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旭一天里得有五、六个时辰都在批摺子、见大臣,此时到院里走两步,甚至还觉着心旷神怡。他一出来,就听见徐沅嚷嚷着要把重华殿前院的秋海棠挪到钟粹宫西配殿去。 这样看着,徐沅倒真有些宠妃跋扈的模样了,孟旭笑话她:“贵妃还没封呢,这就先扮上角儿了?” 徐沅见着圣人负手而立,喜得眉眼弯弯,对重华殿的花匠说:“去去去,你下去吧!这海棠花,你徐娘娘不要了!” 孟旭朝徐沅招招手,意思要她走近些:“海棠经雨胭脂透,秋海棠倒不比西府海棠衬你的气色。” 管它是什么海棠!只要圣人肯露面,徐沅就在心里乐开了花,微微福身之后才开口:“您来啦?” 闹了这几天,孟旭担心他再不出来,重华殿就被搬空了,只是没忍住拉了徐沅的手:“秋日风凉,随我一道进去吧。” 徐沅抬头看了看这江山俏丽的深秋盛景,对着孟旭重重点了点头,说:“听您的。” 进了重华殿,孟旭先就着贵妃榻坐了,而后才把徐沅拉到他面前。既然知道她此行为何而来,孟旭说话也就更开门见山:“要你当贵妃,怎地还不高兴?” 站着被圣人揽在怀里,徐沅总觉着有些不自在,勉强笑道:“当贵妃自然好了,这可是姐姐们都没有的殊荣,您给了我,我应当感激涕零才是。” 孟旭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沅,似乎想要去探究她这话的真假,而后才把人环抱放在他大腿上,追根究底地问:“小沅,你我之间,不讲虚言。” 徐沅双手缠上孟旭的脖颈,说出来的话就变了味儿:“从往日的东宫一路走来,各位姐姐就待我不薄,如今您强封我为贵妃,让她们情何以堪?天下万民都只会说我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哄得您成了昏君……” 这些都是权衡利弊之后才会说的话,孟旭倒想听听徐沅真心真意的想法,于是在她脖子上轻嗅,问:“就没有想过与我并肩而立,共驭天下?” 野心人人都有,徐沅也有,可她却从不肖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她虽搂着孟旭,眼睛却看着远处,笑得无可奈何:“想过,但也就是想想罢了。” 若一开始就是嫡妻,谁又肯将到手的皇后之位拱手相让?若有郑浔那样自小而始的尊贵,难道徐沅就不想挣一个高位贵妃?可她徐沅,偏偏就只是一个伏低做小的妾!纵强要了这贵妃的宝座,天下万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 徐沅接下来的话,就带上了哭腔:“阿旭,我……我不想要这贵妃的位子……” 孟旭把徐沅搂在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不停安抚:“小沅,你别哭,你别哭,让我想想……” 往日只知道徐娘娘最得圣心,却不想还有被圣人搂在怀里细细安慰的福分。凭这样的福分,那句封徐氏为贵妃,几多真情,几许假意,只怕只有圣人自己清楚。 赵德胜在外间听了徐娘娘细细碎碎的呢喃,一边叹气,一边把宫人们赶到一边去,顺手还掩了内室的门。
第52章 五二、软语灯边 徐沅哭得狠了,不光眼睛里云雾缭绕,就连睫毛上都带着菡萏水汽。眼睛红红地,还伏在孟旭耳边低声细语,说她不想当贵妃,要陛下收回成命。 孟旭伸手去褪她的衣衫,最后耐着性子哄一句:“小沅,你叫一声阿旭,我就不让你当贵妃……” 徐沅一般都是有所求的时候,才会唤阿旭。可对于圣人,这好像是什么充满情意的爱称一样,回回圣人伏在徐沅身上,情动异常,就会哄她唤阿旭。 你瞧,他们俩的心,本就不是在一处的。 徐沅大着胆子去解圣人的腰封,语调低徊:“阿旭……” 重华殿的榻太窄,圣人把徐沅的衣裳解的七零八落,只剩了一件小衣半挂着。徐沅不敢正对上圣人那双饿狼扑食一般的眼睛,哆哆嗦嗦捂住胸前,粘腻地恳求:“阿旭,先到床上去……” 孟旭却不曾理会,急不可耐地松了裤头,扶着徐沅的腰肢,示意她就这样往下坐,最好是能一举含住他早已勃起的那处。 徐沅咬咬牙,双手扶着圣人,而后就抬了屁股,轻轻摩挲。 孟旭许久未有情事,被磨得生了脾气,抓着徐沅的胳膊,被绞得倒吸凉气:“小沅,你放松点儿。” 这样半坐着,要徐沅怎么放松,圣人又要得这样急,她只能窸窸窣窣地开始抽泣:“您弄疼我了……” 别哭了,孟旭想。徐沅这样抽抽搭搭地哭,就像小猫爪子一样一下接一下刮蹭孟旭的心,甚至令他哑了嗓:“小沅,你再哭,我就进得更深。” 久不承宠,徐沅的身子骨再软,也受不了圣人这样一下比一下凶狠的撞击,她搬出那句救命符:“阿旭……” 这两个字可比哭管用多了,孟旭连入侵的动作都缓了下来。 算了,不想当贵妃,就不当吧。这样软语灯边,笑涡红透,还是老老实实当一朵不经风霜的娇花才好。 徐沅晚上才被稀里糊涂地抬回钟粹宫,赵德胜听久了重华殿内室的动静,对着别枝、惊雀好一番嘱咐,大体的意思就是徐娘娘今儿伴驾劳累,要奴才们谨慎侍奉。 别枝、惊雀一开始还不能理解赵德胜的意思,等掀开徐沅的被角,看见她身上红一块、紫一块,处处是伤,才心疼地拿了热帕子给她净身。 等徐沅半夜惊醒,值夜的惊雀看着她花容失色的一张脸,先哭出声来:“明明是圣人非要您当贵妃的……却要您受这样的罪……” 徐沅接过别枝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放心,赶明儿,圣人就不会再提这话了……” 徐娘娘深更半夜才被抬回钟粹宫,纵是新后听了,也难免皱眉,对着绿云、红玉叹气:“重华殿如今,越发没有规矩了。” 可不是嘛,听说连晚膳都没传,圣人就跟徐娘娘行那样的事儿。这也就算了,深更半夜徐娘娘都还在龙床上呼呼大睡,算个什么事? 听了自家主子的话,绿云也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就是一个贵妃!怎么就轻狂成这样了?往日还瞧着她是个老实的……” 贵妃?不过是些唬人的把戏罢了!反倒害得徐家这个丫头担惊受怕,吴字微掀开被角躺下去,吩咐道:“今儿的事儿,不许出去胡说八道!宫里敢有嚼舌根的,一律拉去宫正司杖毙!” 国孝家孝两重身,圣人还在重华殿明目张胆地做这样的事儿,也太不把祖宗家法放在眼里了!强封徐沅已经惹了前朝不快,又在孝期大张旗鼓地临幸她,是个甚想头? 吴字微想到徐沅这些年的谨慎,忍不住叹口气:“红玉,明儿你往西配殿送一盅燕窝去。” 红玉乖觉地应了,反倒是绿云吵了起来:“娘娘作甚还对她好!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见皇后娘娘合了眼儿,红玉就把绿云拉开,警告道:“娘娘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章法的!你没头没脑混叫个甚!” 赵德胜把徐娘娘送回了宫,又才吩咐宫女们重新给圣人铺了床,换了衣裳。见圣人又一头钻进国事里,才出声提醒:“皇爷,这还没传晚膳呢……” 圣人抬了头,问的话不着边际:“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赵德胜大着胆子回一句:“要奴才说,您也太没轻没重了……徐娘娘身上就没一处好地儿……” 往日在东宫,沾了徐沅,轻易就丢不开手。今儿她又那般梨花带雨,孟旭见了,心里更想怜弄,许多事也就顾不上了。 听了赵德胜的埋怨,圣人自知理亏,默默写了几个字才开口:“明儿你带些好的药膏去瞧瞧,她面上软和,只怕心里还气我。” 徐娘娘本就是个有血性的人,只不过是这些日子在各位贵人跟前谦和有礼惯了,这才叫大家伙都觉着她平易近人、仁善惠下。 这些话赵德胜不敢明说,只得应了圣人的吩咐,而后才往重华殿布菜。 圣人不顾一切地临幸了徐沅,王清惠听了不过觉着孟旭是个色中饿鬼,当着徐沅的面儿来来回回骂了他好几个时辰。 可放到郑浔身上,却是五味杂陈。青烟看着自家娘娘神思倦怠,勉强笑道:“娘娘,您要不到榻上歪一会子?” 圣人都已经决定要封徐娘娘为贵妃了,自家主子却只知道侍奉太后,翠雾急得口不择言:“娘娘!明明您才是最尊贵那个!怎么现在谁都可以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郑浔坐在锦凳上,拿起一件圣人的寝衣,扎了两针就开始叹气:“你们懂什么……在圣人心里,我本来就不值一提……” 再是不值一提,难道圣人往日对昭阳殿的恩宠就都是假的吗?青烟虽不跟一样翠雾莽撞,可也觉着圣人的一言一行都很突兀:“娘娘您,从来都没有争过皇后的位子,为了圣人,拖着病体还去哄太后娘娘开怀……圣人的眼里,却只看得到一个徐娘娘!” 郑浔皱了眉:“要个贵妃的虚位有什么用?小沅就算封不了贵妃,就算不在四妃的位置上,这宫里,哪个又敢小瞧她?” 可翠雾却还是在为郑浔打抱不平:“您这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凭什么各个都是锦绣繁华,只有您这儿,灯火通明,落寞人间!” 苦吗?郑浔这样自问。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一盏宫灯,仔细回想从两岁进坤宁宫到如今,在内宫、东宫生活的点点滴滴。 先帝性格怪诞,对东宫多有挑剔,可郑浔却并不觉着嫁给孟旭吃了苦。哪怕当个妾,哪怕殇了两个孩儿,只要孟旭常来常往,说上两句真心真意的话,郑浔也甘之如饴。 那是什么时候觉着苦的呢? 郑浔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只得泪眼迷蒙,苦笑一声:“我与圣人是青梅竹马,他不会亏待我的,别跟着外面的人瞎闹腾,歇了吧。” 圣人这样折腾徐沅,却没多少好色无德的名声传出内宫,他实在应该好好感谢吴字微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嫡妻贤后。 帝妃二人同房的时候,赵德胜虽把重华殿的奴才赶下去了,但总少不了些风言风语传出去,还是吴皇后把内宫里喜爱多嘴多舌的宫人内侍狠狠教训了一通,才勉强保住了圣人跟徐娘娘的清誉。 皇后娘娘心力交瘁地为圣人做的糊涂事儿善后,但当着他的面儿,却做不出任劳任怨的模样,反而横眉怒目地指责道:“先帝爷再不济,也没出过您这样的事儿!” 圣人坐在榻上,耷拉着眉眼,不敢还嘴,只说:“字微,我,是我糊涂了……” 少年天子,一朝当权,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物欲深渊,就是神仙来了也免不了犯糊涂!可真让吴字微生气的,却不是圣人犯了糊涂,她呼出一口浊气:“您做这样的事儿,抛开祖宗家法不谈,您对得起谁?” 外面的人看着,是圣人心爱徐沅,可她要承受的,却是宫里宫外的嘲讽、诋毁。不说徐沅,就是郑浔、王清惠,她们见了圣人这样没谱的作派,难道心里就没有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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