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宁知道自家大哥喜好附庸风雅,还真怕张季玹被他弄得下不来台,于是轻声问一句:“他就没个熟识的进士同僚?” 于是霁月院又派了小丫头去给张季玹通风报信,说让新姑爷请两位精通诗书的学士来作诗。张季玹听了陈为宁的传话,哭笑不得,自家虽说是将门之后,但好歹也是识文断字的。怎么到了陈为宁眼里,就连一首酸诗也诌不出来。 未免太小看人了些。 随即口占一首:瑶池织女不避秋,今宵红妆嫁牵牛。且留双眉成待画,并蒂同登明月楼。 喜房里的陈为宁听了这首七拼八凑、不怎么工整的诗句,反倒会心一笑:“真是难为他了。” 诗也作出来了,等陈为宁哭了嫁,就由陈景桓背着上了花轿,吹吹打打抬到张家。 张家的婚房显然也是精心布置过的,陈为宁家里的姐姐妹妹基本上都让陈夫人定了亲,喜房里反倒没什么陈家人。但架不住张家枝繁叶茂,大哥张伯瑉的嫡妻谢氏领着陈为宁在婚房里认人,这个是嫂嫂,那个也是嫂嫂,一通下来,陈为宁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等到张季玹宴了客,回到婚房里,又要撒帐结发饮合卺酒,总不安生。头上的凤冠太沉,陈为宁脖子都没法动弹。 张季玹见她难受,还说:“还是先叫丫头们把身上的大件儿首饰都卸了吧。” 陈为宁没有什么婚嫁经验,听了这话,惊得眼睛都圆了:“妾,妾还是先服侍您更衣梳洗。” 九重嫁衣穿在这个年轻女孩儿身上,衬得她颜色极为鲜亮,不比初见时黯淡。张季玹摸了摸下巴,戏谑一句:“那夫人先为我解了衣裳吧。” 陈为宁看了看张季玹身上的喜服,谨慎着先替他脱了外袍,过后才去拉扯白玉腰封。头一回做这些事,窸窸窣窣摸了一刻钟也没替张季玹把衣裳脱下来。 张季玹顺手就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等她一哆嗦才畅快地笑出声来:“夫人你看,要不还是为夫自己来?” 陈夫人再强势,用饭的时候也是要替孟国公布菜盛汤,没日没夜地伺候他。张季玹这么好说话,陈为宁反倒有些愧疚:“您,要不背过身去,让妾再试一回……” 好吧。 张季玹心里越发得意,背过身去由着陈为宁从身后半搂着他的腰。这样暧昧的姿势显然让陈为宁那双手变得更笨拙了,她又怕太过用力扯坏了衣裳,只能认命地悲叹一声:“这样的话,还是把贴身服侍您的姑娘们叫上来吧……” 张季玹就盯着陈为宁笑,然后又摸了她的手,问:“你这手怎么像云一样轻软?” 陈为宁虽说红了脸,但还是尽量一脸正气地作答:“想是净手的时候,玫瑰膏子涂得多了些。” 张季玹是个不尊甚古礼的人,看着面前的姑娘娇艳得过了分,就先把人按在榻上胡乱亲一通再说。他的动作太快,陈为宁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脑子里一会儿轰隆轰隆,一会儿劈里啪啦。 一个算不得熟悉的男子一直啃自己的脖颈,甚至还妄图从领口伸进去揉搓她的胸,陈为宁这才真的着急起来:“您,您,您压着我头发了……” 看着清冷疏离,其实挺好糊弄的,一点儿也不经吓。张季玹心里似蜜糖甜,把头往陈为宁胸前埋了,嘟囔一句:“洞房花烛,春宵苦短,夫人自去梳洗就是。” 陈为宁头脑空空,落荒而逃。 等陈为宁洗净铅华回来,张季玹就静坐在床边等她。 “夫人,咱们就寝吧。”他说。 都等不到陈为宁点头,张季玹就又急不可耐地把人往身下压了:“香积寺那回初见,我就在想,这样把你压在身下是个甚滋味儿。” 陈为宁持续神思恍惚,下意识接嘴:“什么甚滋味儿?” 张季玹一边含胸弄乳,一边喟然长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是这个滋味儿……”
第57章 五七、山水孤舟 这门亲事不仅张季玹这个新郎官乐开了花,连圣人都对着徐沅叹:“今宵剩把红烛照,张季玹这小子,竟也有今天!” 徐沅还惦记上回孟旭哄她的事儿,心里犹自不满:“那小石榴煎那么个滋味,偏您也不跟我说句实话!现在好了,非让我在陈家三姑娘跟前现一回眼!” “你,把那东西拿出来待客了?” 圣人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徐沅。 徐沅更是欲哭无泪:“我先叫您尝了的呀!您说的,百转千回,风味绝佳!” 既然徐娘娘已经知道真相了,圣人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甚至还敢火上浇油:“初尝酸涩,再而微苦,最后甘醇,甚至还有些雪水的清冽鲜甜……这怎么不是千回百转了?” 难喝就是难喝,怎么还这么多话? 见徐沅拉了脸儿,孟旭又隔了小几朝她伸手,说:“好了,别恼了,不过是一盏茶罢了。张季玹的媳妇又不是傻子,不会出去浑说的!” 看一眼圣人指节分明的手,徐沅把自己的手也轻搭上去,只没说话。 孟旭见徐沅气得连眼睛都红了,还真有几分心疼,捏捏她的手心,又问:“这是怎了?一点小事,怎么还动这样大的气性?” 徐沅竟还抹起泪来:“回回都只把我当个取乐的……高兴了就哄两下,实际一句实话也无!” 天地良心,圣人冤枉得紧,一个劲儿解释:“小沅,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徐娘娘瘪了嘴:“哪回不是这样?新人要进宫了,我不问,您不提。还有陈家那个姑娘,按着我的头,非要我认她作妹妹!难道我自家没有妹妹吗?” 说了这些,仍觉得不解气,歘一下抽回了手,还拿起绢子擦上眼泪。 “明知道陈夫人一向跟我不对付,我对他们家避都来不及,这回好了,又要给她侄女当姐姐!您说一不二自然痛快,等十月底新人进宫了,还有我站的地儿吗?” 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为着唐家和谢家那两个姑娘。 要说贪图女色,孟旭倒也还好。一个徐沅就够他享受的了,且不说还有皇后和贵妃,这进新人,更多是政治上的考量。 圣人叹一口气,硬把徐沅往他怀里拉,还拿着龙袍给她擦眼泪,心疼得不得了:“我的小祖宗,你往日也没有这么胡搅蛮缠的,怎么年纪越大还越娇气了?” 赵德胜在门外听了圣人肉麻的语气,忍不住“呸”一声,要问徐娘娘为甚越来越娇气 ,这罪魁祸首可不就是圣人?皇后、贵妃但凡有一点不识大体,圣人就在心里琢磨她们是不是不贤慧了。轮到徐娘娘身上,这样明着说圣人不该纳妃,圣人照旧如珠似宝地宠爱着。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见圣人是这个态度,徐沅胆子更大了。一边拉着他的袖子,一边泪眼汪汪地说:“上回我说要长春观的灵符,您也不给我找!现在鲤儿都周岁了……” 好嘛,这又扯到孩子身上去了。 圣人头疼得紧:“好好好,明儿,明儿我就让赵德胜去给你求好不好?” 徐娘娘冷哼一声:“那观里供奉了几个真人?” 朝堂上的事情,就够孟旭头大的了,他哪知道长春观供了几个菩萨真人?于是只能朝外间大喝一声:“赵德胜!给爷滚进来!” 圣人宠妃都在内间,赵德胜害怕突然进去撞见些不雅的画面,于是只贴了门缝回话:“皇爷!奴才在!” 听着徐娘娘应该像是揽着圣人说了些好听的,这一会儿他的声音又柔和了些:“明儿一早,你带上几个得力的,去长春观给你徐娘娘求些灵符回来!” 只听徐娘娘又哼哼了两声,圣人那头赶忙就追加一句:“记着!每个真人跟前都得拜一拜!” 徐沅心愿达成,眉开眼笑地搂了圣人的腰,细细叮咛:“您得让他们心诚些,不然不灵验。” 说完做完,孟旭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轻轻捏了徐沅的胸,说:“这满宫里,也就你敢这样指使我。” 皇后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撒娇扮痴。贵妃嘛,她倒是也任性过,奈何圣人不买帐啊…… 还是那句话,人比人,气死人。 反正都是四妃了,徐沅一脸的无所谓:“您不是乐在其中吗?您可真是我的好阿旭!” 虽然灵符这事儿,圣人毫不犹豫地许了。但是他对于新人的态度,还是很鲜明:“看在小沅这么想为我生儿育女的份儿上,就让新人明年春天再进宫,行吗?” 徐沅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赶忙往圣人身上挂:“阿旭,您怎么这么疼我啊……” 赵德胜听了这些话,眉毛鼻子挤到一处。心里止不住地后悔自己前几天晚上对圣人的好言相劝,反正自己劝了一晚上,还不如徐娘娘随便滚几颗金豆子管用! 徐沅一番尽心侍奉,换来的就是圣人的退让和妥协。皇后在坤宁宫听了圣人册妃的圣旨,抱着鲤儿冷笑:“贵妃劝了这些天,还不如贤妃随便一两句话顶用。” 又是往长春观求子,又是哄得圣人推迟了纳妃的时候,这位徐娘娘,未必也太有能耐了。但总归是皇后吩咐下去的,绿云只敢小声嘀咕一句:“娘娘,徐娘娘也太得意了些……” 圣人巴心巴肝地宠着,难免要得意的。只要没有乱了根本,皇后就不怎么在意:“她不得意,就是雍和宫得意。若是贵妃,难道就好?” 郑娘娘还不知道哪年月能养个孩子,雍和宫如今也就是看着圣眷正浓,实际上圣人对她,不过是幼时的情分牵绊着。 一旁给鲤儿缝衣裳的红玉还看得透彻些:“贵妃不过身份上尊贵些,但徐娘娘,却占了圣人的心。” 皇后只顾着哄还不会说话的鲤儿,压根儿没把这些话往心里去:“呵,圣人有心?哪个见过?” 圣人就算说不上是个情种,但待姬妾们,也总有几分情意。这回连红玉都替他打抱不平:“娘娘怎么说这种话?圣人与您,一向是相敬如宾的……” “有闲工夫说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教鲤儿说话走路!” 绿云吃了皇后的吼,说话愈发露骨:“奴婢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不仅是红玉、绿云,就是王淑妃、徐贤妃,她们抱着鲤儿不知道哄了多少遍,偏这个小祖宗见了人,就只会咧着嘴笑。连太医都没法子的事儿,旁人又待如何? 这都快一岁半了,哪家孩子也没有这样的。皇后着急得紧,叫了乳娘把鲤儿带下去,心血来潮地问:“民间倒是有专门管小孩疑难杂症的教养婆子,兴许还能治一治?” 上回吴夫人带进东宫的生男秘方已经让皇后在生产时吃尽苦头,红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娘娘您是忘了上回吃的教训?” 可皇后却早就铁了心:“绿云,明儿你报给圣人知道,然后往我娘家写封信,让娘找了稳妥的人寻摸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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