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楼 ◎秀恩爱◎ 沈子枭几乎要笑出声来。 只见她又昂了昂脸, 大声说道:“一个胡人,还师承蓬莱?怕不是唬傻子?” 沈子枭这下是真的笑了出来,几声爽快地笑从喉间溢出, 那眼角眉梢亦是狷狂风流, 他转身看向那术士, 说道:“念你赚钱不易, 我们夫妻二人不愿断你财路,何苦相逼呢?” 术士却不信中原能有人看出他的破绽,还是不依不饶, 豪放大笑了三声, 说道:“哼, 本仙轻易不施展仙术,此次乃念元宵佳节, 故而与民同乐, 却不想被你等小民出言侮辱, 休怪我施法让你赫州城三年无雨,颗粒无收!” 众人一听,无不惊诧,一边咒骂沈子枭, 一边拱手请求术士原谅。 沈子枭见她不依不饶,便也不再留情, 走到她面前, 二话不说重复了一遍她燃指的动作,待手指燃起,沈子枭不慌不忙甩了甩手, 将其熄灭, 懒懒说道:“你的手指之所以能燃, 其实是因火烧的是酒,而非你的皮肉。” 他又转身看向看热闹的百姓们,笑道:“至于这‘引烟成字术’,诀窍则在于那线香之上。” 他不急不缓说道:“于新生荷叶上满涂蜂蜜,待虫子将叶片蚀尽,只剩下如蛛网一样的叶脉之骸,把叶脉晒干研成细末制成香,在焚燃之时,用筷子引烟写字,其所书之字可经久不散。” 众人听言,先是屏息,后是交头接耳,讨论不断。 那术士也傻了眼,原本脸颊就生了两块坨红,闻言更是涨红了脸:“你一派胡言!” 沈子枭又说:“至于这瞬间种莲术,在下便不一一赘述,此法在三国时期便已上演过,各位自行了解即可。” 说罢,沈子枭才望向那术士一眼:“你服不服。” 术士不语,而那桌上线香还袅袅燃着“不得不服”四字。 众人见状,大多都明白过来,互相招呼着说“哎呀散了吧散了吧”。 唯有那少数迷信之人还坚持着不肯散,其中便包括江柍旁边那人,他向术士说道:“大仙,他既不信你,不如你来呼风唤雨一次,给他开开眼界!” 术士哪里会什么呼风唤雨,支支吾吾道:“去!都去!今日没心情了!” 恰好听见有两个亦是胡人装束彪形大汉,用汉话高声喊道:“琥珠!琥珠!” 因他们声音浑厚,有不少人转脸看去。 江柍只见那术士瞪大了眼,而后急忙收拾东西,便知是寻她的人来了,故意问道:“大仙,你要跑啦?” 此话惹众人又纷纷回过头来,术士怕自己逃脱不了,又见那两个大汉愈来愈近,只恶狠狠瞪了沈子枭和江柍一眼,说道:“你们两个可恶的坏人,以后别落在我手里!” 眼前忽然被撒了一把白色齑粉。 众人下意识掩鼻低头,待再齑粉散去,这术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于是大家也都散了。 唯有江柍方才与之搭话之人,最后向沈子枭作揖说了句:“公子真乃妙人也,在下佩服。” 沈子枭回以淡淡一笑。 眼看那人走了,江柍才问沈子枭:“你身居庙堂,为何对江湖之术如此熟悉?” 沈子枭掠她一眼,似是不愿多说:“在梁国,那公主甚爱戏法。” 江柍一听与他在梁国为质子有关,便也识趣儿不提。 想起她的吃食,转身欲唤高树,冷不丁看到一个首饰铺子,便被吸引住了,忙跑过去。 摊主一见沈子枭和江柍衣着打扮,就知二人来自富庶人家,不由满脸堆笑,说道:“夫人快来瞧一瞧吧,小的这里皆是最新款式!” 江柍只觉琳琅满目,好不精致,竟挑选不出,便扭头问沈子枭:“你来帮我选一选。” 沈子枭只浅扫了一眼,说道:“都不衬你,我送你更好的。” 这话江柍听了自是欢欣的,可那摊主却不干了:“大人,此言差矣!小的这里的簪子皆是上好的货色,因那店铺租金太高,才不得已摆摊售卖。” 摊主虽有不满之意,言语间却还堆着笑,捡起一个银掐丝烧蓝手镯:“不信您看这手镯,乃是太子妃娘娘所戴之物啊!” 江柍不觉眼皮微跳,扭头与沈子枭对视一眼,又问摊主:“你见过太子妃?” “哎哟,您这话说的。”摊主笑道,“太子妃娘娘鸾车进入毓街时,可谓万人空巷,小的不才,于三更天便在街上排队,故而占了个好位置,又蒙天恩,在那帷帘之中看到了太子妃娘娘一只掀帘的手,小的拿项上人头担保,娘娘手腕上戴的就是这个镯子!” 江柍在这摊主说话时便已将这手镯细细看过,其实她早已不记得那日戴了什么镯子,只记得自己确实是有一对银掐丝烧蓝手镯的,和此人售卖的样式有七分像,但所用材质却远比这半个摊子的首饰加起来都要贵重许多。 她淡淡道:“果真精致无比。” 摊主便笑:“今儿宣德门下对太子妃娘娘遥遥一见,这会子又见夫人,竟觉夫人与太子妃娘娘的体形相当!谁不知当今太子妃娘娘恰如月宫仙子一般,夫人不如买下这镯子,来日沐太子妃娘娘光泽,必定越来越美!” 这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只是江柍已有真镯子,何必又浪费钱买只假的。 正欲回绝,一阵风吹来,听闻货架上竟有铃铛沙沙作响,江柍看过去,只见一串银脚铃,玲珑可爱。 她心想,这摊主生意做得卖力,不如随便买一个吧,便放下镯子,拿起脚铃来,说道:“把这个包起来吧。” 摊主又劝了几句,见江柍果真对那手镯没有兴趣,才把脚铃给她包了起来。 江柍对这只新买的脚铃爱不释手,一路上不时拿出来,或举高用手指一点一点去拨动铃铛,或放在耳边摇晃着,听它沙沙作响,她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沈子枭见状,便道:“你既已有脚上戴的东西,那我便送你一手上戴的,当做元宵节礼物可好?” 江柍期待地眨了眨眼,忙问:“何物?” 沈子枭却不答,只问:“你准备礼物给我了没?” 江柍一怔,露出绞尽脑汁想法子搪塞过去的神情。 沈子枭冷哼一声:“好没良心。” 他转身自顾自往前走,也不理她,她忙跑去追他,谁知有个没眼色的,打横从她和沈子枭中间冒出来,冷不丁把手上的一只卤猪蹄并一壶酒悉数洒在她身上。 她“啊”了一声,吓得跳了起来。 那人乍然伸手,竟想趁她不备,摘掉她的面纱。 好在轻红和高树武功极高,还没等那人伸手,便一左一右把人制住了。 雾灯早已警惕地护住江柍,问道:“没事吧?” 江柍提了提裙子,见这满身污糟,无不可惜的说道:“只是废了一身衣裙。” 她抬眸看向撞她之人,不由一眯眼:“好啊,原来是熟人!” 瞧瞧这一身胡服,再瞧这双小圆脸,大眼睛,以及让人见之不忘的褐色眼珠。 不是那术士又会是谁?! 术士挣扎叫喊道:“喂!你们放开我!” 郑众冷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何对我家夫人暗下毒手!”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术士眼珠像褐色琥珀滚珠,滴溜滴溜地转,“街上人多不小心撞了一下,怎么就成暗下毒手了,我谋害她了?” 郑众“嘿”了一声,叉腰道:“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是有意的,还想摘我家夫人的蒙面纱,你……” “郑众。”沈子枭忽然淡淡打断了郑众的话,“无需多言,去旁边的铺子上买些臭豆腐来。” 江柍心烛一晃,几乎是立即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 术士却似懂非懂,只惊恐看着沈子枭:“喂,你不要乱来啊!我我我,你快放开我!” 沈子枭浅浅一笑:“放心,我不会伤你。” 话落,一股浓臭辛辣的味道悠然飘近,转头一看,郑众已买了臭豆腐过来。 “回爷的话,不敢让您久等,奴才直接用五两银子把那整个铺子现成的臭豆腐都包圆了!”郑众脸上满是等着看笑话的期待之色。 沈子枭也不负他的期望,“嗯”了一声,说道:“一并还给这位大仙吧。” 他特意强调“大仙”二字,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郑众喜滋滋便听了令,二话不说便把臭豆腐往那术士身上倒了过去。 “啊!!!!!”术士尖叫着。 顿时从头到脚都沾满了臭豆腐的味道。 江柍把刚买的铃铛拿到术士眼前晃了晃,也如银铃般哈哈大笑:“哎呀,你怕是修的臭豆腐道,师承臭豆腐。” 沈子枭摇头失笑。 术士听江柍嘲笑她,气得是咬牙跺脚:“别让我遇见你们,否则不杀你们也定要把你们扒层皮!” 沈子枭闻言,吩咐道:“好了,松开她,我们走。” 高树和轻红把术士像丢垃圾似的,往街旁一甩,任她几乎摔倒,却走得头也不回。 那术士便在身后跳脚叫骂。 沈子枭蓦地想起什么,问道:“你怎知她是女子?” 江柍说:“她自燃手指时我就发现了,那是一双女子的葇荑,且她耳垂上有耳洞,可喉上却无喉结,故不难判断。” “夫人慧眼。” “那你是如何得知?” 沈子枭稀松平常说道:“一眼便看出,无须分辨。” 江柍愣了愣,便努嘴说:“你厉害,世间属你厉害。” 沈子枭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再阴阳怪气,你那元宵之礼,休怪我不给你。” 江柍抗议地瞪向他,却见长街两旁的灯光衬得他愈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不由看痴了,忙低下头,心想君子可忍一时之气。 说笑玩闹一路,终于到了丰乐楼门前。 只见此楼修得三层相高,五楼相向,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奢华气派堪比宫中琼楼。 比起叹息,江柍更觉疑惑,问道:“这里如此富丽堂皇,比之皇宫毫不逊色,陛下竟也允准?” 沈子枭尚未言语,郑众却笑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安居乐业,既非凌驾于皇权之上,又有何不可?” 江柍听罢,心中更觉得激荡难平。 民为贵这种话,向来唯有当权者可言,普通人怎能轻易提及?可郑众这么说,沈子枭却并动怒,而是一脸如常。 江柍默默良久。 在昭国,天下至宝均归皇城,世间臣民所用,规格皆在皇家之下,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逾矩之处。 江柍从前从未想过,这有何不妥。 她深感震颤,连走进丰乐楼里也不知晓。 直到穿过主廊,走到两廊所设的一间小閤子里,方才回过神来。 而进了閤子间,忽听—— “好哥哥,你来得也太慢了些,我酒都吃上三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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