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想好了,仲哥不是在城外巡防营当值吗,正是负责治安这块,想来应该很容易接触到天花病人用过的物件。”程美人将自己的盘算说出来。 只不过提到那位‘仲哥’时,她神情明显有些复杂,手指再一次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 大概她的孩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生父,其实另有其人!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么做,可她实在是想要孩子提升地位了。 但萧封煜又迟迟无法让她怀孕,所以她才动了歪心思,再娘家人的帮助下,成功和外男苟且。 越想程美人就越是心虚,继续低声道:“到时候,我会再想办法,让小公主接触到这不干净的物件,等她感染上天花后,本美人就不信,她还能有活路!” 程美人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大晋史上,就还没有六岁下的幼儿,感染天花后还能活着的例子。 “奶娘,你觉得本美人这个计划如何?”程美人期待的看着她。 老嬷嬷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考虑着此事的可能性。 程美人也不着急,耐着性子等着她。 片刻后,老嬷嬷终于点头,倒三角的眼中皆是恶毒:“老奴认为可以实施。” “那就这么干。”程美人不再有任何犹豫,直接拍板:“本美人会借机会趟娘家,让阿爹阿娘想办法叫来仲哥。” “小公主啊,别怪本美人狠心,要怪就怪你挡了我儿子的路!”程美人喃喃着,姣好的面容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 … “这程美人,怎又回娘家去了。”看着后院管事送来的记录,柳侧妃微微蹙眉,抬手继续翻了翻。 王爷一向待后院女子宽容,所以并不像别的勋爵人家那般限制后宅女子回娘家,在这里只要她们想回随时可以。 糯糯这时候也凑了过来,眼尖的发现:“呀,八月中旬时,程美人也回了娘家,正巧和府医推算她怀孕的日子差不多呢。” 糯糯自然是说着无心,可柳侧妃却听者有意。 “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她低低的自言自语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糯糯,你们在聊什么?”不等柳侧妃深想,萧封煜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看到他,糯糯立即哒哒哒的跑过去,拥住他的大腿,仰起小脑袋,笑眯眯道:“在和娘亲聊程美人上个月回娘家的次数好频繁……” “这有什么可聊的。”萧封煜显然不感兴趣,一把抱起糯糯,宠溺的打量着她:“两日未见,快让父王仔细看看糯糯。” 因着天花的缘故,再加上南方又发了水灾,所以他这两日一直都在宫中处理政务。 “长高了,也重了些。”这会,萧封煜掂量着小闺女,语气肯定的说道,那双狭长的双眸中带着些许感慨。 这小孩子长的就是快,瞧,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个曾经窝在襁褓中小小的一只,都会蹦会跳了。 糯糯梨涡笑的更深了:“那是,糯糯每天都在长的,等再过了年糯糯就是六岁啦,都可以去书院念书了。” “别的孩子听着要念书头躲还来不及,糯糯倒好,仿佛巴不得!”萧封煜失笑不已。 自从有了孩子后,他时不时也会同大臣聊聊养娃的事, “因为糯糯想做个德才兼备的女子,以后好为大晋尽一份绵薄之力,减轻父王的重担。”糯糯稚声稚气的吐着字,懂事的简直让人胸腔发热。 这格局,真的不是一般大的! 萧封煜嗫了嗫薄唇,却发现嗓子眼好似被什么握住般,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有眼圈控制不住的红了。 “……好,好好,父王等着那日。”好半响,他才缓缓吐出话来,感动的将怀中的小闺女抱的更紧了些。 “对了父王,您给糯糯订的九连环和鲁班锁到了吗?”糯糯忍不住问,捧着肉腮帮重重叹了口气:“糯糯整日待在家中好无聊的。” 要知,她以前的生活可丰富了,不是骑着小马溜街,就是去城郊赏花,湖中泛舟,山上观景作画……如今,只能待在这几千平的大宅子里。 人生,着实无趣呢。 “估计下午便能到。”萧封煜回道。 见糯糯一脸蔫蔫之色,他连忙又心疼的补充道:“等天花过去了,父王一定亲自带糯糯去郊外赛马。” “那一言为定,拉勾勾。”闻言,糯糯立刻多云转晴,笑眯眯的伸出嫩呼呼的小手。 “好,拉勾勾。” 难以置信萧封煜这么一个高大威猛,不苟言笑的汉子,竟真的会伸出小手指,同小孩子拉勾勾。 一旁柳侧妃等人都忍不住掩唇笑起来。 这堂堂大晋的萧封煜,也只有在小闺女面前,才会有如此柔情和耐心。 萧封煜说的不错,这订制的九连环和鲁班锁,下午便到了。 “公主,您的玩具。”府内小厮恭敬的捧着盒子。 “好……”糯糯正要冲过来时,玄朗却连忙拦住,先质问那小厮:“可有仔细用艾叶消毒?” 他青涩的声音带着冷意,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这到底是外来的东西,如果不问清楚,在这非常时期可不能给糯糯呈上。 “请玄侍卫放心,这给小公主送来的东西,必定是仔细消毒的,不信的话,你可亲自过目。”说着,那小厮就将盒子打开。 果不其然,一股浓郁的艾草味传了出来。 玄朗这才“嗯”了一声,接过盒子,弯腰递给糯糯。 可谁也没发现,这盒子的底部却带着难以察觉的污渍…… 第30章 小公主得天花 糯糯毫无防备的抱过这精致的檀木盒子,只是手掌难免碰到盒子底部。 接着又直接伸手去拿里面的玩具。 “玄朗,你快看这个鲁班锁,好像很有难度的样子。”糯糯嘴上虽这么说,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全是跃跃欲试。 很显然,比起简单的,糯糯更喜欢挑战有难度。 “公主可以先解看看。”玄朗温声回道。 “好。” 糯糯一屁股坐在柔软的狐毛地毯上,专心致志的解着鲁班锁。 这不得不说,这个确实有难度,直到晚膳时,糯糯才解开一半。 “等吃完,我再继续解。”听到父王的呼唤声后,糯糯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鲁班锁。 待起身时,不知怎了猛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咳……”只见小家伙弯着腰,捂着嘴,嗓子眼控制不住的发痒。 “公主!?”玄朗惊了惊,立即上前为她顺着后背。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咳嗽起来了?”萧封煜听到动静后,亦大步跑来,拿过书桃递来的茶水。 “乖乖,快喝点水压压。”他连忙小心翼翼的给小娇团子喂水。 “应该是坐久了吧。”糯糯咕噜噜咽下水后,总算缓和了许多。 她扬起天真的肉脸,冲他露出烂漫的笑容:“父王,我没事啦,你不用担心我。” 见糯糯确实不再咳了后,萧封煜等人这才放下心。 本以为,这只是不小心呛着了或者本能导致的咳嗽,可谁料半夜里…… “咳咳咳咳!!!” 孩童剧烈的咳嗽声划破寂静的夜晚。 原本正在熟睡中糯糯突然间痛苦的皱眉,肉脸也浮现出诡异的红,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 她持续的咳嗽着,仿佛喉咙要喘不过气般。 看起来恨不得要将内脏都给咳出来。 “糯糯!”柳侧妃猛地被惊醒,一回头就瞧见糯糯浑身冷汗,痛苦的蜷缩在墙角。 “娘……娘亲……咳咳咳咳……糯糯好难受……呜呜呜……糯糯不舒服……”糯糯视线模糊的望着她,虚弱无力的手指想要握住她,却压根使不上力,委屈而痛苦的声音连幼猫也不如。 细细弱弱的,仿佛随时会死掉。 柳侧妃吓得腿都软了,紧紧抱住浑身滚烫的糯糯:“来人!快来人!小公主发热了!速去请太医!” 只听她撕心裂肺的冲着门外吼着,鬓发凌乱,猩红的眸子绝望又窒息。 “糯糯,别怕别怕,娘亲在呢,你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喊完,她立即低下头,温柔又恐惧的抚摸着她的头,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这苦。 糯糯发热的消息一传出去,寂静的王府瞬间炸开了锅。 “本王的小公主如何了?”当萧封煜火急火燎从宫中赶回来时,太医院十几个医术顶尖的御医正在为糯糯看诊。 而柳侧妃仿佛痴了般,抱着糯糯不肯撒手,眼泪已经打湿了整个被褥。 “糯糯……糯糯你不要吓父王。”瞧着满脸血红的小闺女,萧封煜险些一个趔趄,若不是凌七即使扶着,恐怕他此刻就要狼狈的栽在地上了。 他半跪在床榻前,宽大的手握着她红通通的小肉手,滚烫滚烫的,他左下的胸腔瞬间泛起生不如死的钝痛。 明明午时还好好的,怎就这半日功夫,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们给本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咆哮着,仿佛远古而来的凶兽,冰冷的目光像被寒潭水浸泡过,但凡被他扫过的人无一不瑟瑟发抖。 四周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变得稀薄起来,众人连忙惶恐的跪下,纠结着不知要如何开口。 “都死了吗!”萧封煜再次暴躁,一拳砸在了琉璃地砖上,四分五裂,犹如一张蜘蛛网。 “回王爷,臣等诊断小公主是得了……得了天花。”太医们吓得颤抖如筛,连忙结结巴巴说出情况。 天花!! 寝卧内瞬间死一般寂静,寒冷的窒息的绝望的气息死死的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不可能!不可能!”柳侧妃总算有了反应,却依旧是抱着糯糯不肯放手,脸贴着她滚烫的脸颊,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感染。 萧封煜更是目眦欲裂,连白眼球都弥漫上血色的猩红,额角青筋暴跳如雷,指着这帮太医:“胡说!小公主整日待在深闺,如何就能染了天花?” “臣等不敢乱言,小公主的确是得了天花,王爷您看,小公主这胳膊上已经开始起红点了,等再有半个时辰就会起成红泡状。”太医院院正连忙补充,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满是叹息。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小公主患上这个,要知,还没有这么大的孩子能挺过天花的。 而小公主这个情况更是万分凶险,怕是三日都难撑过去。 “臣等已经命人下去熬药了,等喝下后,小公主便不会如此难熬了。”院正悲叹的垂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轻糯糯的痛苦。 “只是不难熬?”萧封煜的黑眼球也被血色覆盖,冰冷的眉目几乎要凝出霜晶:“你们告诉本王,这可能治好?” “这……”所有太医齐齐沉默了,有胆小的已经惶恐的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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