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照狐声音孱弱,“吾知你生性凉薄怎会不留后手,吾若身死,沼渊的同伴会向仙盟告发你。” 它默默咳出一口血,“你身负先天灵脉,虽能操控妖兽为你所用,可也别忘了,我族实力强于你的大妖不在少数,它们可不会受制于你。”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冒险给你闭息丹,自然是为了救你。” 她声音淡淡,“服下闭息丹会短暂营造濒死假象,可助你暂时避过钟离宴审问,今晚我会找机会救你出来。” “吾只要能活着回到沼渊,仙盟便再不能奈何,你的秘密自会守住。” 水波声传来,梵音不再与它多言,站回岸边静静等待钟离聿返回。 老旧的木船上钟离聿立在船头,崔泽靠在船尾,他已醒来,目光在看到她时复杂至极。 两人下船,钟离聿拿出一张传送符,双手快速结印。 金光大作,几人脚底显现出六芒星状的传送印记,片刻后随着光芒收敛,岸边空无一人。 再落地已来到仙盟问刑堂,晕眩感逐渐退去,梵音睁开眼,见钟离宴正坐在上首交椅上,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哥,人带回来了。”钟离聿走到他身旁站好。 “嗯,可曾遇险。”他声音平淡无波,却无端让人不敢轻视。 “区区入山试炼,还没什么东西伤得了我。” “你不要小瞧了九霄云梦境,能被选作入山试炼,其中不乏玄机。” 钟离聿对他的话无有不从,态度收敛谨慎起来,“知道了哥。” “梵音姑娘伤的很重。”钟离宴转而关心起她,深沉眸子里隐藏探究。 梵音声音透着虚弱,唇色苍白,“幽冥岛的鬼煞有些难对付。” “幽冥岛能引人心魔发作,你们运气确实不好。” 钟离宴目光收回落在更为狼狈的崔泽身上,“化照狐出现在迷雾谷,与你有什么关系?” “与我无关。”崔泽冷声说。 钟离宴黑沉的眸子直视他,“你已堕魔,嫌疑最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钟离聿冷笑,一道符纸打在他身上,“嘴硬。” 冰寒之意席卷全身,崔泽顿时倒地,蜷曲着身子不住颤抖。 氤粉色裙角随着主人退后一步而荡起波纹,他强忍着寒意抬头,“仙盟试炼让妖兽跑出来作乱,险些伤及修士性命,不思己过,如今还要屈打成招吗?” “你已堕魔道,仙门人人得而诛之。”钟离宴身姿沉稳,神色平静。 “跟他废话什么,哥哥把人交给我,不信他不开口。” “落得跟这狐狸一个下场,话没问出来命只剩半条吗。”钟离宴语气淡淡。 钟离聿自知理亏,心中却不免疑惑,从他接了崔泽回来化照狐就昏死过去,他下手前明明已经留有余地,不至于伤它至此。 他开口,“哥,我那一掌绝不会致它性命危垂,我有分寸。” 钟离宴目光沉沉从几人身上掠过,“看来今日审不出什么了,梵音姑娘先回去吧。” 他又看崔泽,“暂时先关起来,待化照狐醒来再行审问。” 他说完就有问刑堂的弟子上来将崔泽带走看押,问医堂的弟子早已等候多时,得到应允后拎着化照狐回去医治。 梵音回到临剑阁时已月上中天,穆宁的侍从将她迎进去,走动间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亮着灯的房间。 侍从有些为难地解释,“师兄把温姑娘接过来了。” 梵音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她的房间没点灯,因此直到走近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是穆宁。 见她衣裙上血迹斑斑,穆宁眸中隐有愧疚,“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穆师兄不必道歉,我知道你心系扶轻师姐。” 清冷月光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穆宁将手中药瓶递给她,“这是上好的疗伤丹药,你按时服下,早些休息。” 梵音接过,面容温和道谢。 “我虽无意与你成婚,可也不会看着你受人欺负,明日我会去和师父说明情况,钟离少主不会再为难你。” 梵音神色动容,“穆师兄不要因为我平白得罪他们。” “谈不上得罪,我与他们本就身处对立,你不必自责。” 身处对立?她不免好奇起来,嘴上不再推辞,“如此就劳烦穆师兄了。” 送走穆宁,梵音进到屋中沉思。化照狐被带去问医堂诊治,情况要比她预想的好,救出它想来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今夜行动势必会让仙盟更加警惕,只怕钟离二人对她的怀疑会更甚。 眉间染上躁意,梵音脸色冷沉下来,这对兄弟多番坏事,若不除去定成大患。 钟离聿善使符箓,她所习招式皆是需要近身一招制敌,与他对上不占优势,除非祭出逐月笛,可这样不免暴露身份,届时更不好脱身。 至于钟离宴,她心中有些犹疑,这人的深浅她看不出来,贸然对上风险太大。 正面交锋变数太多,要除去这二人还需徐徐图之。 时间紧迫,梵音不再耽搁,将腕间镶玉银镯退下,指尖在上面划过,一只绿色萤虫飞出,在她身前飞舞盘旋。 “去吧。” 得到指令,萤虫翩翩飞出窗台,梵音换上一身干净月白长裙,将鬓发仔细梳理整齐。 出了房门,她的目光落在对面亮灯的房间,步履轻移走过去。 温扶轻打开房门见站在外面的人是她,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后邀她进屋。 “我来是为感谢扶轻师姐在秘境里舍命相救,若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她目光真诚,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温扶轻面容冷淡,坐在桌子前为她倒茶,“穆宁也曾多次救我,你是他的未婚妻,我救你是为他。” 绿色萤虫飞过窗子,悄无声息落到温扶轻肩侧。 梵音在她身旁坐下,神色哀伤,“未婚妻又如何,他的心上人只有师姐。” 将茶递给她,刚要说话,绿色萤虫已在她脖颈咬上一口。 温扶轻身子一软倒在桌上。 茶盏掉落,水珠欲要溅出,被一只素白的手及时接住。 梵音低头抿一口,将茶盏放下。 绿色萤虫完成任务,围着她腕间银镯翩飞,将它收回镯子,梵音起身轻盈掠出房间,融入漆黑夜色。
第八章 弯月如钩,夜色黑沉。 夜风吹拂间树影摇曳,一道黑影掠过房檐无声潜入问医堂。 梵音身披黑色斗篷法衣隐匿在墙角,待巡视弟子经过,动作敏捷地翻过连廊,在漆黑夜色掩衬下腾起跃入医舍。 察觉到有人进来,化照狐警惕睁开眼,“你再晚点来,吾就要疑你用心了。” “废话还是等到出去再说吧。” 她上前拎起化照狐片刻不耽搁地翻出窗子,身轻如燕,脚尖落地无声。 一道符箓自黑沉夜色中显现,离火以燎原之势封住前路,也照亮了整个问医堂。 钟离聿从院外踱步走进来,织金黑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修长,俊逸的脸上堆满讥嘲。 “你果然自投罗网,今夜要你有来无回!” 梵音面色冷凝,从火光中站直身子,低声缓慢同化照狐说,“这是中了钟离二人请君入瓮的计,我被你害惨了。” “他们就是在等你来,难怪放心将吾只看押在问医堂。” “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留下我。” 语落,化照狐只觉得被拎的后脖颈一紧,整个身子被用力抛起飞到空中! 余光朝下看一眼,斗篷罩身的黑色身影已经掠飞出去,手中一把短剑泛着幽幽寒光。 那是一柄只有刺客才会使的剑,剑锋淬了剧毒。 钟离聿善用符箓,她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近身,刺客的剑只有在搏杀时才会激发所有锋芒。 钟离聿眼神一凛,看出她的意图,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不自量力。” 他横剑身前,长剑被缓缓抽出,寒光仿若月色流淌,格挡住梵音骤如疾风的一剑。 钟离聿目光中的轻视一闪而过,然而下一瞬斗篷人持剑的手腕一翻,短剑下落被她弯身接住,毫不迟疑地刺向他腹间。 饶是钟离聿动作再快,也只来及后撤半步,这一剑还是划开他衣袍带出一道血线。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弟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簇拥上前将钟离聿护在中间。 化照狐落地前一刻,梵音掠身一捞,带着它翻出院墙。 钟离聿脸色铁青,推开要为他医治的问医堂弟子,腾空而起朝外追去。 斗篷人速度极快,可手里拎着化照狐,动作不免有所凝滞。 刚刚是自己大意轻敌了,他身姿快速飞掠,手上动作迅速给自己打下一道灵符护住丹田经脉,而后又凌空画符,指尖若游龙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道金色残影! 片息之间,三道疾冰符陈列身前,随着他手掌一推,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浓重寒意,三支冰刃激射/出去! 寒意逼人!梵音眸色一冷,不得不落地躲避,只这一瞬功夫,钟离聿已经追了上来。 她将化照狐放下,目光与它对视一眼,化照狐点头撤身快速逃离。 钟离聿甩出一道离火符要拦它去路,被梵音一扬斗篷尽数挡下,她压低声线。 “你中了我的毒还敢强行动用灵力,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钟离聿咬牙切齿,“我不会死,但你就不一定了。” 说话间他已绘成一道摄魂符,嘴角笑意扩大,“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这摄魂符还未曾对人动用过。” 符纸在空中无限放大,将一方天地笼罩进去,梵音脸色冷沉,摄魂符乃是邪术,他竟敢修习! 黑沉雾气弥漫,钟离聿的声音散漫传来,“能死在我为你绘制的摄魂符下,你该庆幸。至于你的身份,摄魂之下没有秘密,安心上路吧。” “诛魔之人,反习魔道。”梵音冷笑。 “死到临头话还这么多。” 钟离聿催动摄魂符加快运转,黑雾愈加浓稠,不消片刻,里面那人定会被摄走神魂,只剩一具空壳肉身。 他目光笃定,神色冷然。 悠悠笛音自黑雾中响起,绿色幽光破开云山雾罩般的黑气,露出斗篷人直立的身影,一支竹笛被她横在唇畔吹响。 宽大兜帽下露出一截白皙下巴,银色丝线在她身侧飞舞,隔绝了遮天蔽日的摄魂黑气。 钟离聿怔在原地,一字一句问,“你究竟是谁?” 梵音放下笛子,脚步缓慢而闲适地走出摄魂符笼罩的一方天地,短剑被她紧紧握在手里。 “死到临头话还这么多?”她将他的话尽数奉还。 银丝飘飘悠悠舞动着,摄魂黑气碰上竟有些避之不及。 “既然设计想请我入局,难道就不会派个厉害的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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