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起码他们有家底不是吗?最起码他们不用担心一场大病或是一场意外,就让家里的米缸面缸空了,一家七口人,只能依靠父亲不眠不休地奔波各村找活计养活。” “阿爷阿娘对我极好的,我知道。他们给了我他们所能给的,我都知道。” “可我害怕,害怕那年的事情再发生,” “我恨极了,也怕极了那种没着没落的日子。” “你知道吗丫头?” 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安静的,甚至连窗外簌簌的风声,都能清晰的听见。 “我追求更安稳的日子,更好的生活,” “我错了吗,丫头?” 白锦儿的手枕在头下,一双杏眼在黑暗里熠熠生光;她看着面前有些斑驳的墙壁,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幽幽叹了口气, “你没错。” “你也是这样觉。” “可你要知道,你用的方法错了。” 张芸豆没想到白锦儿会同意自己的想法,可她更没想到的是白锦儿同意之后,竟然又提出了一个否定。 这一次,她是真的迷惑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丫头。” “我是说,” “你追求更好的生活的方法,错了。” “可像我们这样的女人除了寻一个好的夫婿,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关于这一点我不想和你多加争辩了,我要和你说的是,即便是寻一个好的夫婿,你的法子都错了。” “我,我不懂” “你这样宛如初生牛犊一般地冲进他们的社交圈子里,除了会得到厌恶和轻视,还会得到什么呢?” “今日你名节保住全是好运,若你名节被毁,整个锦官城中但凡清白人家,谁还会愿意明媒正娶迎你入门?” “就算那冯家愿意要你,娶之为妻奔之为妾,更何况你出身微寒,他们愿意纳你为妾,都已经是好的结果了。” “一时是妾,一辈子是妾;若是遇上个狠心些的主母,就是把你发卖了,也是没处说理的。” “师父师娘辛苦十数年将你喂养大,便是将你与别人作贱的?” “可” “可你要说,有些受疼爱的妾室在家主人的庇护下,也可锦衣玉食吃穿不愁一辈子,” “但你觉得,你能做到这样吗?” “今日的事情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你玩不过他们的。他们心狠,狡猾,聪明,虚伪,” “你玩不过任何一个人。” “踏入那朱门高墙,你不过就是那笼中雀鸟似的玩物,就是做了玩物,也是最易被抛弃或是牺牲的那一个。” “你无才无貌无钱财,哪里来的这种自信,觉得自己能一步登天,如鱼得水的?” “别太狂妄了。” “你想要好的东西,富裕的生活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你要怎么得,怎么要,你是一头雾水,自不量力。到时不要说好的生活了,怕是过的愈发悲惨,血化泪流了。” “知道自己要什么并找到正确的谋取的道路,这才是能将成功最大概率化。” 张芸豆听着白锦儿若无其事地和自己说这些话,内心已经掀起了波澜壮阔。 虽然她不知道概率是什么,可这并不妨碍她明白白锦儿说的话的意思。 她哪里听过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语,眼睛瞪地巨大;从小阿娘教导自己的都是简单善良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白锦儿的话像是撕开了所有稀松平常事情的遮羞布,把真相赤裸裸地展现在张芸豆的面前。 听着身后的姑娘一言不发,似乎是被自己的话吓到,白锦儿在心里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她本不想和张芸豆说这些话的,可她的心里,竟然对张芸豆想要追求富贵的心愿,生不起任何的鄙夷或是嘲笑。 张芸豆本质不坏,只是太笨了。 她不想做一个简单质朴的人,但她的所作所为,却简单的让人看不出任何其他的东西。 这样的人活着,总是最吃亏的。 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张芸豆自己的事情,她不愿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讥讽或是规劝。她只希望这个姑娘变得聪明一些,不要再做一些得不到回报又伤害自己的事情。 再怎么说, 她的父母对自己也挺好的。 正当白锦儿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女声在自己的脑海里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特别任务,” “是否现在解锁奖励?” 《户婚律》首先规定:“妻者,齐也,秦晋为匹。妾通买卖,婢乃贱流”。从礼法上来讲,妻子与丈夫地位对等。妻子去世之后,可以与丈夫合葬。妾死了以后,只能陪葬在丈夫的墓地旁边。通房丫头,则是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 李世民家族制定的婚姻法,对妾和婢没有任何保障。妾和婢是可以随时买卖的,今天可以把她买进来,明天就可以把她卖出去。妾和婢非但没有保障,反而有诸多限制。 举个例子,《户婚律》就规定,一日为妾,终生不得为妻。如果正妻死了,男人可以再娶一个正妻,但是小妾不得转正。 《户婚律》还规定,一日为婢,终生不得为妾。《户婚律》对妾和婢的限制,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一旦当了三儿,一辈子都别想转正了 (本章完)
第85章 错了就是错了 孟府。 垂满藕荷与秋香色帘幔的女儿闺房里,飘荡着淡淡帐中香和中药香混杂的气味。薛诚跪坐在床帐外,轻轻将伸出来的洁白如玉般手臂上的最后一根针拔下来,收进自己的针包里。 “二娘子已经无碍了,只是气郁结于胸,导致的呼吸不畅而已。” “施完了针,待会儿再将药汤服下,便可安睡了。” 站在他身边的孟金氏听到,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手帕擦擦眼角的眼泪,孟金氏满脸感激地看着薛诚道:“多谢小薛大夫了。” “这么晚还打搅你。” “哪里,孟夫人客气了,” 薛诚对着孟金氏点了点头, “这本就是医者的职责,况且,二娘子是我的病人,有什么状况,我当然要第一时赶来才是。” “小薛大夫真是负责,” “劳累这么久想必饿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备些好入口的东西来,给小薛大夫填填肚子。” “不必了,” 薛诚开口拒绝,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我入夜之后,便不吃东西了的。” “这样啊” 孟金氏话音刚落,就听见床帐里传来少女有气无力的声音: “阿娘,我想吃。” 听见孟如招的声音,孟金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可她随后便抿了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和嗔怒, “你吃什么吃?今夜吃的还不够么,吃了那么多,都犯病了,还想着吃。” “阿娘,” “我饿嘛” 向来活泼开朗的女儿此时说个话都这么费劲,孟金氏鼻头一酸,差点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如果腹中饥饿,怕是不利于入睡,” 这时候,薛诚忽然说话道,他看了一眼被床帐遮的影影绰绰的少女, “可少量吃些好消化的汤食。” “既然小薛大夫都这样说了,那我便叫人准备些。” 说着,孟金氏望了床上一眼, “你给我好生等着,不许乱动,也不许给小薛大夫添麻烦可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阿娘快些去吧,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孟金氏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抛下一个担心的眼神,便领着自己的奴婢出去了。 霎时间,屋内便只剩下薛诚孟如招,和在角落里等着侍候的一个丫头了。 薛诚静静地跪坐在孟如招的床头,双手置于膝盖之上,坐姿端正,一动不动。 屋内除了燃烧的灯烛传来细微的“噼啪”声和隐约烛泪滴落的声音,便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喂,” “你还在吗?” 忽然,孟如招的声音传了出来。 薛诚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孟如招说的是自己。 “在。”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乎孟如招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的。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惊讶一般。 真是一个无趣的人。 躺在床上的孟如招撇了撇嘴。 回答完了孟如招的问题,薛诚又不说话了,孟如招等了一会儿,才发觉等着他主动询问的自己真是个笨蛋,不禁语气有些不善地开口道: “你不问问我叫你做什么吗?” “如果二娘子想说,便会自己说了。” “你这个人真的很没有意思你知道吗?” “是吗?” 孟如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 “薛诚,”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发火的时候叫他的名字。毕竟,她平常都是直接叫他喂的。 “你觉得,我是不是个很糟糕的人?” “如果二娘子是指的待人礼貌这方面的话,是的。” “。” 孟如招不禁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气喘又要再一次的犯了。 “我不是说这个!” “哦,” “那么,愿闻其详。” “今天晚上,我带了一个姑娘进秋廷宴。” “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姑娘吗?” “。对。” “哦,我还以为当时二娘子看玩笑的,没想到你还真的把她带进去了。” “。你能不能听我说。” “嗯,请说。” “。我把她带进了秋廷宴。然后,在秋廷上,发生了一些事,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个姑娘,差点失去了她的名节。” “是二娘子做的么?” 这一次,薛诚没有等孟如招说完,便直接打断。孟如招愣了一下,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不是。” “嗯。” 薛诚应一声,便不再说话。 孟如招深吸了一口气, “你觉得,我是不是很糟糕?” “这件事情,是二娘子希望看到的吗?” “当然不是!” 孟如招赶忙否认了,她转过头,透过床帐看向薛诚的方向,可是隔着床帐,她并不能看见薛诚的表情。 只能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那么,二娘子为什么觉得自己糟糕?” “因为,”说到这里,孟如招有些犹豫和嗫嚅,“我当时愿意带她进秋廷宴,便是打着” “打着嘲笑她不自量力的注意,让她看清楚现实,不要再想攀附权贵,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 听见薛诚的话,孟如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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