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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桃？你意下如何？"十三见她发起了呆，便轻声唤她。 青桃回了神，十分无奈的摊手说："可以先这么做试试看，论惹是生非，你当是可以拜我为师的，且看我表演就是。" 往后五日，终于不用扮演恩爱侠侣，祝青桃着实是轻松了不少。 她也没闲着，整日对着十三挑三拣四，她这本事在深水涧里已经练习的炉火纯青，可谓是拳拳到肉。 饭菜不合ʝʂɠ口味了，怪十三不会跟后厨点菜，日头热了，怪十三不会挡日光，就连路边草长得不好看，也要怪十三没选个好去处。 女儿家发难，当真是细碎的折磨，十三好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差劲儿，叫她这样不满意。 青桃这样像极了他幼时的师父，因着没有内力对他百般严苛，左右他确实是最差的那个，挨打挨骂也理所应当。 他私下里同她说："我……我确实不会与女孩子相处，我会努力学习的。" 勤勉，最终让师父肯定了他，这回才同意他出世调查葛城之事。所以，再勤勉一点，也许青桃就不会有诸多不满了。 青桃眼看他想歪了，便偷偷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想什么呢，我就说我找茬这门技术修习的好，你竟如此当真。我还怕你嫌我太凶呢，莫怪我可好？" 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也不必再多说什么。 五日后入夜，正是四人相约夜探阁楼之时。 秘密总是极具吸引力的，此刻四人心中皆是有些惴惴不安。 按计划，少年十三率先登场，他拎了壶陶竹清便去找陈焕。经过几日心里的揣摩，他自信可以将情绪拿捏到位。 陈焕见是他来，微有愣怔，起身说："十三兄，你怎么来了？" 十三叹了口气，面上带了些羞赧，说："原是我打扰了，只是为兄心中有些不痛快，不知与谁说起，便来叨扰了。阿焕，可是有所不便？" "哪里的话，快请进。"陈焕闻此言，将他迎进内厅，陈焕又叫下人拿了些吃食和一双琉璃小酒杯。 待坐定，十三为两人倒了酒，陈焕与他碰杯，两人稍一碰杯，十三便一饮而尽。 陈焕关切道："十三兄，究竟何事？如此惆怅。" 十三在师门时非常自律，许多年都不曾饮酒，此时清酒入喉相当辛辣，眼眶都辣的有些微红了，他叹息一声，说："自那日与青桃说定成婚之事，本觉得再无阻碍。哪知最近她不知是怎么了，对我颇有不满，事事处处与我不合，今日还同我大吵了一架，阿焕，我……" 陈焕懂了，原是二人吵了架，找他诉苦来了，便问道："可是下人们照顾不周叫她不快了？" 少年看起来既委屈又无奈，摇着头回答说："哪有的事，我们在府中打扰多日，下人们照顾极尽心力，怎会不快。莫不是我从前太让着她，她惯了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我看祝姑娘不像这样的人。"陈焕很肯定的否决了他的想法，说到："祝姑娘感觉上很像从前我认识的一个人，那姑娘单纯娇憨，可爱可怜，是断断不会骄矜自持的。" "阿焕，你未曾有过心爱之人，你如何能懂这女儿家的心思呢？还是为兄孤陋寡闻，不知阿焕你已有红颜知己。"十三又满上酒水，兀自喝下，眼睛却是盯着陈焕没有移开。 他是没料到陈焕会说青桃像他的某位故人，以陈焕的经历来讲，他极少出府，又从何处认识的故人呢。 "斯人已逝，不提也罢。"陈焕神色有些凄惶，也陪他饮下一杯，复又笑着安慰道："姑娘家总有些小脾气，许是为了博你怜爱，多让着些又有何妨？兄长以胸襟品格闻名青城，如今反倒想不开了。" "因爱故生忧怖，如此说来倒是为兄惭愧了。"十三看上去好了些，面色没有那么郁郁，陈焕又倒上陶竹清，正准备碰杯之时，一声娇喝打断了他们。
第29章 玲珑心.四 "何以躲在此处恶人先告状？！"祝青桃算好时机，不顾下人阻拦大喊大嚷着便闯入了内厅。 她气的撸起了袖子，指着十三骂到："方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先前同我恩爱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如今嫌我事多脾气大了？还跑来此处同陈少爷诉苦，没得真以为是我先亏待了你！" 祝青桃这一番连珠炮似的指责，让在场的二人，还有门口围观的下人瞬间目瞪口呆，他们皆伸长了脖子观望这一出好戏。 十三愣愣的，差点是忘了是在做戏，连忙起身拍了下桌子怒道："胡闹！你瞧瞧你这副样子，不说名门闺秀，半点淑女风范都没有，这是在陈府，别扰了别人清静！" "好啊！"祝青桃双手一叉腰，也来劲儿了，嚷到："怕打扰别人你何故找陈少爷喝这顿酒？怎么有话不同我讲，偏要说与他人听？我是有多不堪，不过几日你连话都不愿同我讲了？我不淑女，你梦华师妹淑女吧，难怪你总提起她，若心里有别人，你何苦非要来招惹予我？" 门外下人齐齐抽气，好家伙，原是一场三人情感纠纷，便是连陈焕都有些没缓过劲儿，转头问："十三兄，如何又牵扯到梦华？难道传闻是真的？" 传闻？什么传闻？祝青桃心想这厮还真跟这位梦华师妹有些传闻？ 十三此刻是真急了，辩解道："哪有什么传闻？我与梦华师妹清清白白，如何能有传闻？" 青桃听见梦华师妹四个字顿觉好生刺耳，上前两步抓住十三的衣袖，眼眶都湿润了，吼道："什么传闻，你给我说清楚！我真的以为你可信才答应了你，你怎么能骗我呢？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我心里只有你。"十三当了真，他看青桃这样不像演的，红着脸极力争辩："梦华自小于我一起长大，我只当她是妹妹，从未有过别的想法！" "青梅竹马是吧！"祝青桃一把推开他，把他推向西堂方向，边捶打他边挤下两颗豆大的眼泪，说："你当我没见过青梅竹马的样子吗，你就是个负心汉！如今不给我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约摸是祝青桃声音太大，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位陈府的宾客。 陈焕大约也是没料到祝青桃爆发力这么强，眼下的场面着实是有些丢人，宾客中也不乏有知晓青城十三公子的人，所以他忙去温言遣散门口众人，又将厅门关紧。 只是等他再回头时，那两人声音已经变小，推推搡搡闹进了西堂。 陈焕脸色一变，快步跟上两人，没想到还是略迟一步，只见十三一错手甩开祝青桃，而那姑娘一不小心就摔出了西堂后门。 后门在夜风中晃来晃去，院中月光皎洁如银，洒在不远处厢房的窗棂之上，透过供奉的烛火，画中女子顾盼生辉，巧笑倩兮。 祝青桃麻利的爬起来，三两步便跑到近前，陈焕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他好似明白了一切，怒视着十三，说："你算计我。" 十三理了理衣袍，恢复了温尔文雅的样子，转头对着陈焕说："何为算计？阿焕，若你没有阴谋，又何须我来算计。" 她耳边簪着桃花，灵动的双眸瞧着你，肩上落了些细碎的花瓣，仿佛有樱粉色的风吹拂在她的脸颊，吹拂着你的心头。 那是来自，深水涧的清风，那成片的树是深水涧的桃花树，那画中的人是深水涧的祝之檀。 她真正被人供奉的灵位就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看来她是真正的死了。 那是祝青桃的同门，百年里她的门人统共也就那么多，几乎是一脉尚存，他们小心翼翼偷生，与世无争，已经如此孤独寂寞，却还是避免不了死于非命。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祝青桃退后一步，拿起一炷香，细细点燃，青烟缓缓升起，她恭敬的参上，眼中盈起无比真挚的泪水。 许久，院中三人谁都没有动，气氛停滞在此处。 祝青桃最终还是回过头，目光越过低头不语的十三，停在陈焕身上，陈焕也同样与她对视。 他胸前晶莹剔透的冷玉荧光流转，在黑夜里散发着冷酷的光芒，正如他此刻的表情。 她只静静说："祝之檀是怎么死的。" 陈焕也很平静的回答说："病死的，我说过了。" "什么病。"祝青桃慢慢向他走过去。 陈焕突然就笑了，他笑着说："你与她真的很像，灵动的神态，不谙世事的单纯，不过你知道哪里最像吗？……是味道，你身上的味道与她一样，是桃花香。" 祝青桃暴起，拔出身侧一双短剑，踏风而起直冲陈焕门面，吼道："你闭嘴！" 她的双剑术很灵活，一剑虚晃指向陈焕门面的同时，转身绕到他身侧另一剑径直刺向他腰间。 陈焕的武艺江湖上无人知晓，因他不曾出府，没人知其高低，但此刻他一掌拍向祝青桃的手腕，轻松化解她的攻击。 祝青桃瞬间躲避，跳起短剑又刺向陈焕天灵，陈焕闪身而过，趁机拿出一把精钢折扇打开向她划去。 祝青桃以短剑阻挡，用内力在扇面划出一道花火，在夜里闪过刺眼的光芒。 短暂的眼盲之后，祝青桃一脚踢上他的手，想将他的折扇踢飞。陈焕反应够快，借力起身，反而踢ʝʂɠ向祝青桃的腰际。 祝青桃吃痛，瞬间趴在地上，不过她很快的爬起来，重新与陈焕对峙。 十三她要吃亏，拔剑就要加入，可青桃高声阻止："你别过来！与陈府的仇怨我来了断！" 说罢她又飞身而上，与陈焕缠斗在一起，招式比从前更加轻盈，但力道却逐渐在加重。 十三不懂为什么她这样恨陈焕，招招都想夺命，也不懂为什么陈焕从未出府修习武艺，他的实力却如此不容小觑。 他静静看着两人在这方小天地里拼命，推算着紫鸢二人潜入后院的时间，想必这也是他与青桃住在陈府的最后一夜。 祝青桃的剑最终被陈焕打落，狠狠插在泥土里，她也被打飞在祝之檀的香案旁边，口中喷出的鲜血落在燃烬的香灰里，激起一片烟尘。 陈焕也没有好很多，肩膀中了一剑，血染红了他的天青色锦缎外袍。
第30章 玲珑心.五 祝青桃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勉强站起来，又要冲过去，陈焕却突然出声："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拼命？" 祝青桃恶狠狠看着他，说："你也配提她吗？你敢说她的死跟你们陈府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的并不重要。"陈焕此刻也不掩饰，嘴角露出极尽嘲讽的笑意，刺激着祝青桃："哪怕你同她真的有什么关系，她也已经死去多年，而她如何死的，你半点也不会知晓。" "你！"祝青桃气急，梗在原地。 此时十三终于上前问道："葛城的孩童，被你藏在哪里？" 听到这话，陈焕更是仰天大笑道："十三兄，原来你也这般天真，觉得我会说吗？能被你二人骗到此处，我看我啊，也是越活越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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