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觉得脸都要被她掐肿了,拉着他的手腕,泪眼婆娑看着他,辩解道:“陛下是天子,谁都会怕的,我即便是阿兄肚子里的蛔虫,也是要怕的,更何况我不是。” “烦死了,谁乐意当这个皇帝,孤的头发都快愁没了。”李文翾嘀咕了句,负手大步往前走。 走了两步瞧她没追上来,更气了,回过头拽住她的手,继续大步往前走。 相思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却不想道歉,于是坠着他,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两个人互相较劲,一路上了马车还互相赌气,两个人中间隔着的距离怕是还能再坐下两个彪形大汉。 最后还是李文翾没忍住,蹭过来贴着她坐:“你瞧你这倔脾气。” 相思轻哼一声:“陛下不是让我放肆些,现在又来责怪我。” 李文翾“啧”一声:“合着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着,拉住她的手,瞧她没抗拒,又搂住她的腰:“孤这不是来示好吗?给孤个面子,笑一下。” 相思咬着唇角:“笑不出来。” “那孤给你笑一个吧!” 他说得异常严肃认真,相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李文翾顺便把人搂怀里:“好了,得你一个笑脸真不容易。” 相思压根就谈不上生气,分明是他自己折腾来着,这会儿给了台阶就下,把脑袋搁在阿兄胸口,轻声道:“阿兄这么会哄人,我走的两年,身边真的没过人?” “你一点都不关心孤,这么点事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孤可是连你屋子里的老鼠是公是母都一清二楚。”李文翾很有一种自豪的意思在。 相思沉默。 她忽然福至心灵地问:“那阿兄把蔡小公子弄到京城来,不会是……” 李文翾断然否认:“不是。” 相思狐疑道:“我还没问。” “你问什么都不是,孤是那种人吗?召他们入京自是为了公事。”至少一半是。 一半是那就也是。 相思“哦”了声,“是我误会阿兄了。” “你知道就好。” …… 一路上阿兄都没个正经,这会儿回了祝府,倒是端着一副严肃脸,相思和姑母去内殿说话,偶尔隔着屏风看到外殿的他,都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他那个样子,当真是看不习惯。 祝绫玉一向细致,全看在眼里,这会儿看着相思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既觉得欣慰,又忍不住担忧,未免隔墙有耳,她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好附耳道:“姑母知你中意陛下,可莫要把一颗心全陷进去,天家无情,你合该更为自己打算。” 相思回过神,神色肃穆,过了许久才拉住姑母的手:“姑母,你能冒着大不敬的罪过也要同我说这话,我都懂的,我也并非顽愚之辈,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但你也放宽心,阿兄待我,很好。” 这侄女在她身边待了整两年,什么脾性她自然是知道的,于是笑了笑,拍拍她手背:“那就好,姑母也就放心些了。你和陛下,要好好的。” 相思重重点头。 从祝府出来的时候,相思方才钻进马车,李文翾就把她捞进怀里,皱眉道:“同你姑母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编排孤了没有,是不是后悔了,孤劝你跟孤讲,孤还能改,同你姑母讲可没有用,她带不走你。” 两个人你拍拍我的手我拍拍你的手,一副互相安慰的架势,末了各自偷偷看他,他一直在留意她,难道能察觉不到吗? 李文翾是真的急了,莫非他真哪里对她不好,至于要跑去给长辈诉苦吗? 相思哭笑不得:“没有,陛下的心眼怕是针尖大,我同姑母叙叙旧你也要管。” 李文翾摸了摸鼻子:“不管如何,有什么不如意的,都要跟孤讲,知道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相思唇角弯弯地把自己的猫儿抱起来给他看:“瞧,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李文翾直觉不是什么好名字,抬手抓了下它的爪子,这猫鼻孔朝天一脸不屑,大约确实是同他太像了,他不大喜欢,有些嫌弃地弹了下它爪子:“什么?” “叫元元。” 李元启眯了眯眼:“哪个元?” 李元启的元。
第二十五章 相思忍着笑, 别过脸装傻,“元宝的元。” 李文翾“啧”一声:“你这算不算寄情于物, 睹物思人?” 相思否认:“才不是。” 她的邻居是一对儿夫妻, 那郎君在镇上医馆里当坐堂大夫,娘子是个不大爱说话的,据说是早些年奂阳以西起过乱, 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女,大约悲痛难当,救回来的时候高烧不退,求生意识已经很薄弱了,养护了许久, 才好转一些, 只是从此就没法子开口讲话了。 相思想起来,便忍不住跟阿兄讲自己那邻居:“那娘子属实是个奇人, 奂阳那地界,接近北漠了, 植被稀疏,她家里却花团锦簇,芳草如茵,枝繁叶茂的,花花草草小动物们似乎格外偏爱她, 随便养些什么都能活。这猫的母亲还是自个儿跑去她家的, 赖着不走,她就给养着了。那年生了四个小猫,我就带了些礼, 上门聘回来了一只。” 这只最孱弱,却最倔强, 小小一团,看起来却十分神气,跟阿兄很像。 看一眼就觉着像。 又或者,她大约真的睹物思人吧! 说着,她叹口气,小声嘀咕道:“罢了,我同阿兄说这个做什么,阿兄也不会爱听的。” 李文翾却捉住她的手:“你怎知孤不爱听?孤爱听的紧,你却巴不得什么都不说,孤在这儿深宫高墙里困着,瞧着每日里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其实连城门都没出过几趟,这天下在书上,在耳朵里,却从来不在眼里。” 他低垂着眉目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和几分自哀。 相思心一软,把元元的爪子举起来蹭了蹭阿兄的下巴:“阿兄比我见多识广,我说那些,倒显得班门弄斧,好不怪异。” “不怪,多说些,孤爱听。”想知道她每日里都在做什么,想什么,哪怕是现在离得这样近,依旧会想。 何况是那两年,她不在身边,他看不到她,派去的探子也只知道些皮毛,他第一回 体味什么叫思念,仿佛心里爬了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让他心烦意乱,不得安枕。 怕她年纪小不经事,被族中长辈欺压,怕她身娇体贵,在奂阳呆不惯,又怕她寂寞无聊,与他人生出情愫。 每日里靠政务麻痹自己,一边厌烦这无休无止的争斗,幻想着什么都不管了,去找她,与她双宿双飞,天涯海角,天地浩大,想去哪里去哪里,可另一边又是乱如麻的朝局,你争我夺,汲汲营营,他若撒手不管,谁能担此重任? 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他不仅仅是李文翾,他受着无数人的朝拜,承托着大周的未来。 太傅太师谆谆教诲,不敢遗忘。 两年转瞬即逝,他没有一日敢懈怠,为了大周,也为了她。 盼太平,盼相守。 结果某人却在怀疑他不爱听她讲话。 相思看阿兄真的生气,扯了扯他袖子:“知道了,你不要板着一张脸,瞧着怪吓人的,我又不是阿兄肚子里的蛔虫,我怎知道你怎么想?我说错了,你纠正我就是。” 李文翾轻“哼”一声:“我看你也挺有道理。” “那我本来就有道理,还不让说么。”相思嘀咕。 李文翾深吸一口气:“罢了,孤能怎么着,左右打不得也骂不得,下次你惹孤生气,孤就亲你,一个字亲三回,亲得你说不出来气人话才好。” 相思好不容易辩他一回,顿时又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半晌才气道:“阿兄你无耻!” “你瞧你,骂人都不会。无耻这个词你用了多少遍了。”李文翾好整以暇倚在旁边,“气什么,你也可以亲回来,十分公道,你觉得怎么样?” 相思捏着元元的爪子,把爪子捏开了花,恨不得一爪子挠在他脸上。 “懒得理你。”相思低头,不看他了,免得气出些毛病来。 这么看来,还是元元更可爱些。 元元长着圆圆的脑袋,大概是路上折腾坏了,毛色没以前亮了,瘦了些,但还是毛绒绒的,白围脖,白爪子,圆溜溜的眼睛,一张不高兴的脸。 偶尔拿不屑的眼神看人,真的很像阿兄。 “元元,小元元,有没有想我。”相思抱在怀里又摸又亲,感叹,“好生可爱。” 李文翾被冷落,顿时不高兴,把猫抢过来,不满道:“你对孤都没这么热情。” 元元像个小狗一样对着李文翾嗅了嗅,然后脑袋迟疑地往他胸口蹭了蹭。 相思撇撇嘴:“元元,你有没有出息。” 刚还一脸不屑,转眼就亲近他。 李文翾倒显得很高兴,纡尊降贵似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挠了挠元元的下巴:“算你识相,比你主子识相多了,她若是识相些,这会儿应该主动来亲孤。” 这话对着元元说的,却是说给相思听的。 但相思却给了他一巴掌。 “等回了宫,孤有东西给你看。”李文翾被打了一巴掌还挺高兴,笑着抬头说了句。 相思狐疑:“什么?” “你瞧了就知道了。” 东宫离中轴线稍远,祖皇帝在位的时候,这里是给太后住的,后来才辟给储君住,翻修过几遭,如今扩建得越发大了。 先太后过世了,李文翾也登基称了帝,相思以为这儿早荒着了,没成想一踏进去,还和从前差不多,院子里的丫鬟和太监也没少,有小太监提前通传,这会儿全都跪在东宫门口迎接,李文翾大步进去:“都起来吧!以后不必跪,把冉冉抱来。” 还没等宫女去抱,那只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房顶上窜下来,一路狂奔到李文翾身上,再一溜烟爬到他肩上,勾着头蹭他的脸:“喵呜。” 李文翾把它摘下来,歪着头看相思:“给你的元元养的老婆,像不像你。” 相思是第一回 见它,自打她进宫以来,就没人提过这只猫,他什么时候养的,为什么和元元长得这么像。 关键是—— 相思一脸愠色:“阿兄你叫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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