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莳眸色有些发沉,她看向听月道:“时间够了吗?” 听月看向一旁记时的沙漏道:“够了,娘娘要起来吗?” 文太医说多泡会儿也没坏处,她看水温还好就没提醒。 “去把寝衣拿来。” 听月帮她擦干净了身上的水渍,等她换好寝衣后,又拿着绸布上前为她擦拭着湿发。 “娘娘真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虽然知道不合规矩,但听月还是忍不住轻叹道。 颜莳眸中有了些笑意,“看来管事姑姑教的不错,嘴挺甜的。” ~ 当颜莳重新回道内殿,看见坐在一旁的霍如深后,方才那点笑意尽数消散。 等她坐下后,霍如深便将已经倒好放凉的茶汤往她那边推了推。 颜莳鼻尖闻到了一丝烟火味,她垂眸看向面前清澈的茶汤问道:“这真是陛下亲自熬的?” 霍如深忽然抬手扼住了颜莳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指尖在她唇边轻轻蹭了蹭,声音有些发沉地道:“殿下的吩咐,朕可不敢不做。”
第50章 景玉宫内跳动的烛光映在颜莳眸中, 扼住她下巴的手开始慢慢发紧,颜莳看向面前人道:“是我逼着陛下去的?” 霍如深闻言回道:“自然没有,是朕自己乐意。” 可他放在颜莳下巴上的手依旧没松, 甚至有些想要往下的趋势。 颜莳抬手覆在霍如深已经移到她脖颈的手上, 微凉的指尖嵌进缝隙中,想将他扒开。 霍如深却忽然看向桌上的茶汤开口道:“殿下再不喝,就要凉了。” 颜莳扒不开他的手, 闻言只能端起桌上仅剩余温的茶汤一饮而尽。 感受到掌心下的起伏和溢出的茶汤,霍如深忽然松开了手, 不过他骤然松开引得颜莳被呛得轻咳出声。 霍如深站起身,将方才握着颜莳脖子的手放到身后, “殿下早些休息。” 被呛到眼角有些微红的颜莳,抬眼看着转身离开的霍如深,她能想明白最难理解的策论,也想不明白方才霍如深究竟想干什么。 听月等到霍如深离开才敢走进去看。 “娘娘怎么了?”她看见颜莳轻拍着胸口,忙过去问道。 颜莳已经缓过来了, 她看向一旁的听月,开口道:“你想留在景玉宫吗?” 听月闻言立刻跪到颜莳跟前道:“奴婢愿意留下来伺候娘娘。” 她来皇宫就是为了出人头地的, 要是能当上景玉宫的管事宫女,让她做什么都行。 颜莳垂眼看向她, 倒是个机灵的, “你今晚就待在内殿,谁唤都不用出去。” 听月点了点头,“奴婢伺候娘娘歇息。” 颜莳看了眼外殿, “他走了?” “陛下刚刚离开了。”听月放轻了声音, “奴婢看陛下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去了武英殿。” ~ 夜色越发浓重, 但武英殿内烛火通明,霍如深到时,看见了还未离开的余若。 他藏在背后的手握了握,似乎觉得上面还残留着颜莳的气息。 余若目不斜视地看着手中的奏折,没发现霍如深已经走到了跟前。 “新政还未推行,先生可不能这时累坏了身子。” 余若猛然抬头,起身行礼道:“陛下怎么这时过来了?” 霍如深没答话,他坐到一旁道:“先生也觉得现在太晚了?” “陛下见笑了,臣一时忘了时间。” 新政是他一手策划的,看在霍如深那么相信他的份上,他恨不得日日待在武英殿内,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 “夜深了,先生今晚歇在皇城内吧。” “臣多谢陛下体谅。” 余若手边就是霍如深今日拿来的名册,“没想到崔梁竟然将朝中贪污的官员都记得如此清楚。” 霍如深看了眼拿份名册,为了不让余若认出颜莳的字迹,他又誊抄了一遍,以至于余若会以为这是逼供崔梁得来的。 “只是。”余若有些迟疑,“这上面的人数众多,陛下明日打算全部问责?” “先生认为?” “臣以为可以先问责几个牵连甚广的,只有其他人,等恩科结束再贬官罢免不迟。” 余若怕霍如深会冲动行事,轻言劝道:“新朝尚不稳定,陛下应三思而后行。” 霍如深明白他的意思,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朱红的御笔在名册上勾了几个人名,落笔之间便决定了这些人的生死。 “正好,让他们去给崔大人做个伴,还有前朝那群阉党,一并砍了。” ~ 颜莳不知道昨夜霍如深有没有回来,这次她醒过来时,看见了她昨日说要留下的听月。 “可有人让你离开?” 听月将手中润湿的帕子递上前道:“方才管事姑姑来过,奴婢说是娘娘让奴婢留下的,陛下去早朝时听见了奴婢和姑姑的对话,就让管事姑姑离开了,让奴婢以后待在娘娘身边伺候。” “他昨晚回来了?”颜莳接过听月手中的帕子,她怎么没听见动静? “陛下子时回的,依旧睡在外殿的软榻上。” 听月只待了一天,她不明白为何陛下要睡在外殿,也许是因为回来的太晚,怕惊扰到娘娘? 而且她发现娘娘问起陛下时也不会用什么尊称,丝毫不怕陛下生气。 此时,颜莳看向窗外开口道:“快到腊月了。” “娘娘记错了,还有大半月呢。” 颜莳没说什么,她没记错,腊月里便是永安的生辰了,以往这时,她就该让人去准备永安的生辰礼了。 可惜今年她没什么可送的了。 颜莳出神之际,听月轻声道:“文太医方才就在殿外等着了,娘娘现在可要见?” 换下身上的寝衣后,颜莳道:“让他进来吧。” 文良研究了一夜那张药方,天一亮就顶着眼下的乌青守在景玉宫外求见。 听月唤他进来后,他礼都忘了行,快步走到颜莳跟前道:“娘娘,臣终于搞明白了。” “说来听听。”颜莳也想知道这香料究竟有何名堂。 文良从药箱中抽出包裹妥善的香料道:“臣昨日便觉得这香气有些熟悉,回去细想后才记起,臣少时曾去往北国求药……” 忽听“北国”两字,颜莳神色凝重了些,中原人将北疆外的异族统称为“北国”,文太医的意思,是说这香料出自北国,难不成容家竟与北疆外的异族扯上了联系? “北国境内有一种少见的奇花,最适合做药引,再配上药方里的几位药,娘娘一旦用上,不出两月,便会对这香料上瘾。” 颜莳指尖在面前的茶盏上摩挲了几下,前几年北国确实派使臣来过京城,难不成容家是那时候和他们勾搭上的,又或者只是寻了那种奇花,并未有过多纠葛。 “文太医真是精通药理,倘若换成其他太医,怕是难看出来。” 文良面色振奋地捋了捋胡须道:“那当然,臣的医术敢论第二,满天下也找不出第一。” 要不是前几年四处跑累了才在宣淮王府寻了个差事,他还来不了皇宫当太医。 不过即便医术如他一般高超,他也依旧遇到过一桩始终想不明白的病。 “什么病?” 文良方才呢喃的声音被颜莳听了个正着。 见她感兴趣,文良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跟陛下有关,距今应该快三年了,陛下当时生了场重病,臣把过脉象,根本无可治之法,但不知为何,陛下后来慢慢好了……” 文良话未说完,殿外就传来动静,似乎是霍如深回来了,颜莳看了眼窗外,日头才刚出来没多久,早朝就结束了? 看见霍如深后,文良将嘴里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他缓缓跪在地上道:“臣再为娘娘把上一脉。” 颜莳将手伸了过去,当霍如深走到她身边时,她闻到了一丝并不浓郁的血腥味。 “陛下在朝堂杀人了?” 文良听后给颜莳把脉的手一哆嗦,随后立刻低下了头。 霍如深随手拿起一旁的湿帕子,颜莳这才看清他指间刺眼的血色。 “有人要死谏,朕只是随了他们的愿。” 怪不得今日下朝甚早。 颜莳微微皱眉道:“陛下可知历来皇帝都不会对谏臣下手的。” 帕子被扔到铜盆种,盆中清水瞬间被染上了血色,听月见状忙端了下去。 “朕杀了几个谏臣还能遗臭万年?”霍如深倒是不在意,“况且死的也不是谏官,而是想为崔梁求情的臣子,更是殿下昨日名册上所写的贪官。” 文良知道接下来的话已经不适合他听了,他匆匆留了句:“娘娘身子比之前好了不少,娘娘若不怕疼,臣午后可为娘娘试试针灸。” 颜莳点头,让他午后再过来。 文良走后,听月才让人将已经温了许久的早膳摆了上来。 颜莳将凳子移远了些,她可没有闻着血腥气吃饭的癖好。 前些日子还有人夸他任善,今日过后,怕是该有人说他残暴了。 霍如深看了眼她的动作,“殿下怕什么,这是朕的血。” 他以为颜莳的举动是因为害怕,他今日确实杀了个不长眼的大臣,但血确是从他手心里流出来的。 他伸手拦住了打算自刎谢罪的大臣,却让人当廷打死了他,既了了他要以死谢罪的心愿,还能震慑一众官员。 颜莳没回他,他的血她就不嫌弃了? 可谁知霍如深下一刻便盛了碗汤放到颜莳跟前,虽然没沾上血,但颜莳还是不想喝。 “方才文太医在,陛下怎么没让他包扎?” “朕忘了。”霍如深随意道,好像他确实忘了这件事。 随后霍如深将受过伤的手往颜莳跟前递了递,沉声道;“不如殿下来。” 颜莳看了眼他手心绽开的伤口,瞬间没了胃口。 而霍如深就这样放着,有一种她不同意就僵着的意味。 颜莳放下手中的玉箸,妥协一样看向听月道:“去拿些伤药来。” 听见她的话后,霍如深才收回了手,也不管掌心中又渗出的鲜血,只等着颜莳给他包扎。 听月也不知从哪寻来的药,不过片刻功夫就回来了,她让人撤下了未动几筷子的早膳,把伤药放在了颜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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