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阿衡一开始,是在躲着高孝瓘,毕竟军营很大,要想躲避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结果就在几天前,阿衡在外面淋雨,回来旧伤复发,这几天高烧不退,但是他无论别人怎么劝,都不去看军医,正好军营无事,阿衡便请了假,裹在被子里养病。 “阿衡,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让军医,给你瞧瞧吧”陈大锤递给他一杯水。 阿衡的嘴唇,已经裂开了,他坐起来接过水:“谢谢锤子哥,我能挺得住。” “挺得住?”要不是看着阿衡,此时弱不禁风的模样,陈大锤特别想把阿衡提溜起来,好好的敲敲他的脑壳。 陈大锤还记得,那时在清理战场时,发现奄奄一息的阿衡,也正是那个时候,,留下了这个旧伤,好像也是从那以后,那个在战场上不要命往前冲的,阿衡就想通了。 “阿衡,你这伤,不是什么要命的伤,找军医瞧上一瞧,好好养养就好了,可你一直拖着,拖着,你连杀人都不怕,怎么害怕看个大夫!” “锤子哥,我能挺得住。”阿衡低声说道,不能去看大夫,一看大夫他是女儿身的身份,就会被发现,到那时候,她便是死路一条。 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这头倔驴,陈大锤在心里骂了一声:“好好好,你就撑着啊,千万别撑不住了,死在这里,你可别当这歪种啊。”说完,骂骂咧咧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阿衡住的营帐,心里的憋闷一点,也没有得到释放,也不看路的直往前冲,没走几步,嘭的一下撞到了人。 陈大锤看也没有看,就开始骂道:“你走路不看路上啊,眼睛长…….” 陈大锤刚想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看到对方的那张脸后,立马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殿下饶命,末将不是那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高孝瓘被阿衡不出现,搞得心情也不很好,结果陈大锤就自己撞了上来。 “是末将眼睛瞎了,是末将有眼不识泰山……” “行了。”高孝瓘打断他的话,“若是别人,你是不是,还要军法处置!陈大锤,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军中横行霸道!” “末将知罪,下次再也不敢了。” “怎么,还想有下次!” “求殿下,饶末将这一次”陈大锤垂着脑袋说道。 “怎么,还想有下次!” “求殿下,饶末将这一次”陈大锤垂着脑袋说道。 “说说吧,从哪里受了气到处撒?” “是阿衡病了。”陈大锤说道:“他这病,也不是一两天了,是早些年,在战场上和敌人拼命,留下的病根,前些日子淋了雨,旧病复发。原想让他去看军医,他死活不肯。” “你说谁?”高孝瓘问道。 “额。”陈大锤心想,虽然之前殿下对阿衡着实不错,但是四年都已经过去了,殿下也许不记得了:“就是殿下,还在并州的时候,跟在殿下身边的,那个小兵。” “他怎么了?” 陈大锤无语了,他刚刚吧唧吧唧说的看来殿下,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阿衡病了……” “行了,连罚三个月的饷银,下去吧。” 陈大锤心想,还不如打他几大军棍,兰陵王的一句话,他几个月的酒钱,都没了。 掀开营帐帘,阿衡正坐在床上出神:“为何不去看大夫?” “……”听到声音,阿衡转过脸,带着一丝丝不确定问道:“将军?”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么!”灰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头上还顶着一头乱发,没来由的愤怒,让他脱口而出道。 “…….”阿衡不知道,将军突如其来的怒气,来自哪里,只知道,自己又惹将军生气了。 “景衡,你给孤说话。” 阿衡心里委屈,又被高孝瓘这么一吼,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哭,直接哭蒙了高孝瓘,他也没说什么啊。 “你,你不要哭了。”高孝瓘最讨厌爱哭哭啼啼的男人,只是四年不见的阿衡,长得比以前还像女孩子,他这一哭,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感觉。 阿衡不理他,继续哭。 “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哭什么?” 阿衡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可是高孝瓘一句都没有听懂。 高孝瓘只好撩起战袍,坐在阿衡的床边上,看着阿衡这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高孝瓘既好笑就好气:“孤刚刚不是,被你气急了么,你看看你,生病了,就要去找大夫,就要吃药,哪有自己挨着的。” 阿衡顿了顿:“我,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说完就打了个响咯。 “那下次呢?要是在战场上呢?陈大锤说你这是旧伤,”看着他,这副不知死活的模样,高孝瓘也被他这样,不爱护自己气到了,“你四年前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你说,你会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战场上,不顾生死的向前冲,陈大锤从鬼门关,把你救回来,你就给我,留下一身的旧伤。” “我,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再见到将军”阿衡哽咽地说:“那日,我去的时候,将军已经走了,可是我都没,见将军最后一面。” 突然间阿衡好想,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阿衡缓缓的说道:“那时我想,要是我一直在原地,会不会等到将军回来。”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高孝瓘:“后来,宇文宪说,我以后不能喊你大人了,你被皇上封为兰陵郡王,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就知道,只有我去找大人了,可是大人,高高在上,就像天上的月亮,而我,只是这千千万万中的,无名小卒。” “我只能往前冲,这样才能,缩小与大人的之间的距离,这样才有机会,再见到大人。” 听到这里,高孝瓘的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所有的力气,打上去也没有感觉,但他还是敏锐的,听到了要点,他敛了敛神色:“你刚刚说谁?” 高孝瓘问道,“宇文宪?” “对啊。”阿衡说道:“就是大人的朋友,毗贺突,他说他叫宇文宪。” “原来他是宇文家的人。”高孝瓘虽然之前就感觉,毗贺突这个人非富即贵,在大周,定不是平平之辈,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同自己一样,都是皇族中人,继续问道:“你何时见到的他?” “那时大人,快走了一年的时候,”阿衡想了想:“他告诉阿衡,大人封为兰陵郡王,他说,他要去蜀地了。” 高孝瓘的手,在床沿上打了几下拍子,垂着眼眸,不知道再想什么。 “那是不是,阿衡以后要喊大人为殿下?”阿衡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是啊。”高孝瓘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过,在孤的眼里,阿衡还是阿衡,还是救下孤的恩人。” “殿下。”阿衡抬起挂着泪水的脸:“宇文宪,是个大骗子,他说,大人成了殿下,殿下就不是大人了,殿下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是啊,他是个大骗子”高孝瓘好笑的看着,哭的一脸眼泪的阿衡:“这几日,躲我莫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衡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承认的,点了点头。 高孝瓘想了想,感慨地说:“宇文宪是个大骗子,我又何尝不是!” “殿下怎么会是骗子!殿下是君子。”阿衡义正言辞的说道。 高孝瓘从怀里掏出面具,“阿衡,你看这是什么?”他今天就是来找他的,带着阿衡之前送给他的面具,没想到碰到了陈大锤。 ----
第37章 “我送给将军的面具。”阿衡把它接过来拿在手上,“殿下你还留着?” “我见过,送钱送珠宝送女人的,还第一次见,送这种东西的。”高孝瓘指了指阿衡的脑袋:“你这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啊?” “因为殿下喜欢啊。”阿衡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喜欢?我是何时喜欢这种玩意的?” “那次我们一起,从外面回来,殿下什么都没有看一眼,就把这个面具,握在手里的。” 那次,高孝瓘想起来了,为了让宇文宪偷阿衡的簪子,他故意在外面,拖延时间,随手一拿,却让阿衡记在了心里。 高孝瓘从阿衡的手里拿过来,将面具挂在脸上,对着阿衡问道:“阿衡,以后我就这样带着它上战场,如何?” 看着带着面具的高孝瓘,阿衡想了想,委婉地说道:“这样的殿下,不好看。” 高孝瓘摘下面具,觑了他一眼:“这样更好,倒省的别人说,我长得太好看了,这下省了不少口舌。” “可是真的不......”阿衡商量道:“要不,我再做一个好看一些的,给殿下。” 高孝瓘看着手中的面具,摇了摇头:“不用,这个我很喜欢。” 这时正好有战事,斛律光派人找高孝瓘商量对策,他对阿衡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不想看大夫,但是我希望,你记得你说的话,你一定能挺过去。”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说道:“无论孤,今后是谁,阿衡就是阿衡,永远都不会变。” 看着高孝瓘的身影,消失在营帐后,止住哭声的阿衡,又默默留下了眼泪。 高孝瓘的一番话,解开了阿衡的心结,没过多长时间,阿衡的病自己就好了。 此后以后的每一场战役,高孝瓘都带着这个面具,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突厥自上次被文宣帝打败后,上一任可汗,在回去的路上病逝,当年一同参战的小王爷回国后,继承了可汗的王位,成为木杆可汗。 从他在北齐射出的那一箭开始,高孝瓘这三个字,就刻在了他的耻辱柱上。 而大周的掌权者宇文护,也因为之前的战事的失利,想找回面子,于是大周和突厥达成了一致,对齐的联盟,大周的大冢宰宇文护,也想借此机会,彻底灭掉北齐,彻底统一北方。 木杆可汗率突厥兵马,侵入长城,南下幽州,并在北齐,大肆掠夺了一番,此时在边塞抵御突厥的是,并州刺史段韶。 但就在突厥,准备大举进犯的时候,大冢宰宇文护,却因为大齐送还了他的母亲和妹妹,没了动静。 当年宇文护离开晋阳的时候,走的匆忙,将母亲阎氏和妹妹,留在了晋阳,后来把她们安置在中山宫,充当了使役。 高湛听说北周想和突厥,再次联合,主动派使者,去北周告诉宇文护,愿意将他们送回长安,条件就是两国修好。 宇文护回信给高湛,表达了两国摒弃前嫌,永世修好的诚恳态度。 但是大将军段韶,对于此事明确表示,宇文护并没有没有和谈的诚意,不如先应承着,等到两国真正的稳定下来后,在送还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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