西或许值不了几个钱,哪怕是告官也不怕。光是私闯民宅这一条,就够你吃不少苦头的了。” “我” “你想说你不是私闯民宅,而是我们店里的人放你进来的?” 白锦儿的笑容愈发灿烂, “你看看门口。” 门口?锦心秀按着白锦儿所说向门口看去,看见门口堆着一柄烂锁, 正是和芳筵倾樽楼用的锁一模一样的一个。 她的眼睛瞪大了。 “至于你说的那个领你进来的我们店里的人,这半月来店里吃早食的客人都能证明,我们店里门锁的钥匙,是在另外一个员工的身上, 你说的那个人,身上是没有钥匙的。 而且今天店里休息,他在家中看书,作为老板的我也是可以证明的。 所以锦娘子,” 白锦儿此时的笑容在锦心秀的眼里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看上去诡异且可怖, “你以为能掩人耳目拙劣的小把戏,在我这里已经是漏洞百出。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心里话说给我听, 毕竟我现在还能耐心地坐在这里听你说话, 已经是非常人的肚量了。” (本章完)
第854章 镌刻的石碑 “简而言之, 你是为了振兴父亲留下的铺子,才跑到这儿来干这种事情的?” 白锦儿嘴里很想吃点什么, 但毕竟不是平常和自家人聊天说话那样随性的时候, 方才她已经将岑溪赶回去了,这会子桌子这边只有锦心秀煮的她不会喝的茶;这么严肃的场合也不好得自己去给自己重新泡, 于是白锦儿的小动作,难免因为焦躁而变得多了些。 锦心秀老老实实地将自家情况全盘托出,但同时,她也在偷眼打量着白锦儿——瞧见白锦儿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烦躁,她心中一紧。 咬了咬牙, “此事确实系我所为,我愿出钱补偿娘子所失。只求娘子不要将此事闹大, 先父生前踏实肯干为人宽厚,即便是在附近几曲亦是颇有声名之人。生女不孝,若是还因此事败坏了先父名声,实在是不配为人子女, 我。” “是吗,” 白锦儿打断了她的话,幽幽开口: “不过锦娘子,我倒有话想问你。” “娘子要问什么,我自坦诚相告。” “不知锦娘子可信黄泉银司,往生灵魂之说?” 听见白锦儿的话锦心秀一愣,不知为何对方要忽然问这种问题;她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听见白锦儿说: “既如此,娘子是怕别人口中所言,还是怕泉下令尊亡灵有知?” 锦心秀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白锦儿与锦心秀四目相对,眸中平静如水。 “娘子在意的若只是旁人之言,自然,此事我不说,你不说,并没有人知道;娘子从这扇门走出之后,还可大大方方地生活在阳光下,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若是这样,那世上诸多事情,大可不必在意甚至说是放弃。 毕竟只是想让人不知道,不议论,其实有许多手段都可达到。收买人心,恐吓威胁,甚至说是更激烈的方式,都可以达到你的目的。 娘子想要的是这样? 还是说,娘子心中不能背弃之事,不能承受之责,是让生养自己的父母失望了呢? 即便是身体已逝,这么些年留下的教导和信条,应该依旧存活在孩子心中,指引着孩子度过自己接下里的人生, 对于再无法见到的亲人,这样的思想和回忆,或许正是变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体现。 背叛这样的信条,背叛的便是已逝的亲人。 我以为娘子害怕的,应该是这种东西才是,而不是邻人轻飘飘的言语。 若娘子心中在意的真是我所说的后者,那么即便是今日我决定不将娘子扭送官府,娘子都不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毕竟无论是对于娘子曾经受过的教育, 还是对九泉之下的令尊而言, 娘子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刻文,早已经被深刻地镌入了人生的石碑中,在令尊的,在娘子自己的注视之下,不可能被遗忘和磨灭了。” 一滴一滴的热泪,从锦心秀的脸庞滚落。 先是静默地落泪,然后是纤细的肩膀微微抽动,接着是咬住下唇的啜泣,最后是抑制不住俯在桌面上的痛苦, 白锦儿并没有打扰她, 静静地坐在锦心绣的对面,一言不发。 这是一场不算短的发泄,或是忏悔的过程? 白锦儿也不知, 但她并没有因此便让锦心绣走了, 她是坐在那里,等着锦心绣哭完。 煮好的茶已经凉了,白锦儿也并没有去换, 她的眼神不时望向窗外,此时已近黄昏,街上却依旧能听见行人的说笑声。 在这样略显嘈杂的环境之中,她与锦心绣却好像是独立之外的存在,任凭谁,也不能轻易地打断插入。 不知过了多久,俯在桌上的女人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 身躯也不再颤抖, 她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红肿,脸上泪痕斑驳。 “若是可以,” 锦心绣哑着嗓子, “我还是愿意弥补娘子的损失。” 白锦儿注视着她良久,轻叹了口气, “罢了,我倒也没什么好损失的。反正我想你之所以还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再来一次,也是因为你上次拿走的东西并没有让你得到自己想要的吧。 你今天原本打算拿走的那些,相信我,你也不会能从中获得什么的。 该是你的便是你的,若不是你的,无论使什么手段都不会是你的。因为有些东西,只有有些人能得到, 相应的,世上也一定只有你才能得到的东西,经过你的努力,运用你的天赋创造的东西,只有在你手中才能运用自如,行云流水。 何必非要强求与他人一样呢?” 锦心绣用手帕将脸上的残泪擦拭干净,她走下坐榻整衣敛袖,将悬挂在腰后的荷包解了下来放在白锦儿的面前, 对着女人深拜一礼。 “惭愧至极,实在说不出所谓捶胸顿足悔过之言, 或许正如娘子方才所言,只有行为能刻成碑文而非言语, 今日受教了。改日必郑重登门再访。” 说罢,她直起身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白锦儿也没拦她。 她把玩着自己的腰带,一边将锦心绣留下的荷包打开, 瞧见里面数量不少的瓶瓶罐罐,白锦儿啧了一声, “被这么重的东西在身上,也不嫌重的慌。 还好我有系统。” 说罢,她“嘿咻”一声也站了起来,将桌上的荷包拎起,又提起一旁的茶壶,晃晃悠悠地朝厨房走去。 …… “雕好了。” 白锦儿把手里的萝卜花摆在桌上, 在烛火的照耀下,白萝卜就好像莹润的汉白玉一般,还泛着些许的水光。 “怎么样系统,这个萝卜花比前几天刻的那几个好上不少吧?” “非要说的话,是比之前的精致了一些。” 冰冷的女声在白锦儿的耳边响起, “但要达到菜谱里的标准,宿主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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