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翾轻咳了声,道:“无事,城郊景色宜人,邀梓潼同赏一二。” 相思深呼吸,亏她还以为他当真有什么正经事。 她跟着阿兄巡视完毕,腿已然僵直了,拽着阿兄的手臂,恨不得就地躺下来。 李文翾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身子撑在自己身上,歪着头说:“瞧你身子虚的,以后多跟着孤出来走走。” 相思低声反驳:“陛下有正事,臣妾跟着像什么话?” “你是一国之母,天下的事自然也是你的事,今日里好好瞧,回了宫写份疏奏给孤。” 相思睁大眼:“陛下又耍弄我。” 李文翾笑了笑:“左一句陛下又一句陛下,瞧你如今正经的,叫一句好夫君,孤考虑饶了你。” 相思狠狠掐他手心,咬着牙道:“阿兄你正经些!” “在你眼里孤有正经的时候吗?” 巡毕,李文翾挥退众人,带着相思离开。 上了马车,相思一下子扑倒在榻上,狠狠吐出一口气,嘀咕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听阿兄的话。” 李文翾将她捞起来团在怀里,伸手揉她的小腿:“才几步路,若是来日有了身孕,身子笨的时候,怕是一天要哭三遍。” 相思一愣,转头把脸埋在他怀里,难为情:“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这个。” 李文翾伸手覆上她的肚子:“孤那日里做了梦,许是胎梦。” 相思一言难尽看他:“哪有男子做胎梦的。” “那谁知道,孤的梦向来不同凡响,你不是知道吗?”
第二十一章 相思听出他话里有话,却未多想,只当他又胡言乱语:“我不知道。” “不知道?”李文翾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谁趁醉酒偷偷溜到孤的寝殿,撞见些不该撞见的事,不觉得惭愧,却还要在心里编排孤。” 相思早上才想过一遭,这会儿顷刻便反应过来了,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况且阿兄自己做梦就算了还要说出口,还那么过分。” 她吓到也是很正常。 李文翾忍不住笑:“怎么就过分了?你钻进孤的梦里了?” “我听见了!”相思说。 “喔,听见什么了?”他问。 相思愠怒:“阿兄你故意的。” “孤真的不知道,要不你说说,孤说了什么梦话,让你记到现在。”李文翾瞧她又气又恼,脸都红了,只想伸手挠她两下。 那劳什子的军务政务,全抛在脑后才好。 相思不理他,头埋起来,装睡。 若他没想起来,断不会这么问,不过是故意逗弄她罢了。 “怎么不说话?”他把她脸掰过来。 相思打他的手。 他躲,然后继续捏着她的下巴晃她的脸。 她一路从奂阳到京城,途中颠簸得甚是清减,到现在都没养过来,显得有些单薄。 见她真被逗恼了,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低声说:“那时父皇母后明里暗里往我寝殿了塞了许多丫头,怕你生气,一概打发了,打发不掉,又怕父皇和皇后多疑,干脆全不让进内殿,所以才没人伺候。夜色寂寥,也只有想想你打发些时间了,孤又没当着你面做什么,至于叫你隔这么久还念叨。” 酒色贪欲误国误事,君子当清心寡欲,太师和太傅都崇尚儒道之学,大约从小耳濡目染,相思总觉得他作为太子就该是清心寡欲持正端方的。 “我没念叨,就是觉得……觉得出乎意料。”相思低声说了句。 李文翾笑了笑,低头亲她的唇角:“姌姌对孤的误解颇深啊!” 他把手伸进去,捏她的肚子:“你我二人,夫妇一体,这误解,实在不该有。” 相思按住他的手,不满道:“阿兄借题发挥罢了,便是夫妻,我也没住在阿兄肚子里,我怎么知道你都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可以问,孤又没不告诉你,比如你要是问孤那天做了什么梦,孤一定仔仔细细讲给你听。” 就知道他没几句正经话,她把头一撇:“谢过阿兄,但我不想知道。” 她语气硬邦邦的,俨然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李文翾一手撑着坐榻,斜倚着,耸着肩笑起来。 一路上他都不安分,相思困倦极了,累得不想说话,于是不理他。 半梦半醒间,想起小时候,她在阿兄书房无聊着摸索,从博古架上往下拿东西,太高了,她没看清,那书简上放着一把金闪闪的镶满宝石的小匕首,她抽书简的时候,把匕首带下来,摔坏了,顶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与匕首也身首异处了。 值差太监惊呼了句:“那是殿下的宝贝。” 相思害怕极了,阿兄还没回来,就跪在蒲团上,等着请罪。 阿兄进了书房,瞧见了她,却是笑道:“跪着做什么?” 他把匕首捧给他看,他却隔着衣服抓了她手臂:“伤着了没有?” 相思摇摇头。 李文翾斥责道:“就为了这个跪?无妨,一些死物罢了,比不得你金贵,往后不许了,东宫是你的家,在自己家里,不许拘束。” 那时候当真是威风,后来急起来甚至敢骂太子,他也从没生过气。 如今相思无论怎么同他闹,他也和从前一样。 阿兄没有变,倒是她变了许多。 变得思虑过重了。 想到这里,相思突然睁开眼,皱着眉看他。 李文翾被她吓一跳,“啧”一声:“你这是做梦孤欺负你了?瞧着眼神像是要吃了孤。” 相思拽着他衣襟:“阿兄能不能不纳那两姐妹为妃!” 李文翾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相思气恼,大约是有些难以启齿:“我知道阿兄纳她们百利无一害,我也没有理由要驳了这件事,可我就是不喜欢!” 她忐忑,不敢看他,“我不喜欢她们靠近你,我也不喜欢你看别人。” 李文翾便开始笑,也不知道是觉得她好笑,还是嘲笑她幼稚。 相思头低得更低了,却是突然委屈起来,“阿兄总是有自己主意,左右我的话也没多大分量,可我说出来就痛快了,陛下要笑就笑,要罚就罚吧!” 李文翾抚摸着她的脸,克制住笑意,低声哄着她:“你瞧你,脑袋瓜里琢磨的还不少,憋了多久了?不是说是好事吗?口是心非?” 相思恼道:“你到底在我宫里头安插了多少眼线。” “孤冤枉,你说话也不避着人,孤让他们事无巨细禀告,他们自然什么都说。” “我不喜欢,可我又没道理不喜欢,只能那样说,可我就是不喜欢。” 她这会儿,和小时候耍赖不读书的样子实在没两样。 他从前就拿她没办法,如今自然还是没办法。 他捏了捏她皱起来的眉毛,捋顺了,哄道:“好了,知道你不喜欢,孤也没那个打算,你看你莫须有的帽子给孤扣了几顶了。” 相思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他是为了哄她,还是真不打算纳孙家姐妹,还是说除了孙家姐妹还有其他的。 她又觉得自己确实是不是任性了点。 两相挣扎过后,她才小声辩解了句:“我不是,我就是不想,你要执意做什么,我自然拦不住你,但我也不想瞒你,我不想。” “为何不想?”李文翾低着头瞧她,“是不是心悦孤,无可自拔,只想独占那种不想?” 相思深吸一口气,然后捂住脸:“算了,我不同你辩了,左右我说不过阿兄。” “别啊,梦的事还没说清楚呢,你还没告诉孤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相思咬牙切齿:“阿兄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是你先说的,怎么又是我太过分了,人又不能控制自己做什么梦,我梦到你是我的错吗?”李文翾忽悠道,“怕是你也心里有鬼,才要倒打一耙,孤不信你便没想过,没做过春梦,没想过你我二人亲热的场景。” 相思:“我至多也只在梦里亲过你,你……” 李文翾扯起唇角,拉长音调“哦”了声:“你在梦里亲过孤。” 相思脸一下子烧到耳朵后,她偏过头:“我闭嘴,再说下去我怕我气得咬你。” 李文翾拎起她的手指往自己唇上贴了下:“咬这里。” 相思抬手去捂他的嘴,他便拿手挡。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闹,最后只剩下衣料摩擦身子相撞和相思气急的喘息声。 徐衍跟在马车旁,低着头默默走远了些。 若是从前,他会觉得殿下和三小姐在打闹。 但现在,他觉得那打闹的形式怕是变了。 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京郊确实景色宜人,但两个人也没机会久看,他还要去一趟刑部,提审一个要犯。 说是北疆的细作,口风实在紧,刑部今日指了张连鲲亲自去审。 那张连鲲是个审犯人的高手,十分的有手段。 不过场面必然血腥,李文翾便说:“叫徐衍送你回去,晚上等孤一起用晚膳。” 相思顺便提了句:“我姑母到了京城,我想明日回去看看她。” 李文翾“嗯”了声:“明日孤陪你回。” “阿兄……”相思见他要走,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李文翾回头看她,眉目俊朗,不说话的时候实在赏心悦目。 相思笑了笑,却又摇头,她只是忽然也觉得,哪怕就半日不见,还没分别她就有些想他了。 李文翾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她还在纠结什么莫须有的事,于是凑过去逗弄她,附耳道:“晚上回去孤给你仔细讲讲那个梦。” 相思那点旖旎心思一下子被他搅和没了,推了他一把:“阿兄快走吧!告辞。”
第二十二章 李文翾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叫人给相思传了话,说不必等他了。 但相思还是迟了近一个时辰才用晚膳, 总觉得自己一个人用饭也没什么胃口。 最后囫囵吃了些, 然后去库房里挑挑拣拣,琢磨明日给姑母带些什么赠礼。 只是她如今不单是侄女,也是皇后。 送什么, 便不能过于随意了。 姑母住在堂兄那里,给堂兄和嫂嫂也要带上些,上回见了小外甥因为事先不知,也没备什么见面礼,这回还是要补上。 从前太后送她的田产和铺子, 由崔姑姑代为保管了, 崔姑姑来了之后,又如数交到了她手上, 其实这些年都是阿兄代为打理的。 她自然是知道的,崔姑姑再能耐, 这些东西她也不好处置,放在手里就是烫手山芋。 她一个外姓女,拿着皇家的财产,随时可能被收回去,若不是阿兄在背后撑着, 崔姑姑怕是也保存不到现在。 不过相思没有拆穿, 欣然拿了回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0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