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垂的眸子闪了闪,她突然有了应对之策。下一刻,她红唇一扁,双手捧着脸‘嘤嘤嘤’哭了起来,“钰王爷……求您不要再问了……小女不想再提那人……呜呜呜……” 演戏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并无难度,所以她哭得并不假,不但把眼泪逼出来了,连鼻涕都逼出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胡乱的揩抹眼泪和鼻涕,接着又把手上的眼泪鼻涕在身上胡乱的擦,擦完又继续揩抹自己的脸…… 对面,男人听到她的哭声就有些无语了,再看她的动作,脸上邪魅的坏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嫌弃,甚至身子不由得朝车壁倾斜。 从指缝中看着他的反应,景玓心下一阵好笑。 像他们这样出生衿贵的人,最见不得的是什么? 当然是粗鄙了! 抚远将军府在城西,安启侯府在城东,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景玓也哭了半个多时辰。 而某个男人自她哭起来后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跳下马车的那一刻,景玓还揩抹着眼泪鼻涕,不过也没忘向马车福身行礼,哽咽道,“小女拜谢钰王爷!” 影风凌乱了一路,望着她跑进侯府大门,憋了一路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回头朝车内问道,“王爷,您说这到底是如何回事?这六小姐都嫁进抚远将军府了,怎么还能逃婚呢?” 夏炎雳揭起车帘,狭长的桃花眼还带着深深的嫌弃,但望着侯府大门,他转而促狭一笑,“今日抚远将军府还有热闹可瞧,不如我们返回去瞧瞧?” “……” “太子应还在席间,若他知晓此事,不知是何反应?” 影风一脸哭笑不得,刚过门的新妇逃婚,于哪家来说都算丑闻。何况还是他们把人家的新娘子送回娘家,眼下还要去瞧新郎家的热闹,这…… 会不会有点不厚道? …… 安启侯府。 今日嫁女,与府中热闹的气氛相比,安启侯景良域在书房里静坐了好几个时辰,就连午膳时管家前来请膳,他都将其拒之门外。 最小的女儿是他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如今出嫁,就似有人硬生生从他手心里将宝珠抢了去,这叫他心里空荡荡的,怎么都不得劲儿。 偏偏这般的伤感还无处倾说。 “爹!” 书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熟悉的嗓音让景良域猛然一怔,看着飞奔进来的身影,他目光都充满了恍惚,仿若在做梦。 “爹,我不嫁了!”
第2章 与渣男撕破脸 直到小女儿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景良域才如梦中惊醒,忙从大椅上起身,急步绕过书桌,拉住女儿的手腕,打量着她丫鬟的装扮,再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及满脸的泪痕,沉声问道,“出何事了?” 景玓随即便将杜元然同时娶妻纳妾一事说出。 她都未加油添醋,景良域听完便一脸是火,勃然大怒,“你出嫁之日他就抬妾室进府?他怎么敢?” 景玓扁着嘴抹眼泪,“爹,香杏还打听到,那唐滢滢已经怀了杜元然的孩子……爹,女儿是喜欢杜元然不假,可他背着女儿与人私通,如今唐家庶女珠胎暗结已是孕身,女儿再是对杜元然情深义重,也实难接受这等屈辱……” “什么?!”景良域更是震怒不已,“不要脸的东西,他们竟背着你做下这等廉不知耻的事?!真是气煞老夫也,看老夫今日如何宰了他们!” 景玓知道,原身是很受这个爹疼爱的,而且原身当初选择要嫁给杜元然时,这个爹是极力反对的,毕竟以原身的条件,那些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她随便挑都不成问题,可原身却挑了一个出生寒门的杜元然,这搁谁家,谁家父母能没点意见? 也是爱女心切,加之杜元然也有那么几分进取心,景良域这个做爹的才勉强点头同意女儿下嫁。 如今得知杜元然如此种种不堪行径,他自是不能忍! 看着他愤怒得恨不得杀人泄恨,这自然是景玓要的效果。但见他就这么冲动的要去找杜元然算账,她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住。 “爹,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不能就这么去。” 景良域顿住脚步,心疼得嗓子都沙哑了,摸着她的头问道,“玓儿,告诉爹,你想如何做?你放心,有爹在,有安启侯府在,爹绝对不会放过那忘恩负义的畜生!” 景玓挤出眼泪,伤心地说道,“爹,眼下妾氏已进杜家,我若明着与杜元然撕破脸,外人定会说我善妒、不够宽容大度,如此不但我名声受损,就连安启侯府也会受我连累遭人非议。可我又不甘如此受杜元然欺骗,除了想解除与他的婚约外,我还想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这些年对我的利用和算计全都落空!” 景良域一脸憎恶地点头附和,“婚约是一定要解除的!他如今的荣华皆是你给的,既然他有负于你,那势必要将他‘打回原形’,让他知道背叛你的下场!” 景玓抹了抹眼角,随即便踮起脚在他耳旁低语起来,“爹,您现在派人去杜府,就说他们接错了新娘……” …… 抚远将军府新房里。 杜元然应酬了宾客后,微醺的他在下人搀扶下晃晃悠悠的入了新房。 “玓儿,为夫来了,让你等久了。” 他径直走向床边盖着喜帕的新娘,原本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微醺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并且添了一抹心虚,低语道,“玓儿,有一事我不该瞒着你……我……我也不想的……” 虽说他现在在朝中立了足,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她。对于抬唐滢滢进府一事,说他没有顾虑那是假的,他甚至能想象安启侯府的人会有多恼怒,依照景良域对女儿疼爱的程度,是绝对要找他讨要说法的。 不过忐忑归忐忑,他相信木已成舟,再加上她耳根子软,只要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她自己的难处,她也一定会接受的。 “玓儿,你是不是生气了?”见她不回应自己,杜元然咽了口唾沫,开始愧疚的解释,“非是我要抬唐滢滢进府,而是娘逼迫我应下的。你有所不知,早些年娘受过唐滢滢恩惠,娘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她,听说她在家中受嫡母嫡姐欺压,处境十分艰难,娘心生不忍,便擅作主张替我纳了她。玓儿,你知道我是最在意你的,你对我的真心我也不敢辜负,可父母之命,我实是难违,加上娘以死相逼,我更是不敢忤逆……” 他解释完,见喜帕下的人儿还是纹丝不动半点都无回应,于是忍不住将喜帕揭开,想看看她究竟是何反应。 然而,当看到喜帕下香杏的脸庞,他双眼猛瞪,倒退了两步,惊道,“香杏,怎么是你?!” 随着惊诧,他目光下意识地环视身周,欲把他的新娘给找出来。 “呀!姑爷,怎么是您?”香杏也似惊吓到了,赶紧起身,不可置信地一边张望一边急声道,“奴婢怎会在此?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看着她受惊的样子,杜元然脸色唰白,指着她,怒火从喉间喷薄而出,“好你个贱婢,竟敢顶替主子出嫁,是活腻了吗?玓儿呢?你把她藏何处了?” 香杏‘啊’地哭了起来,“姑爷,究竟发生了何事?今日也是奴婢出嫁啊,奴婢怎会在此?” 杜元然一听,愤怒的俊脸变得青白交错,指着她的手都止不住颤抖,“你出嫁?何时听说你许配人了?你这贱婢真是胆大包天,信不信我杀了你!” 也是新房中没有利器,否则他是真想一刀给这贱婢捅过去! 面对他一身愤怒的杀气,香杏哭丧着脸,瑟瑟发抖道,“姑爷,这或许就是一场误会,是接亲的人接错了……” 她话还没说完,外面的陪嫁婆子和丫鬟闻着动静跑了进来。 “啊!”看着身着喜服的香杏,一个个直惊呼。 杜元然回头,怒不可遏地吼问道,“你们小姐呢?谁给你们的狗胆调换新娘?” 丫鬟们似吓住了,个个瑟瑟地低下头。 为首的两名婆子,福妈和柳妈,皆面带震惊之色。 两人也同时环视了一遍屋子,然后福妈先上前,拿过喜帕瞧了瞧,惶恐道,“将军大人……怕是真的接错亲了……这可如何是好……” 杜元然脸色铁青,怒吼不断,“接错亲?本将军亲自去安启侯府接的新娘,众目睽睽之下,你告诉本将军接错了?” 说完,他朝门外又是一嗓子,“喜娘呢?死哪去了?” 喜娘是男家在举行婚礼时所雇请的通晓礼仪的妇女,跟陪嫁婆子和丫鬟相比,算是男家的人,且从接亲到引新人入洞房,一切礼仪细节皆由喜娘指引和安排。 这就不怪杜元然唤喜娘了,毕竟整个婚礼中,她是最贴近新娘的人,如今新娘换了人,他自然要找喜娘质问。 可是,任由他嗓门再高,也不见喜娘身影。 福妈和柳妈暗暗地对了一眼,嘴角都划过一丝窃笑。 按她们玓儿小姐的吩咐,喜娘早让她们打发了。 只要银子管足,别说让喜娘跑路,就算让喜娘永远在京城消失,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她们二人也只露出了那么一瞬间得意,随即继续进入到早已编排好的戏中。 柳妈皱着眉道,“将军大人,今日您上侯府接亲,晚了半个时辰,那时我们玓儿小姐正同香杏在一个屋子说话,为了赶上吉时,喜娘慌忙中就带走了一个新娘,恰好我们玓儿小姐和香杏那时都盖着喜帕,根本没来得及分辨……” “你!”杜元然愤然怒指她。 然而,回想起接亲时的情景,他心下也有些虚,正是因为这点心虚,让他一肚子怒火不能完全爆发。 接亲的时辰本是定好了的,但今日一早,唐家派人来传消息,说唐滢滢不知怎的动了胎气,他母亲听闻后,担心唐滢滢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便让他去安启侯府接亲前先去唐家一趟…… 等他去了唐家然后转去安启侯府,自然就晚了时辰。 而他为了不错过吉时,便没进侯府,只在府外催促喜娘快些将新娘接出来,然后接着喜轿匆匆回府拜堂。 也正因为事多,加之匆忙,他便没仔细留意送亲的队伍及陪嫁的丫鬟婆子,所以也不能确定香杏是否在陪嫁队伍中…… 福妈露出了恼意,“将军大人,眼下喜娘不见踪影,定是发觉接错了新娘而畏责躲起来了,您便是有任何不满也该找喜娘说事,为难奴婢们有何用?此乃我们玓儿小姐的终身大事,难道奴婢们不盼着玓儿小姐出嫁?” 杜元然气得更是胸膛剧烈起伏,随即不甘心又指着香杏复问,“从未听玓儿说过把你许配人,你如何能出嫁?所嫁之人是谁?何况与主子同日出嫁,你何德何能?” 言外之意,他还是不认可接错了新娘,始终怀疑是她们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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