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院子,向若避过花盆矮树,只管小心翼翼往那间房门前去。这院子里没有守兵,但她怕把人招来,因悄悄去到房门前,探手到门板上,再轻轻推开门,一切动作都很小心。 推开门后,她一面瞧着院子里是否有动静,一面抬脚跨过门槛,等自己整个人都进了门缝,再合手关起门来。门上合上的一瞬间心底微微松了口气,继而再回身往里屋里去。 向若要解药,不能自己胡乱翻去。毒是那个男人给她下的,是什么毒她都不知道,是以也只有找那个男人来解。眼下没什么好法子,想着只能摸去那男人身边,把他捆起来打一顿,再逼他交出解药。 她轻轻悄悄地摸到里间,再轻着动作往那雕花月洞床上边去。帷幔未落,借着窗子里洒进来的月光,能清楚地看到床上躺着个人。 如果是平时,向若是不会这么小心费事儿的。这会儿她是自知气力不够,所以想要偷袭。然就在她踩上脚榻朝床上那人伸出手的时候,忽被人一把拽了手腕子。而后整个身体被拉着前倾,她想使力都来不及,只被拉着滚了一圈跌躺在床上,被那男人抬腿压胯,压在了身下。 那男人擒着她的双手,骑压在她身上,凝着眸子低声说了句:“等你很久了。” 向若:我…… 日…… 她被人抓了??? 她动了动身子和双臂,想掀翻身上的男人,但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白兔。胸口闷得喘气都开始痛,浑身更是没有一点力气。 向若这就很干脆地放弃了挣扎反抗,躺得很自然,看着身上男人道:“给我解药。” 男人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顺从,却仍是看着她的眼睛问了句:“你是什么人?” 向若笑一下,“地痞无赖小混混,您行个好儿,放我这一马。以后打了照面,我绝不坏您的事儿,怎么样?” 她是个识趣的人,武力压制的法子不行,那就低眉顺眼给人道个好。只要能求下解药,这也没什么,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她向若这辈子没吃过这种瘪,心里的真实想法自然是,以后见他一回打他一回。 男人却看着她不接这话,半晌道了句:“小混混有这等本事?” 向若还是笑,笑起来脸上像开了一朵花儿,回他的话,“有本事的小混混呗,不稀奇不稀奇。” 男人崩不住有些想笑,看着她的脸,微微清了下嗓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向若无力地躺着,只觉眼皮都发重起来,因为呼吸苦难,每一下喘息都很重。她看着男人的脸,还是笑着道:“这里打仗,战事一结束,就是空城,我来顺点东西。都硌在我背上呢,怪难受。您若不让我拿,我就给您留下。” 男人看着她的脸,知道她现在越来越难受。就这样还笑呢,偏那笑看起来叫人十分舒坦。 其实从抓她那会儿,她冲自己挑衅地眨了一下眼,他心里就觉得她不是哪边阵营的人。是以,他的院儿里也没有派兵把守,就等着她回来。 向若不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已经快断气了。偏没有主动的法子,便只好蹙眉抿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操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求他,“给我解药吧,求你了。” 在男人眼里,她才刚像朵太阳花,这会儿又像只小奶狗,愣是把他给逗乐了。因也软了心,放开她的手,从她身上下去,给她找来了解药。 虽拿了解药来,药丸却只有半粒。他捏在手指间,看着向若说:“解药可以给你,但是……” 向若哪听他说什么,看他拿出了解药,便卯起浑身最后一点力气,起身一把抢过药丸就塞进了嘴里,用动作打断了他的话。咽下药丸后,她闭气片刻便觉手脚又有了力气。 这就又嚣张起来了,不等男人再说话,她便一掌往那男人的胸口上打了过去。偏这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很是轻松地抬手拦下她的动作,继而顺势握上她的手腕,迫使她转了个身,然后从腰间抽出腰带,圈圈绕绕,把她两只手绑在了身后。 为了防止她再用脚,他又连着动作转过她的身体,手掌推上她的脑门,把她推躺在床上,然后抬手拽下帐钩上的布条儿,把她的双腿也绑了起来。 帐幔徐徐落下一半,遮挡住了向若的视线。她在心里懊悔——这一趟来连州城之前没找人算一卦,果然是错的。
第3章 宁王爷 男人把向若手脚绑了结实,腰带布条儿皆拽成死扣。绑好了,拽下她身上的包裹扔在脚榻上,而后拎了她脚腕上的布条儿结扣往床上一提,让她整个人都躺去床上。 他也知道,若不是这姑娘中了毒,也不会如此轻松让他拿下。他见过不少跑江湖的人,但比这姑娘武艺更为高超的,并没有见过几位。不知是哪里人,从师何处。 他在向若旁边躺下,手肘立起,撑着脑袋看她,语气松闲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向若细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咬一个白印儿。她盯着帐幔上的柳条纹,颇有种自认倒霉的样子,不答他的话,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还是那般姿势看着她,启唇道一句:“萧纪。” 向若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自有关联者,因下意识看向他,问一句:“宁王?” 萧纪点头,“是。”又问:“你呢?” 向若看着他目光不移,手脚动不得,总是不自在的。不自在也忍着,只不回他的话。 却说现今天下大乱,各地匪盗四起,各方人马结集起义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一会儿那里冒出一个王,一会儿那里自称个帝,都是十分寻常的事情。但这个宁王,却不是那乡间野道儿里自个儿立的王。 宁王萧纪,是当今皇帝正经的儿子,宫里排行老七。听人说,萧纪是个骁勇善战的人,却也心狠手辣。更有些知情人说,他平时的性情又很是散漫,和那花楼里唱戏的戏子得可一比,着实是个奇怪的人。 向若对别的不感兴趣,只对那最后的一宗说法感兴趣。她这会儿自是细看起他来,描摹他的眉眼轮廓,对上他慵懒的目光,扫过他嘴角清浅的笑意,心里暗道,那话果然是不假的。 目光再往下移,自是滑过他的下巴落到他的胸前。因为扯了腰带的缘故,这会儿他衣衫领口大开,能看到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向若目光停留在他胸膛上,不做掩饰地咽了口口水,然后便收回目光来,不知往哪处乱瞟去。 她的这些动作反应自然都落在了萧纪眼里,他嘴角含笑,忽说:“要不我脱了给你看?” 向若翻翻白眼儿,装死。 萧纪看着她,嘴角笑意越发浓起来。在这乱世之中,很多人流离失所,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平日里看到最多的脸,不是一脸横肉拼杀拼死,就是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可怜巴巴。 在这种时候,离京在外打仗,能看到向若这样心思简单,无有恐惧、不悲不慌,在这乱世里自由来去的姑娘,着实是一件让人惊喜的事情。 他对她很好奇,自然又问:“你是哪里人?” 向若对于他的问话却都不回,翻完了白眼儿后又开始细细地咬下唇,只是不说话。 萧纪倒是很有耐心的样子,微微吸了口气,伸手过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问她:“解药不想要了?” 向若一愣,终于开口,“不是吃了么?” 萧纪笑,“那只是一半。”刚才她太着急报复,没让他把话说完。 向若呆住,下巴还被他捏在手心里,半晌启唇说了句:“阴险。” 萧纪看着她,“比起你,一般。” 向若承认自己确实不是好人,杀人越货的事她都干过。但她不管做什么,从来没有失过手。因此栽在人手里,还是头一回。 她把下巴从萧纪的手里缩出去,转头歪向一边,“哀伤”地叹了口气,忽说:“睡觉吧。” 萧纪:…… 到底真能睡得着么?不过片刻,向若就又把头转了回来,与萧纪商量,“咱们来做个交易。” 横竖今晚都是睡不着的了,萧纪给她时间周旋,道一句,“你说说看。” 向若这便清了下嗓子,说:“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必做敌人。才刚是我的不是,得了你的解药还要出手伤你,确实不讲道义。为表诚心,我自愿帮你做一件事,但凭你吩咐,做好了,你给我解药放我走,以后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绝不坏你的事。我说到做到,做不到天打雷劈,成不成?” 萧纪看着她,眸中目光一点点深邃起来。然后他突然伸手去拽她的腰带,嘴上语气松闲说:“也没什么要你做的,那就陪本王睡一觉。” 向若看他这架势,当然知道他说的睡,不是平常简单的睡。这就不行了,她游着身子往里头挪,忙道:“这、这,这个不成!” 萧纪停下手上动作,看着她问:“不是但凭我吩咐?” 向若吞口口水,目光瞟向帐顶,说话还是结巴,“你、你换一个。” 萧纪看着她这样子只觉有趣,挪了几下身子到她旁边,挨着她,抬手揽上她的腰,鼻尖在她耳边拱了拱,暧昧地小声问:“为什么不行?” 向若脸蛋涨红,结巴道:“老、老子,老子还是处子之身……” …… 萧纪低笑出来……
第4章 教教我 向若听他笑出来,只觉不自在。往常只有她逗乐别人取笑别人的份,这会儿却这么被他绑着耍乐,心里不大畅意。手脚动不得,因用胳膊弯儿顶了他一下,说:“快,换一个。” 萧纪此番收住了笑,微吸口气,鼻尖碰及她的耳垂,能闻到她身上丝丝缕缕的桃花香。此夜间外头发生的种种,已不顾往心上放。他眸中目光微沉,突然微微张嘴含了一下向若的耳垂,低声说:“你家附近种了许多桃树么?” 向若被他的动作惊得浑身炸毛,忙歪过脑袋去,面红耳赤炸出一声,“再动老子剁了你啊!” 萧纪这便不再动,和她之间拉开些距离,看着她,而后轻轻开口,“换一个,那不如,带本王去你家看看。” 向若是个脑子灵活的人,才刚没意识到他的话有问题,那是被他舔耳垂闹的。这会儿听了这话,再连起那家里种了许多桃树的话来看,也便意识到了些什么。这王爷是个十足精明的人,自己栽在他手里也不奇怪了。 向若这么想着,微微侧过头来,安静地看着萧纪的眼睛,半晌回了句:“再换一个。”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便变得很是沉静,像是一个最严肃不过的人。 萧纪与她双目互视,有些事情仿佛已经心照不宣。他目光里的暗沉还在,与她冷静如凉水的眼神对峙。好半晌,眼里的暗色才慢慢褪开,而后开口说:“这个也不成,那就留下来伺候本王,伺候得好,本王哪天高兴,就赏你解药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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