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谯楼上打了一更,忽然有人敲门,顾螭闻声,面色略淡:“进来。” 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位素雅女人恍惚仙子,踏风邀月而来,房间顿觉凉意清浅,那女子眼边隐约可见泪痕。 美人蛇隔着帘幕看见来人,险些瞪出眼,咬破自己的“蛇信子”。她直直的指着女人,颤着声道:“你…你……” 林沉玉怎么在这里? * 顾螭面色一凝,只握住美人蛇指尖,淡然道:“淑妃深夜来见朕,有什么事吗?” 啊,是淑妃,不是林沉玉。 美人蛇又打量那女人,只见那女人眼里满是幽怨,似控诉男人薄情,这才放下心来。 林沉玉会哭会笑,可绝对不像是为了男人幽怨的。 当然,也不会为了女人咯。 淑妃强忍泪水,道: “陛下白日说好了,晚上会来臣妾宫中,臣妾特意备好了羹汤,却迟迟不见陛下踪迹,故来此寻陛下,不想冲撞了新人,是臣妾无礼了。” “知道无礼,还不退下?”顾螭不耐。 “是……” 美人蛇忽觉得这顾螭的态度古怪。 她听说顾螭这次来华州,带了一个宠妃,宠到什么程度呢,宠到日日夜夜都宿在她宫里,叫她擅宠一方的程度。 可今日看来,也没那么得宠嘛。 既然不得宠…… 美人蛇用舌尖顶上颚骨,眼里迷蒙出贪爱的光来,虚假的爱意几乎要像蜜蜡一般包裹住宠妃,将她裹成融融的琥珀—— 在琥珀里安静待着的淑妃,更像林沉玉了。 因此,就在淑妃含泪离去之前,美人蛇开口了。 “哎呀,圣上赶娘娘走做什么?夜深露重的,娘娘脚步怯脚,打滑摔了倒不好。” 美人蛇伸出鲜红的指尖来,点住她的背影,她眉眼流转: “不如进来,一同耍子如何?” * 面对如此无礼冒犯的要求,顾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 淑妃只觉得又荒谬,又心寒。 这个贱女人,居然要她进来参与他们的淫乐,她气的小脸粉白,背影都在发颤,跪下控诉道: “皇上是将臣妾当做青楼妓子一般对待么?臣妾实在难堪如此折辱!” 不知是哪个词触犯了顾螭,顾螭面色微凝。 美人蛇吃痛——顾螭捏紧了她的指尖,似乎是要捏碎的程度。 他缓步走起,脚尖碰了碰她的膝盖,蹲下身,拎住淑妃的发髻,佩环叮当。 顾螭微微一笑:“你也配做青楼妓子吗?青楼妓子还会知道怎么伺候朕,你,连妓女都不如。” 淑妃面色一白。 美人蛇扶起她,弄到床上,掀开她的裙摆,笑道:“奴家来伺候贵妃娘娘。” 顾螭坐到书桌前,提笔看着他们,开口:“让她伺候你。” 美人蛇挑眉。 淑妃面露惊恐之色,连连后退。 听见顾螭无情的声音道:“我数三,你再拿乔,就丢去青楼做妓子,向人家好好学学吧。” * 房内传来淑妃哭哭啼啼的声音,含羞带辱,彻夜不觉。顾螭看的眼热,提笔将两女相缠的美景画了下来,呼吸愈加粗重。 淑妃平素在顾螭面前都拿着乔,别说低声下气伺候个贱人了。她只觉得天塌地陷,痛哭出声。 美人蛇有些腻味了,撇撇嘴抽手,虽则是同样的皮囊,到底不如林沉玉有趣。 她嫖完皇帝,又嫖了嫔妃,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夜。 正准备美美离开,她忽被顾螭掀开,顾螭双眸通红,哑着声掐着淑妃脖子,掐到她面色发红:“对,就是这样,哭!继续哭!哭着求朕!” “臣妾求陛下放过……” 被男人粗暴打断,他扳过淑妃的脸,一字一顿:“不对,是贱妾!贱*人!淫*妇!” 淑妃彻底崩溃,泪流满面,只绝望的抻着脸:“贱妾求陛下!贱*人求陛下!陛下饶淫*妇一命罢!” 美人蛇直皱眉,她懒得看这两个癫人春宫,趁着顾螭情迷,早就溜了。 她裹紧了怀里的扇子,又趁他们不注意从桌上悄悄顺走了许多画纸匣子,一并塞到怀里,悄悄推开了门。 因此,她错过了顾螭的低语—— “真乖,朕真是爱惨你了,沉玉……” 顾螭笑了,目露柔情,抚摸着淑妃的头发。满是爱意——就仿佛狗主人,在看自己最驯良温顺的家犬的眼神一样。 * 院子外,戒备森严。 美人蛇轻轻吹声口哨。 地上忽然塌陷出一个洞,一只手将她扯入了地下隧道中,少年灰头土脸,清秀的笑颜跃然火炬前,不是别人,正是善于钻洞的穿山甲。 他不言语,只是拉着美人蛇的手,双双离开行宫。两人来到郊外,爬出来,面对夜雾迷蒙,都打了个寒颤。 他道:“得手了吗?” “得手了!那皇帝老儿不仅粗鲁的很,活儿不行,人还扣扣搜搜的,我指望他给我抄个千字文卖钱呢,结果就给我写八个字,还得是我机灵,把他桌上的东西全顺走了。” 美人蛇笑眯眯的把偷来的东西一一摊开在地上。 扇子,画,还有一个明晃晃的金匣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美人蛇美滋滋开始幻想未来: “这可都是我顺出来的好东西,咱们把它们全卖了,可就发了财了!我要去南风馆,买三十个男妓!一天宠幸一个,一个月不重样!” 穿山甲认真道:“一个月有三十一天怎么办?” 美人蛇:“那不是还有你顶上吗?人不能忘旧嘛。” 穿山甲:“哦。” 她这个蛇还怪念旧的嘞。 * 两个人开始检查赃物。 少年摊开那画,疑惑道:“是我眼睛瞎了吗?怎么看见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不过还是恭喜你,终于梦想成真,被林沉玉睡了啊。” 美人蛇气到甩脖子吐信子: “谁梦想成真了?这只是个赝品假货啊,连她的寒毛都比不上!” 想一想,她又骄傲道:“我今天可有本事了,我嫖了皇上不说,还嫖了娘娘呢。” 穿山甲鼓掌:“厉害厉害。” 美人蛇把这幅画抱在怀里,瞪向穿山甲:“这幅画不能卖,我要收藏起来!” 就当顾螭给她画的,她和林沉玉的恩爱图好了。 穿山甲从善如流:“好好好,回头我帮你裱起来,挂你床头啊。” 他伸手接过画,就在这时,从竹林那儿忽传来一声厉吼:“驻军重地,谁在哪里喧哗?” 随即,是纷杳而至的脚步声。 美人蛇被吓到,她心急的弯腰去捡匣子,却被火炬灯火一晃,手一甩,居然是将那个金匣子甩到水坑里去了。 穿山甲看有人过来,拉着美人蛇就跑。 “我的匣子啊!” “别管了,命要紧。” “那金匣子很值钱,没有它,我可能只能买得起十五个男妓了!” “没事,那一个月剩下十五六天我给你顶上……” * “将军!” 士兵寻不到人,只将匣子捞起,回到军营中,递与了霍家军主帅霍迟,霍迟看见匣子,先眯了眼。 构造精美,巧夺天工,这定非凡品。 又想到皇上最近来了华州,他心里暗自有了定夺,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军师在旁,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张湿漉漉皱巴巴的泛黄的纸。 字迹工整,簪花小楷却写的大气凛然。只是写字的人似乎有残疾,很多笔画显得生硬。底下署名是张岱松,看起来,应该是一份太医的诊书。 霍迟目光放到了最后一句上。 【……圣上身虚无精,应有隐疾,难得子嗣。】 他对于这句话并不在意,顾螭在位十七年。只有一孩子,还不是自己的,据说是唐贵妃和情夫所生的孽种。 后宫三千,十三年了,居然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不太可能是嫔妃的问题。 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身体有隐疾。 * 霍迟失了兴趣,只是哼一声,将那纸搁在桌上。 被军师祝占奎拿走了,祝占奎眯着眼,看着那被水浸泡的皱巴巴的纸张,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沿着字的边缘轻轻扣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霍迟看见纸被泡发后,一些字迹的边缘居然松动裂开了,轻易的便能撕下方方正正的字来。 很明显,这诊书被人换过字。 军师眯着眼:“换字并不难,只要把相同材质的干净纸张叠放在下面,用刀裁去带字的一块,再将下面裁出来的纸快用浆轻轻补在上面,再写上想要的字,便能做到天衣无缝。” 若不是匣子掉进水里,浆融落,他们死也不会发现,这字被换过。 撕完后,他们一看,被换掉的地方只有几个字,变成了这样: 【……圣上身口无口,口有隐疾,口得子嗣。】 霍迟不耐烦一挥手:“换过又如何?皇上生不出孩子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祝占奎微微一笑,低语道: “将军,既然皇上无精是事实,那为什么要裁掉这些字,重新写呢?” 他拿着笔,沾着水,又重新填了一遍那空白的地方。 “将军请看,若是这样填呢?” 【……圣上身体无病,无有隐疾,易得子嗣。】
第146章 萧匪石批阅完了厚厚奏折, 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此时已是晨曦消雾,夜过无痕。 眼底青瘆愈深, 好似古墙斑驳青苔。 替顾螭处理朝政, 彻夜不眠,他并不觉得疲倦。反而乐在其中,朱砂是他的枕,墨是他的被,一笔一划间定夺生死的权势是最美的梦。 可梦总是要醒的。 顾螭把他寻了过去, 一茶盏砸在他的额头上,惨白面容渗出血来——更似厉鬼了。 萧匪石捏了捏发酸的手腕, 又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眼的姿态, 道:“圣上因何龙颜不悦?” 顾螭并不说话, 只眯着眼看他,他穿着亵衣, 堂而皇之的坐在宝座上,和衣裳工整的萧匪石,还有旁边站着的霍迟形成了鲜明对比。 萧匪石这才注意到霍迟。 他是顾螭推上去和霍家抗衡的工具, 他和霍家的关系从相遇开始,便注定势不两立。 萧匪石杀了皇后, 又拿走虎符夺了三万府兵送给了秦虹。他失女又失兵,悲愤交加, 可又心怀鬼胎, 不敢告诉圣上——那三万府兵是他私募的军队,怎么敢让圣上知晓。 霍迟只能暗自下手, 埋伏萧匪石于晋安,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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