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堂里观礼的宾客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呆了,有些人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可围在外面的弟子和老百姓还看不清内堂发生了什么,有些不知情的一听里面有动静还纷纷拍起了手,搞得气氛紧张又滑稽。 那季夫人吓得六神无主,发疯似的叫了起来:“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混进季府的,你把我女儿怎么啦?”焕也想正纳闷,怎的莫名其妙自己的女儿换成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还执剑想取自己性命。他跟着道:“姑娘,我并不认识你啊,我看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吧。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林寒初一刺未成,好不容易要挟到他,将季焕性命捏在自己手里,怎肯放手。堂上真正认得林寒初的人其实并无几人,除了齐望亭之外,当日襄州总教的大部分承天教弟子都被烧死,只有严亮和一些承天教邓州分堂的旧部在现场,但他们已经有几年未见林寒初,加上林寒初此刻有乔装过,因此并不相识。但林寒初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她一边对季焕道,一边手上握剑的气力并未松懈:“我是谁?我就是几个月前被你灭门的承天教教主林擎之女!现在我有理由杀你了吧?” 季焕哈哈大笑起来,接着狠狠地道:“臭丫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派人到处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今天你坏我女儿女婿婚宴,更是罪加一等。我非要好好收拾你不可!” 还没等林寒初回应,忽听一个细尖的声音从由远及近传来:“快放开我爹爹!”只见另一个身穿喜服的女子跑上前来,此人正是季焕之女季婉秋。她在拜堂之前,被混入季府的林寒初打晕,然后换上喜服前来行刺季焕。此刻她转醒了,一见形势不对,立马跑到大堂来。林寒初被她一叫之下,转头分散了注意。季焕到底是几十年老江湖,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手擒住林寒初握剑的手,将青云刺夺了过来,一手成掌,朝林寒初肩头重重一推。林寒初吃力之下,只觉身子往后翻出,重重摔在地上。 季焕站起身子,抖了一抖长衫,背手向林寒初走来,嘴角轻视而笑:“林小姐,你这功夫不到家啊?!被我季某三两下就打到在地,你还想刺杀我?简直痴人说梦!”他拿起从林寒初手中地青云刺,掂了一掂,然后扔到林寒初身边:“当着今天那么多宾客的面,我不想让人说我季某人以大欺小。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有本事就杀出重围。若没这个本事,哼哼, 我烈鹰门今天就替武林铲除邪魔,斩草除根!” 林寒初一抹嘴角渗出的血渍,从地上挣扎起来,抓起青云刺,这把剑自他爹爹赠送之后,已经陪伴了她多年。如今她想用它替爹爹报仇,可恨自己的武功却如此不堪一击。季焕此言一出,便是有要杀她之心。此刻堂上都是武林门派里顶尖的高手,加上烈鹰门的弟子在场的也不下百人,她插翅也已难逃,即便手中多了一把剑,即便季焕再给她一个机会,已等于以卵击石,怎可能还有活路?她往齐望亭看去,只见他此刻正护着新婚妻子,两人一身喜服站在一起,才子佳人格外相配。让她不觉内心又涌起一阵酸楚。 眼见烈鹰门下数十个弟子已经持剑齐齐摆开阵势,将林寒初围住。林寒初看着齐望亭的脸,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齐望亭也正看向她,可是既没有关切,也没有爱怜。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挣扎,也或许只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林寒初脱口而出:“齐望亭,你帮不帮我?” 齐望亭只是将脸背了过去,一言不发。林寒初想起来了,他曾说过:“若他日你被季焕抓住,我也绝不会对你留情。”他当时说得是那么斩钉截铁。
第5章 第四章:面具 东京汴梁开封府,是自战国时期的魏国,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太祖赵匡胤建立宋朝以来的七朝古都。话说当年宋神宗皇帝驾崩后,第六子赵煦,也就是哲宗皇帝年仅十岁即位,由祖母太皇太后高氏临朝亲政,本以为可以等哲宗皇帝亲政之后再为大宋缔造一个盛世,可是没想到哲宗体弱,年仅二十五岁就孑然病逝,更让人无所适从的是哲宗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得以继承大统。兜兜转转,皇位便轮到了宋神宗第十一子,也就是哲宗的弟弟端王赵佶手中,此乃当今圣上。如今官家在位已经十一年,国号也先后用了建中靖国、崇宁、大观、政和四个,今岁乃是政和元年。 从皇城宣德门出来,一路沿着御街往南走,穿过内城的朱雀门,过两条街,就是武学街。这里有座威严的武成王庙。继续往西走,没几步有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门堂上金漆匾额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御剑神武。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汴京武林世家:御剑派的所在。 这日,御剑派掌门于中仁正冲着自己的弟子大发雷霆:“逸儿,你怎会如此糊涂?半路行囊被人拿走都不知晓。我们御剑派门人,若功夫如此不济,又没个警觉,行走江湖,早有一日被人拿了性命,又在武林同道面前失了颜面!” 于中仁面前跪着一个约莫二十岁年纪的男弟子,正满脸通红,羞愧地低着头。他支支吾吾地说:“师父教训的是,逸儿愚钝。可是。。。可是师兄他。。。他武功高强,他故意。。。故意。。。捉弄弟子。。。弟子实在是招架不来啊!” 于中仁一脸怒气,一拍桌子叹道:“哎,是啊,这不成器的东西,看我回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原来日前于中仁接到烈鹰门季焕喜帖,千金季婉秋于下月初五建州城大婚。作为正派同道,于中仁特地派自己的二弟子钱逸前往建州贺喜,并备了厚礼。谁知这钱逸才上路一日,就在客栈被人下了迷药,连喜帖和贺礼都被抢了去。等钱逸醒来,偷贺礼之人早已不知去向,他大惊之下,发现包裹里留了一封短笺,上面写到:好师弟,此去建州路途遥远,由师兄代劳,汝速回开封!” 这写笺之人正是于中仁的独生子于墨霄,他嫌自己父亲老是把自己困于开封城内的府中,终日练功忒也无聊,听得父亲派师弟前往建州办事,于是心生一计,故意将喜帖贺礼抢来,换自己去建州,顺便可游山玩水。 钱逸看了此笺后赶紧跑回御剑派,本想告师兄一状,不想却被师父劈头盖脑地骂了一通。于中仁本人刚正不阿,正义凛然。御剑派自他父亲三十年前创派以来一向被视为武林中的一股正派力量。于中仁年轻时更是考取了武举人,在先帝宋神宗御前走动,担任殿前都指挥使一职,也就是殿前司的长官,俗称殿帅。大宋的禁军分为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合称三衙,负责禁军的日常管理和训练等工作。自神宗二十五年前突然驾崩后, 于中仁又辅佐了哲宗皇帝几年,然而当年于中仁虽然手握重权,可是却陷于党派斗争和朝中内耗,加之当年高太后对神宗一朝的旧臣诸多猜忌,他毅然决定从朝野退下,回到御剑派接任掌门。他夫人多年未孕,元祐三年,夫妻俩便喜得一子,取名墨霄,时年二十有四。 这一晃到今天已经二十多年过去,这于墨霄自幼成为于家的至宝,父亲自小便将御剑派的一套十八路凌御剑tຊ法与一套九路铁砂拳法传授于他。于墨霄天资聪颖,无论剑法拳法还是四书五经都一学就会,让于氏夫妇颇感欣慰,可偏偏他的个性不像夫妇俩,也不像于家老爷子那样敦厚顺从,偏偏有一股子的放浪不羁劲。从小便在派中闹了不少淘气,因此父母对他管教也颇为严厉,可他更是变本加厉,不受约束。倒是于中仁收的另两个徒儿:二徒弟钱逸和三徒弟沈之妍都颇为乖巧听话,可偏偏天资又都不高,也让于中仁颇为头疼。 话说那日于墨霄自师弟处偷了喜帖贺礼之后便很是得意,心想这次既然溜了出来便要玩个痛快回去,也算是在江湖上历练历练。他虽个性不羁,却好坏分明,并没有他父亲个性中的迂腐。一路从开封到福建,见到欺凌弱小的,倒也做了不少行侠仗义之举。 这一路闲逛下来,眼看已经六月初四,明日便是季婉秋大婚之日,于墨霄才在傍晚赶到建州城投栈住下。待吃完晚饭洗漱后已经月上中天。他刚在房里躺下,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去季府道喜。谁知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哭声,不绝于耳,吵的他心烦意乱,难以入睡。 既然睡不着,他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只听那个人哭着对另一个人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哪里是对手,况且官府与那厮里外勾结。大哥,我们这是有冤没处申啊?咱们若还在在建州呆着,不是被他的人打死,就是活活饿死啊,呜呜呜呜……”说到一半又哭了起来。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叹道:“三弟莫哭,二哥明日再去找那厮评理去,我就不相信,他们号称堂堂名门正派,还和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过不去吗?” 那三弟急道:“二哥去不得,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那年长的人又愁道:“我怎会忘,只是我心想,明日是他女儿的大喜日子,当着那么多英雄豪杰,建州百姓的面,他总不会再蛮不讲理吧!” 于墨霄心想,这倒是巧了,这建州城里,谁还敢和季焕同一天嫁女儿的?只听那三弟又说:“就是因为季焕那恶贼明天嫁女儿,你更不能去。你大庭广众之下揭他的丑,他怎会饶你?” 于墨霄登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竟跑到那两兄弟窗前,故意嗯哼咳嗽一声,故作老成地大声说道:“谁半夜三更在这里说季掌门坏话啊?” 那俩兄弟一听,大骇之下,一齐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口中念叨:“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说着说着,那三弟又泣不成声。” 于墨霄见戏弄他们得逞,嘿嘿笑道:“两位哥哥快起来,我是骗你们的!这里并没有季焕的人,只是小弟半夜听到两位说的可怜,才好奇来一问究竟。” 那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呆在原地。听于墨霄这么一说才站起身来。他们打量于墨霄的穿着打扮似富贵出生,又是武林人士打扮,心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那二哥拍拍三弟的肩膀,又指指凳子,示意大家坐下说话。他特地到门口张望了一阵,确信四下无人了这才关好门窗坦言:“这位兄台,你莫嫌我小心,只是这建州城里季焕实力太大,耳目众多。我们俩兄弟无权无势,已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只求兄台能发发慈悲救我们哥俩一命。” 于墨霄看他说的郑重其事,也不敢再嬉皮笑脸,赶紧正色道:“两位大哥莫急,且细细把你们的遭遇和我说说,小弟若帮的上忙的,定义不容辞!” 那见长的哥哥说道:“我们家姓刘,一家三个兄弟,建州城里乡亲都管我叫刘老二,这是我弟弟刘老三。我们家世代做打铁生意,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建州城里没人说不好的。我们一家向来本本分分做生意,可谁知上个月飞来横祸。” 那刘老二说着叹了口气,又拍拍弟弟肩膀,他继续道:“建州城里烈鹰门掌门季焕一日找到我大哥,说是要定制一批兵器给门下弟子,我大哥知道烈鹰门的名头,一看是大单子,虽然要的急,但咬咬牙还是接了下来。我兄弟三人日夜赶工,终于在五月二十如期交付了这批兵器。那日季焕带了好几个手下来验货,可是他故意说兵器做的不好,粗制滥造,不肯付钱。我大哥一听急了,若这兵器没人要,不但我们三兄弟这二十来天白忙活一场,连买铁的钱都要赔个血本无归。在我大哥再三恳求下,那季掌门和手下将这批兵器都取走了,答应过几天就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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