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许燃夏被他外公的电话催回了家, 老爷子岁数大了,得知外孙被一顿“相亲宴”逼得回不了家,气得火冒三丈, 把许译守骂了个半死后,打电话哄着许燃夏回自家过除夕。 临走前,许燃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串手串替池乐也戴上。 “总得留下些什么, 证明我今夜来过。”他说。 回到周家老宅, 许燃夏用过年夜饭后,上二楼老爷子书房。 宣纸摊开在上了年岁的书桌上,纸上内容写了一半便搁置,想来是有事被叫离。 许燃夏将桌面收整好,取来新的宣纸, 裁剪成信纸大小。 下笔前,想起池乐也满是泪水的脸庞。 说实话, 他是手足无措的, 在那一瞬。 他不知道她的情意埋藏了这么多年。 如果那晚,他们不曾碰到。 如果薛留替他寻的,不是那处房子。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下, 她成了薛眠的经纪人。 他们这一辈子,估计只那一晚的缘分。 在江畔时, 池乐也向他诉说了故事的开头,她说无论如何她都感激遇见,不然她不会有考去江中的冲动,不会在高中时追随着他的光,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最终成为如今这,让她还算满意的模样。 临行前, 她盯着他的眼睛,说喜欢不应该是负累,我告诉你这些,是想给我的青春一个交代。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两次企图推开他。 许燃夏想,池乐也真的很了解她自己。 敏感而自卑。 明明近在咫尺的东西,她却一次次想推开,事先预想最坏的结局。 或许,这是漫长的没有回应的时光留给她的应激反应。 又或许,应了那句话。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可她不知道,这样的她,却更让他觉得心疼。 她总是笑得恰到好处,礼貌而周到,想要考虑到所有人的情绪。 却又那么容易脸红,容易紧张,像个小孩。 他看着她,想给她好多好多,却觉不够,也怕将她吓到。 那就慢慢来吧。 慢慢来,慢慢让她相信,慢慢让她接受。 喜欢阅读的人会偏爱书信带来的仪式感。 刚巧,他练过几年的毛笔字。 希望不曾生疏。 — 收到许燃夏的信,是在回剧组后的第二天,他的助理亲自将信交到池乐也的手上。 做旧的纸张,端正的小楷。 信的开头写着:见字如晤,展信欢颜。 内容则是他小时候的一件趣事。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微信信息。 你说你对我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别人之口,你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谣传,但都囫囵接受,现在我一件件,慢慢告诉你。 薛眠跟池乐也说,江城上流圈子里炸开了锅,许燃夏在除夕夜鸽了和顾音漫的相亲宴,并扬言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顾家失了面子,要向许家讨个说法,许燃夏他父亲发了很大火,但许燃夏有周家他外祖和舅舅护着,他父亲再气也只能干瞪眼。 薛眠凑到池乐也面前,好奇道:“燃夏哥口中的那个心上人是不是你呀,乐也。” 池乐也捧着脸,眼里亮晶晶。 “或许?”她笑说。 “不过,这事对他影响大不大?他父亲……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薛眠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许叔叔他挺强势的说实话,在家里通常说一不二,不过好在他外公护着他。你放心啦,再怎么样他们也是父子,不至于说不同意联姻就真闹掰吧。” 池乐也点了点头,却并未放下心来。 许燃夏的信隔三差五被送来,没有规律,他一有时间便会来找池乐也,带她去不同的餐厅吃饭。 不久,薛眠杀青,池乐也回到江城,薛眠的综艺被提上日程。 池乐也忙得不可开交。 过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她在公司待到很晚,春寒料峭,她刚走出大门,细雨伴着冷风钻进她衣服里,冰凉的,让人忍不住一哆嗦。 但好在树叶发新芽,整个城市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尽管今日下了一天的细雨,也不至于影响过生日的心情。 薛眠订了餐厅,说是要给池乐也过生日,她早早地到了,便叫自家司机来接池乐也。 司机很面生,车也不是薛眠常坐的那辆,不过薛眠家车多司机也多,池乐也没有多想。 她循着薛眠给的地址,到了包厢,服务员替她推开门,却见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池璟和、周檀、晏殊言、薛眠站在门的两侧,在她走进的那一瞬放了礼炮,彩带在空中纷扬,缓缓落下,齐声响起的生日歌让池乐也有了落泪的冲动。 许燃夏推着四层高的蛋糕自一侧走出,他嘴角挂笑,替已然泣不成声的池乐也戴好生日帽,又把早就准备好的花束送至她怀中。 “你不是……出差去了?” 许燃夏低头看她:“是,不过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就提前赶回来了。” 然后站在池乐也身侧,微微弯腰,牵住了她的手:“走吧,去吃饭。” 池乐也低头去看花。 是极温柔的香槟玫瑰。 这夜,他们两个都喝了酒,微醺。 回家途中,许燃夏一定要牵着池乐也的手,以十指相扣的方式。 到了地下车库,手依旧牵着。 池乐也觉得好笑,说:“你牵着我,我怎么回家。” “我送你到楼上。” 池乐也却猛一挣脱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微瞪,声音有些凶:“你想干嘛。” 许燃夏走上前,弯下腰,双手撑膝,目光与池乐也齐平,他逗她:“乐也,我是谁?” 池乐也弯了弯眼:“许、燃、夏。” 许燃夏把手递至她面前:“走啦,再不回家就要过零点了。”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许燃夏勾起手,将池乐也拉至自己身前,而后,池乐也的额上落下一片温软。 很短暂的一个吻。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许燃夏就已经虚揽过她的肩,领着她往电梯方向走去。 池乐也仰起头,看见许燃夏的眼睛好亮,嘴唇很红,止不住的笑意让他整个人显得分外柔和。 微愣。 而后,不受控制般,她挽住他的手臂,借着力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下方接近下颌骨处的位置亲了一下,然后飞速移开,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脸却红成了番茄。 好在电梯已经到了,电梯里有一对中年人,看模样是夫妻。 池乐也抬起头来,佯装淡定地走进去——保持着挽手臂的姿势。 许是他们俩外形太过优越惹眼,那对夫妻主动与他们攀谈,询问他们是情侣吗,亦或是夫妻。 许燃夏笑说道:“是情侣。” “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你们俩基因一定很好,别浪费,多生几个大胖小子,肯定个个都是高颜值。” 两人脸上笑容皆是一顿,恰逢这时夫妻二人的楼层已经到了,解救了尴尬的气氛。 电梯继续上升。 池乐也的脸颊依旧红。 许燃夏低下头,在靠近池乐也耳畔的位置低声问:“有考虑过和我结婚吗?” 池乐也哪里想到他一问便问这么直接,不过还是实话实说:“和你在一起,就显得很不真实了,怎么会……去考虑结婚。” 许燃夏点点头,没再追问这一问题,过了会儿,他又开口:“那你想生宝宝吗?” 池乐也脸上的红由脸颊两侧蔓延到耳后根 ,她摇头:“不想,太疼了,光想想就疼,我喜欢小朋友,但没想过要自己生。” 电梯到了,许燃夏牵着池乐也的手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道:“那就不生,我们可以养小猫,养小狗,养各种各样可爱的动物,都是一样的。” 池乐也表示赞同,用力地“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笑说道:“你想得也太远了吧,这还早着呢。” 许燃夏用吻代替了回答。 气息交缠间,池乐也听到他说:“不早,你等了我十二年,我该用一辈子慢慢还。” 池乐也的呼吸有些急促:“万一我突然有一天不喜欢你了呢。” 许燃夏用大拇指轻抚过池乐也的眼睫,认真道:“那我就重新追你、等你,直到你回心转意。” “要是我一辈子都……” “那我就等一辈子。” 他眼里的认真不似作假。 池乐也深吸一口气,而后竖起小拇指:“那拉钩。” “好,拉钩。” 是夜,池乐也在朋友圈晒出牵手照片,配文:十二年,摘下我的月亮。 评论区很快被炮轰,盖起几十层高楼,连许久不见的初中同学都有留言问男主角是谁的,毕竟往前数十二年,池乐也正是在上初中 。 池乐也和朋友聊天的间隙,许燃夏也在朋友圈发了两张图片,一张是方才池乐也发过的那张牵手照,一张则是秦昭在清吧里抓拍的那张照片。 同样的,很多人点赞评论,大多是祝福。 不过,有高中同学问,照片里的女生是不是顾音漫。 许燃夏蹙起眉。 高中的共友很多。 他先是回:不是。 十分钟后,又将那条碍眼的评论删除。 — 四月初,薛眠开始拍摄常驻综艺,薛眠在拍摄现场放飞自我,池乐也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但不得不说,薛眠的性格很适合上综艺,非常有梗,完全看不出来是综艺新人。 四月下旬,薛眠进第二个剧组。 五月初,综艺第一期播出。 华禾大气,节目播出当晚给买了五六个热搜,全平台的宣发铺天盖地,第一批观众看完后,有一个#薛眠是谁#的词条讨论度越来越高,华禾那边注意到后,顺水推舟把它顶到了高位。 薛眠个人营业博发得不多,但每组照片质量都很高,不过之前缺乏曝光,仅有的粉丝都是《渡川》路透吸引来的买股粉,不乏有野生评论质疑她是不是P过头了的。 而此刻,她的微博粉丝数量飞速增长,纷纷在质疑的评论下回复。 [人家生图跟精修长得一模一样好吗] [也不是,我感觉她营业照还没有在综艺里美] [你可以去看一下《在路上》这档综艺噢,就不会有这个疑问啦] 不过亦有不喜薛眠张扬性格的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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