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贵妃闻言彻底绷不住了,她爬过去紧紧地拽着楚熠的衣角,苦苦哀求道:“陛下,陛下,允玙从出生起便是在臣妾身边,他不能失去臣妾。韦嫔之事,纵是臣妾一时猪油蒙了心,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请您网开一面莫要这般残忍的对待臣妾。” 说出那句“一时猪油蒙了心”时,俞贵妃心在滴血。她从来不觉着自己做错了事情,只是后悔太沉不住气,太操之过急。她心里竟然不由得想起那次董氏设计之事要是真的可以除掉韦顷盈,那么就不会有如今这些事了。 望着贵妃痛哭流涕后悔的模样,楚熠也不曾有过半分心软,他心坚硬如磐石,语气不耐道:“朕没有废了你,就是看在允玙的面上了,如今尚且在行宫中,待回宫之后你照样禁足在自己宫里。” “朕提醒你一句,莫要再动什么坏脑筋。否则,允玙缺的不是你,只要他的母妃是俞氏之女,那么是谁都可以。” 俞贵妃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惊异地抬起头这话背后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这时候失去了允玙不说,她还要成为一颗废棋任人宰割么?若是真的这样,家族自然还有适龄的女孩子送入宫,若是家族都要放弃她了,她就失去了一切了。 楚熠离开后,春和堂陷入一片黑暗中。 俞贵妃终于失声痛哭起来,锦春跪在一边,陛下这样的惩戒已然比要了贵妃的命更让她难受。没有一个母亲可以容忍失去孩子的痛苦,她望着贵妃这副模样,颓然不已。 翌日,一缕光照进月室堂时,宫里昨夜之事传遍了行宫每一个角落。今日宫人们就已经在小声议论了。 “陛下虽然没有直接废了贵妃,但是这样的惩戒相当于也是不废而废。没了皇长子,又被冠上突发恶疾的名头,这往后便形同于禁足在宫里头私自不得出来,这般来看,有没有她这个人都不再重要了。”芷荷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采。 她以为陛下是要放过贵妃了,小惩大诫一番,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没想到陛下这一次是真的动真格了。 听说今早皇长子已经被送到霁月殿了,春和堂那边闹得动静很大。皇长子已经知道些事了,自然不肯去旁人那,便一直哭着不肯撒手,最后是陛下身边的杨寿恩杨公公亲自来才将皇长子送到那边去的。 芷荷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世道向来如此,做错了事便要付出代价,没有谁可以逃脱。 这一次,贵妃是真的要悔不当初了。 韦顷盈静静地品了盏茶,和声道:“好了,这些话咱们自己说说便是了,记得嘱咐咱们院子里头的宫人都不要在外胡言乱语。” 陛下此番突然行事,当然会让众人猜测纷纷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为了保全皇长子颜面,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去,旁人猜测那是旁的事情,韦顷盈这边自然不能出任何事,触及到皇长子的都要小心谨慎。 只是霁月殿那边就“热闹”了,皇长子被送过来时哭的已经睡倒在乳母怀里了,这些乳母都是贵妃曾经精挑细选照顾皇长子的,做事还算妥帖,只是这会儿到了新的环境里头还需要适应。 因为往日贵妃和皇后分庭抗礼,其实伺候皇长子的乳母和宫人们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这会儿是落在人家手上了,那皇后要是想要做什么事情那是轻松的很。 哪知道皇后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和大度的模样,吩咐人将侧殿收拾出来给皇长子居住,又仔细吩咐宫里膳房关于皇长子的吃食务必要精心来,不可以出现一点点的膳食。 这会儿连时莺都有些看不过眼,“奴婢倒是觉得陛下是给娘娘您出了个大难题,皇长子送到您这照顾,别说他眼下闹着找贵妃,要是一个不好的出了什么事,您可真是难辞其咎。” 时莺重重地叹了几口气,愈发觉着是个苦差事。 反倒是皇后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她轻笑了笑丝毫不在意。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你没瞧出来么?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后深以为然道, 她素手拨了拨茶盖子,若有所思道,“这回终是惹了陛下不喜, 想来也和韦嫔脱不了干系。” 时莺猛地抬头, 这段时日“韦嫔”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一般, 时时被人提及。但为何此事又与她扯上关系呢? 望着时莺那副还没转过弯的模样,皇后轻叹了声,淡声道:“本宫且问你昨夜陛下摆驾哪个宫中?其后又为何直奔春和堂, 再加之那日秦昭媛生辰宴上贵妃反常的举动,便都能说明问题了。” “娘娘的意思是, 贵妃对韦嫔出手了?”时莺将这些事情联想在一起果然觉得古怪,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回过神来,也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陛下接连因着贵妃之事不满,前些时候是小惩大诫,这一回眼瞧着是动真格了。如今春和堂说是贵妃突发恶疾,众人都不得随意打扰,但皇后这边素来消息灵通已然打听到陛下的意思是春和堂只进不出。 只进不出?那就是外头的东西能送进去, 但里头的人是不能出去的, 包括贵妃和伺候她的宫人们,这法子便是隔绝了与外头人通信。 她忽有些摸不清头脑,贵妃嚣张跋扈,做事也这样没脑子,不过那位韦嫔怕也是个不露声色的主儿, 她才进宫多久啊却闹出了这么些事,时莺轻撇了撇嘴。 “那, 贵妃还能保住么?”时莺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她最渴望得到回答的问题。 皇后觑了她一眼,似是瞧出了她心中所想, 语气沉静道:“那便要看陛下的心意了。后宫之事与前朝息息相关。俞氏一族乃是将门出身,兵权上与薄氏互相牵制,太后出身薄氏一族和贵妃不和,前朝二世家亦是这般针锋相对,这样方才是当权者最想看见的局面。” 其实不只是这样,她与贵妃何尝不是互相相互牵制,分庭抗礼。 当年太后选中了她,前朝中薄家也与骆家走的颇近,先帝最厌恶结党营私之事,也善用世家之间相互牵制。俞家是这般,栗家也是这般,当年栗家也有一位女儿嫁给陛下,后来丧命也与太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俞家与栗家走的近,薄家与骆家关系亲近,两股势力互相抗衡。 时莺听不懂这些,她心里头也不喜贵妃,从前东宫时处处挑衅皇后娘娘,娘娘还要给她脸面。如今瞧着她失势,被陛下惩罚的这般重,瞧着许是再没有起复的可能,她心里头痛快。 反倒是皇后,喃喃念了声,“其实,是不是贵妃又有何妨呢?只要皇长子的生母乃是俞氏女,旁的都不重要了。” 临华殿,杨寿恩进来时楚熠正在批折子,他深吸了一口气禀报道:“陛下,照您的吩咐将咬舌自尽的宫女住的屋子都仔细搜了一遍,奴才发觉她留下了一封遗书。” 说罢,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来,纸张泛红瞧着已有了些年月。 楚熠抬眸,伸手接过那张纸,瞧着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倒是娟秀。 他忽然想起之前听过那宫女乃是罪臣之女,是较通笔墨的。 “可核实过字迹了?” 杨寿恩点点头,颇为谨慎道:“请陛下放心,问过浆洗房掌事的姑姑了,说她通文墨,素来也会帮着记些名录,比对过字迹是一样的。” 楚熠示意杨寿恩离开,他盯着那张纸,这般扫视下来,神情一点点变得冰冷,最后眸底藏不住的怒气。 上头是碧棠的遗书,其中记载了一桩桩一件件贵妃在东宫时候做的“好事”,那些不为人知的最隐晦的事,楚熠还是头一回知道。 经此事,他早已料到贵妃手上沾的脏东西不少,没想到这样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今日这结果还算是处置的轻的,若是要一命抵一命的,贵妃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楚熠闭了闭眼,将纸张抛开不再去瞧,只是这会儿静了下来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娇美恬静的脸蛋来,他睁开眼眸色又暗了些,情绪也跟着低沉了许些。 这一趟来行宫,宫里局势可谓是大变天。先是贵妃突发恶疾在春和堂中养病不出,连带着皇长子也被送到霁月殿中由皇后代为照顾。 但明眼人心里头都暗自揣测着,事实的真相想来并非如此。毕竟这一切都太过突然,这般倒像是贵妃做了什么事触及龙颜大怒,才会落得这般结果。 再说皇长子在霁月殿中日日都要哭闹一番,因他被贵妃养的溺爱过甚鲜少与外人接触,因此有些怕生,瞧见陌生的环境也是整日哭,皇后是衣不解带日日悉心照顾着,皇长子才算是好了些,这些日子也不大哭了。 再来便还有一事,这一个多月来陛下再未去过月室堂,原来恩宠正盛,炙手可热的韦嫔的恩宠便这般一点点冷下来了,众人愈发觉着奇怪,这阵子苏令仪和韩选侍最得陛下心意,二人的恩宠平分春色。 月室堂,芷荷从膳房取膳回来时面上明显带着几分不快,但在主子跟前她没吐露什么,出了屋子瞧见采薇在一边跟宫人说话便不满地抱怨道:“这些日子小主吩咐我到膳房去取膳,毕竟临华殿小厨房一向只供陛下膳食,先前小主是因着受了伤才受几分眷顾,如今伤好了倒不好那样了。可这下倒好,行宫里的人一个个都见风使舵得很,瞧着陛下有些日子没来了便已有些懒怠。” “我明明瞧见那灶上有炖好的鸡汤,可膳房的人再三推脱,说是火候还没好。等我才一出去,便见苏令仪身边人拎着那盅鸡汤出来,脸上满是被奉承的喜悦,这些狗眼看人低的。” 她是有些生气的,更是为自家小主感觉到不值。那些人的嘴脸在一个月前可不是这样的,今儿怎生就这般难堪?她虽在宫里伺候已久,但从前毕竟是伺候太妃,也没受过太多不公平待遇,今儿这般明显的可真是刺着她了。 韦顷盈在屋里头坐着也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总是有这一遭的。上回陛下离开后,她就料到了今日这番局面,只是行宫的人也是人精,事情没有做绝,只是敷衍罢了还没有到那苛责的地步去。 知节将养了几日已经大好,如今这一个月下来人也精神了许多,颇为忧心道:“小主虽吩咐芷荷和采薇不许告诉奴婢,可是奴婢私下扯着芷荷问过了。陛下这番行事虽不公正,可贵妃到底是贵妃,身后有倚仗的家族,绝不可能那般轻易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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