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国库空虚,也不是个办法,一群人又在商量着削减军队,柴大将军第一个不同意,如今四海升平不假,可群狼环伺,北边西边都有强邻,虎视眈眈,全靠中原兵力威慑,若削了,被趁虚而入,实在是得不偿失。 最后自然也没个十分完满的解决法子。 相思看,这事本就是个僵局,只能顾此失彼,或者若想破局,可另外等待契机。 不过大体来看,今年各地呈上的奏报,都难得是一派祥和,风调雨顺,四境清平。 北疆内讧了一阵,今年新上任的联盟首领,主动向中原示了好,派了使臣前来献礼,祝敏珑祝将军会一道随行回京。 祝二小姐至今未行婚配,朝中隐隐有些蠢蠢欲动了。 皇帝赐了宅子,相思还帮着去收拾了一番。 祝敏珑在北疆一役里,战功赫赫,李文翾封她为二品武威将军,麾下十万将士。 为此去年的武举中多了许多女子报名,有个也姓祝的女子,叫祝容,身高七尺,使一柄重刀,人称霜刀祝容,不少曾经的武将说,恍惚还以为是女侯转世,太像了。 因为这句话,相思还亲自去看了一场比试,那少女身形健美,多了几分恣意和潇洒,和母亲相去甚远,但她竟也觉得,有几分相像。 大约是那眉宇间的气质,冷静、果决,仿若睥睨一切。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了。 阿兄最近到底怎么了呢? 相思趴在凉亭的石桌上,看亭下一池锦鲤,看累了,就趴在桌子上浅眠,今日凉风习习,十分舒服。 李文翾过来的时候,解下外袍轻轻披在她身上。 相思醒了过来,十分敏锐地发觉:“阿兄,你身上有香粉的味道。” 很香,像女子的脂粉味儿。 他最近忙,有时候一走就是一整天。 今日夭夭还在闹着要找父皇,相思说,父皇事忙,有空就会来看夭夭的。 夭夭有些委屈:“父皇以前忙,也会看夭夭的。” 是啊,以前无论多忙,阿兄都会回去陪她睡一会儿,有时候恶劣起来还要把她弄醒,非要同她说几句没紧要的废话,相思一边打瞌睡一边还要应付他。 李文翾“唉哟”了声,抬手擦她的眼睛,擦出一点湿润来:“你这怕不是水做的,好好的说掉眼泪就能掉啊!” 他有些好笑地刮她的鼻子! 相思凶巴巴地扯住他衣襟:“你不要岔开话题。” 李文翾顺势把人带进怀里,“哪来的香粉味,许是花粉沾身上了,孤今日去了山里。” “骗谁呢!”相思掰着手指头数他的罪状,“你晚上也不回来睡了,睡了也不抱了,有时候我抱你你都要悄悄躲开。那天我去书房看你,你一点都不高兴……” 李文翾克制着不让嘴角咧起来,“所以呢?” 相思被他的态度气到了,手掐着他的脖子,深呼吸了一下:“你是不是有别人了,你自己承认,不然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了。” “孤承认你就原谅?” 相思满脸惊愕:“真的有?” 李文翾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敲她的脑壳:“孤你看你是闲得发慌没事干开始胡思乱想,还挺能憋着,不满这么久了,到这时候才问?” 相思别过头:“你那说。” 一副说不清楚我就不原谅你了的样子。 “孤肩膀疼得很,抱着你疼得睡不着,你抱孤,每次都攀在肩上,孤没一下子甩开,已经是满心满眼都是你了。”李文翾无奈解释,“没跟你说,是怕你又紧张,最近事忙,太医说要针灸,孤哪有那劳什子的空闲。” 相思“啊?”了声,大有一种啼笑皆非的荒唐感,凑过去就要扯他衣襟去看。 李文翾攥着自己领口:“大庭广众之下的,你给孤留些脸面,回房了再看。” 相思隔着衣料轻轻摸了摸按了按,气愤道:“所以你晚上不回就怕我又压你伤处?你早该告诉我的,装什么深情,你巴不得我紧张你紧张得要命。”说着,生气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可到底有些心疼,眼泪又忍不住蓄起来。 不过是奏折看多了劳累过度,没甚紧要的。 “那天你去书房找,孤实在疼得摆不出好脸色,想跟你说来着,这不是怕你又小题大做,不让孤碰你,比起节欲之苦,这点疼也不算什么。” 他说着,还颇有些自傲的意思。 上回阿鲤淘气,跑到库房里玩,架子倒了险些砸到他,李文翾眼疾手快把儿子捞了出来,自己却给砸了腿,好长一段时间走路都只能拄拐杖。 虽然他说丝毫不影响行房事,但相思只当他吹牛,俩月没碰他分毫,凭他如何挑逗都不理他,最仁慈的时候也不过用手帮他。 没想到他还记仇了。 相思忍不住捶他一拳,磨了磨牙:“我就多余心疼你,疼死你算了。”
第四十五章 相思话说得绝情, 到底还是心软,唤了太医来瞧, 说是积劳成疾, 每日施针,注意休养,自然慢慢能好转。 相思免他受折磨, 第一回 主动替他看奏章,李文翾就躺在她腿上,相思一边批阅一边讲给他听。 春久进了门来侍奉茶水,看得浑身一震,着急忙慌又退出去, 仿佛俩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相思叹口气, 伸手捏阿兄的脸:“陛下,你这姿势委实不太雅观。” 她盘腿坐在坐塌上, 身前放着张条案,他浑身没骨头似的, 曲着一条腿,头枕在她腿上,懒洋洋的,甚至都不知道他听没听几句。 勾栏瓦肆的男倌似的。 他闻言嗤了声:“谁啊,大惊小怪的。” 相思没回他, 只是说了句, “谁见你这样子,怕是都要觉得大周要完了,你现在就一个昏君的样子。” 李文翾觉得烛光晃眼, 抬手,拉了她的袖子遮住眼睛, “孤若不是为了这黎民百姓,何至于累得腰酸背痛。” 说出去都丢人,他年纪轻轻落得一身伤痛。 相思忍不住笑了声,扯掉自己的袖子,拿了块儿手帕盖在他眼睛上,“瞧你这偷懒都懒得不彻底的样子,让你回房睡,你非要躺在这儿,不觉得不舒服吗?” 李文翾动了动脖子,换了块儿腿肉枕着,还要放块儿狐毛毯子垫着,怕她腿累着,“孤枕难眠,躺你身上哪有不舒服的,孤让你躺你还不躺呢,白白错过了多少好时光。” 相思想了想自己躺他腿上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寒,“未免有失体统。” “何为体统?夫妻房里做什么都合体统,你怎么跟个小古板似的。” 相思词穷,懒得跟他掰扯,“左右我没有阿兄脸皮厚。” “莫要妄自菲薄,不会可以学,比如你现在亲孤一下,也可以趁机脱了孤的衣裳……” 相思捂住他的嘴,“阿兄你还是消停些吧!” 李文翾闷声笑,“说几句你就受不了。” 相思没好气,“阿兄这每日里花样翻新地出幺蛾子,谁能受得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奏折,“再闹你还是自己起来看吧!” 李文翾叹口气,“你说阿鲤怎么长得这样慢。” 相思警铃大作,“文华殿那么多可用之人,你少打阿鲤的主意,他还那么小,正是玩闹的年纪。” “万一他心系苍生,一心为民呢?你也不能剥夺他身为储君的责任感。”李文翾义正辞严。 相思撇嘴,“荒谬。” 说完,相思也难免想到阿鲤,它如今方才两岁多一些,每日里跟在妹妹身后,反应总是慢半拍,远不及夭夭机灵,虽说尚且还小,一切都未可知,可相思已经隐隐觉得阿兄将来会失望了。 她看了几份奏章,文华殿的学士每日里会处理政务,将奏折按轻重缓急分类,阿兄平日里只看那些大臣们处理不了的,其余也都一并呈上,他每次只抽几个扫一眼,亦或者大致浏览一遍,相思是照着他的节奏来的,可远不及他反应快,速度自然要慢上很多。 如此算来,做皇帝不仅是个脑力活,也是个体力活,更是十分看天分。 她现在倒是稍稍理解先帝了,江山社稷非一日之功,即便日日殚精竭力,也难看到多大的成效,久而久之,便很容易懈怠。 今日多看几折,似乎也不会变得更好。 今日少看几折,似乎也不会变得更差。 然大厦将倾的最初,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慢待。 可阿兄却日日如此,从未懈怠,这份心性,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太医说他积劳成疾,她起初还忍不住笑话他,如今想想又觉得心酸,阿兄从小就对做太子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其位,便要谋其政。 若阿鲤注定要是太子,或许他尽早适应才是好的,这世上许多事是没有选择的,生下来就是太子,享受着万民的供养,已然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尊贵。 她作为母亲心软无可厚非,可若是过于疼宠溺爱,未免过于矫情。 “阿鲤不如妹妹聪颖,将来读书怕是要吃苦头,阿兄不若早日替他开蒙,免得他贪玩懈怠。”相思提了一句,忍不住再次担忧起来,“他瞧着不太像天资聪颖的样子。” 李文翾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拍了拍她的胳膊,“孤虽是父亲,可也是皇帝,他既是儿子,也是储君,你的顾虑孤都明白,也比你想的更多,你只管信孤就是了,旁的不用操心。” 相思话说的委婉,就是怕点明了他会失望,孩子一日一日风吹大似的,一天一个样儿,可小孩聪颖与否,太容易看出来了。 也或许是开窍晚一些,但总归是要做最坏打算的。 李文翾笑话她:“孤不过是肩膀痛,又不是马上要死了,到时候孤亲自教。” 相思吐了一口气,她今日确实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大概是心疼他劳累,难免想起儿子以后处境。 她说:“罢了,阿兄也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心软得很,还是交给太傅教导罢。” “孤心软?” “他牙痛太医不让吃甜的,你塞了几回饴糖给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可他一哭,实在是很可怜……” “溺爱只会害了他。”相思难得端起严母的架子。 “也没那样夸张罢……孤一天至多给他两颗。” “一颗也不能。阿兄就是没原则,夭夭的风筝挂树上,那么高,根本爬不上去拿,再做一个就是了,人总要学会面对有些事的确是无能为力的,你偏要让人把树砍了,惯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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