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谨王府宜宾楼上,两名青年男子与两位少年正推杯换盏,各自说着言不由衷的套话,心知肚明地陪着对方逢场作戏。 且说那柳如眉昨日同许静辰闹了别扭,今日无论许静轩使什么不要脸的招数,那脸皮薄的小郡主就是不肯跟着他来了。 许静轩无计可施,最终不得不放弃带柳如眉一同赴宴的念头。 前台舞姬循乐而舞,许静轩微眯着眼,轻轻啜了一口美酒,浑身上下皆透着纨绔子弟花花公子的气息。 一舞既罢,许静轩夸张地拍手叫好,坐在他对面的瑞王暗暗冷笑一声,默默执起酒杯,姿势优雅地灌了一口美酒。 旁边的谨王却始终盯着对面的许静辰,半晌方悠悠道:“九弟怎么不喝酒啊?” 许静辰桃目微怔,随即展颜一笑道: “啊,多谢皇兄提醒,愚弟方才见那美人舞若惊鸿,一时执迷竟忘了美酒,罪过罪过。” 自昨晚上就不甚舒服的许静辰,此刻也少不得忍着只想泛呕的不适感,不动声色地饮下一杯冷酒。 媃夫人,可见清浅清欢的身世,谨王也已经知道了。 想起这个,许静辰放下酒杯,淡淡笑问道: “听说谨王兄曾云游锦南,莫非这位媃夫人,便是来自锦南的绝色佳人?” “哈哈哈哈!九弟果然聪明啊!” 谨王大笑道,“正是抚信郡王之庶妹,南宫媃。” 酒杯已又被伶俐的侍女斟满,许静辰眼睑微垂,少不得又将酒杯执起道: “抚信郡王之妹……皇兄可真是艳福不浅呢。” “哎,哪里哪里,九弟又取笑鄙兄了。” 谨王摆摆手道,“九弟才是真正地桃花遍地啊!且不说别的,只这皇城之中,便有数不清的千金小姐,对九弟芳心暗许,只恨无缘得君一顾啊!” 许静辰扯了扯嘴角,还未及开口,便听见身旁的许静轩抢先一步道: “我说谨王兄啊,这喜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客套话咱就不多说了吧?还是快请那媃夫人出来,叫臣弟们一睹芳容才是。” 许静轩说得干脆利落,不留情面,许静辰心下佩服,便不再开口,默默将杯中冷酒一饮而尽。 但见谨王突然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道: “哎,按理说是该叫她出来的。奈何我那媃夫人最近有了身孕,整日吃不下睡不好的,憔悴得很,实在是不方便见人啊!” 居然都有身孕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许静辰暗自思忖,竟猜不透谨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听沉默许久的瑞王忽然大笑道: “哈哈哈哈!那大哥可谓是双喜临门呐!这样折腾媃夫人,只怕是个小世子啊,哈哈哈哈,恭喜恭喜!” 许静辰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反胃感上涌,少不得抿紧双唇,暗暗催动内力压制。 许静轩离他很近,立刻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遂接着道:“既如此,臣弟与九哥便不多叨扰了。” 说罢就欲起身告辞,却被谨王堪堪拦下道: “哎,十弟何必如此着急呢,咱们兄弟四个好容易聚一次,多坐坐再走嘛!” 说得跟真的一样…… 许静轩也不再掩饰鄙夷之色,直接冷笑一声道: “呵呵,皇兄美意,臣弟心领了。只是九哥政务繁忙,还是不宜久留啊!皇兄见谅哈!” 这次不待谨王再拦,许静轩话没说完便已站起了身子,许静辰亦悄悄收了内力,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道: “十弟说得是,还请皇兄海涵。” 谨王还想再说什么,但见管家匆匆赶了过来,便将话又咽了回去,拖延时间一般,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这时管家已经到了跟前,俯首向谨王禀告道:“殿下,洛公子回来了。” 洛公子……难道就是清洛? 许静辰如是想着,但见谨王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才笑向他和许静轩道: “哈,不妨事,九弟身为储君,自当以政事为要,如此,鄙兄就不虚留二位了。” 说罢又对管家道:“洪志,替本王送送太子和十殿下。” “是。” 管家应了一声,恭敬对许静辰二人道:“太子殿下请,十殿下请。” 许静轩对管家不屑一顾,只自顾自往前走了,许静辰则是礼貌地笑笑,再次辞别谨王与瑞王,方转身出了宜宾楼。 许静辰走到一处角门时忽然停下,对身后的洪志道:“洪管家不必送了,本宫不喜有人跟着,管家还是去宜宾楼招呼瑞王兄吧。” 洪志犹豫片刻,只得乖乖应道:“是。” 便转身返回了宜宾楼。 因身体颇有些不适,许静辰只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生怕走得急了忍不住要吐。 还未走几步,便看见一个衣着素雅的少年,头戴长及腰际的乌纱斗笠,自不远处飘飘而来,像是要往宜宾楼而去。 许静辰难受得手心冒汗,却还是强忍着走向那少年,笑问道:“阁下可是清欢的义弟,清洛公子?” 隔着乌纱看了许静辰半晌,清洛暗暗攥紧手心,明知故问道:“兄台是?” 许静辰敛目微思,随即淡淡道:“在下是谨王的朋友。” 戒心还挺重。 本来还想问问清欢在宫中的情况,没想到许静辰竟对他撒了个谎。 清洛心下有些鄙夷,故也无意同他多话,便冷冷道: “在下是清洛,此刻还有要事求见谨王殿下,恕不奉陪了,兄台请自便。” 说罢,便匆匆往宜宾楼方向去了。 许静辰心下莫名觉得堵得慌,只觉得未见那少年真容,颇有些不甘心。 胃部已开始隐隐作痛,许静辰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得带着遗憾向谨王府大门口而去。 且说许静轩在府外等了半日,还不见许静辰出来,少不得又担心他隐疾发作,便又匆匆返回了府中。 结果二人在一处拐角相遇,见许静辰脸色已十分不好,许静轩担心不已,少不得低低问道:“你能行么?” 许静辰紧抿着唇,微微点了下头,额上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二人终于出了府门,许静辰匆匆上了马车,强撑到许静轩也上来放下车帘,便再也撑不住了,紧捂上口鼻无声地干呕起来。 许静轩皱着眉头,手掌轻轻覆在许静辰的后背,默默为他调息。
第46章 红娘 午饭过后,吴缘缘终于又到剪水阁看她的小殿下去了。 从昨天下午强颜欢笑到现在,清欢终于不用再掩饰情绪,一个人窝在丁香阁里偷偷地掉眼泪。 她本不是个动不动就淌眼抹泪的人,可不知为什么,一想起自己对许静辰爱而不得这事儿,就忍不住心中酸楚。 纵然自知高攀不起,可还是免不了有所期待,有所奢求。这便是情难自禁吧。 自袖中取出许静辰送她的白帕,清欢痴痴然看着自己绣下的梅兰竹菊,只觉胸中瘀堵,柔肠百结,百感交集。 那日还庆幸他没认出来,现在想来,不过意料之中。 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回首过往恍然如梦,好像所有令她怦然心动的事,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无心之举。 温柔是无心,护短是无心,叫她侍寝是无心,送她白帕,亦是无心。 侍寝…… 时至今日,清欢再一次回想那晚之事,才惊觉自己竟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什么叫她侍寝,分明是那个疑神疑鬼的太子,意欲试探她这个疑点重重的宫女。 不料她受了风寒,为避免清誉受损,他只得暗中照料,甚至连太医都不敢惊动。 后来就是茉容在照料她了,而他……被人刺杀受了重伤,醒来见是她不是茉容,便那样冷漠地叫她出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她还只当他是吃谨王的醋呢,可真是讽刺至极。 再后来,也是她一厢情愿,求他别赶她出去的啊。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自我陶醉。 恍然大悟的清欢,不自觉将白帕攥于心口,泪眼潸然,又笑得苦涩。 虚掩的房门被一人轻轻地推开,清欢竟也浑然未觉。 随着“咣啷”一声脆响,一把长剑兀自出现在眼前桌上,清欢这才猛然回神,错愕又恍惚地转过头去。 眼前人红衣如火,身形高挑,修眉漆目,神色凛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十……十殿下……” 清欢有些无措地站起身,笨拙地将白帕藏到了身后,埋着头道。 垂目瞥了一眼清欢的手臂,许静轩随即嗤笑道:“我说小嫂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觉得你这藏得有意思么?” 清欢亦下意识地向后一瞥,少不得红着脸嘟囔道:“什么小嫂子,十殿下莫要打趣奴婢了。” “我可没打趣你。” 许静轩油腔滑调地说着,侧目悠悠行至清欢背后道,“我太子哥哥可是真心喜欢你呢。” 纵是这鬼都不信的语气,还是令清欢不由一愣,许静轩趁其不备,飞快地抽走了她手中的白帕。 看着白帕上的梅兰竹菊,许静轩又悠悠转了回来道: “我说呢,怪道那傻子最近总盯着屏风四景梦游,啧啧啧,真是不容易哈!” 清欢再次怔愣,一双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他……真的……” “废话,不然老子来你这儿作甚?” 许静轩翻着白眼口吐芬芳道,“许静辰那个闷葫芦啊,就是个有贼心缺贼筋的蠢笨丝凹货。” 清欢一脸尴尬,心道这个十殿下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舌灿莲花呢? 但见许静轩堪堪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问道: “南宫娴我问你啊,你看上许静辰哪一点了?” 这……这是能直接问一个姑娘家的吗? 清欢分分钟想原地消失,但奈何消失不了,便只有硬着头皮答道:“奴婢也不知道。” “行了别装了,还奴婢呢,听着怪瘆人的。” 许静轩一脸嫌弃道,“我可告诉你啊,许静辰可是我的人,谁也别惦记。” 清欢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好看,实在是问不出“这是真的吗”这种问题,便只得乖乖低头应道:“是。” “是你大爷!” 许静轩略显暴躁道,“我说你的脑袋是榆木做的么?非得人没羞没臊地说‘娴儿我喜欢你’才听得懂么?” 清欢当即一个激灵,虽然嘴上没敢问,但神色已然暴露了:不会吧?你喜欢我? 读懂清欢“脸语”的许静轩,心中顿时奔过一万匹那啥马。 为避免更多的那啥马在他心口发生踩踏事件,许静轩只得一忍再忍,错开他那丑扇边摇边无奈道:“哎,一个痴呆一个蠢,你俩可真是绝配。” 清欢被整得一头雾水,绝顶聪明的轩大爷不得不强行降智,朴实无华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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