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父皇椿龄无尽,定会看到儿臣凯旋!儿臣不孝,请父皇受儿臣三拜!”安恒先是欣喜抬头,随后又恭敬的跪地拜了三拜。 “快走吧!”安谦皱眉抬手掩面,不忍心道:“不然朕要反悔了。” 安恒听命起身,又弯腰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说完,他便即刻转身离开了宫殿。 安谦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口沉闷,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总归都是各自的命。
第6章 陆 再过几日便要出征了,安恒带了几瓶好酒,坐着马车从皇宫里出来去看萧琛。 眼下父皇那关过了,只剩下萧琛这关了。 进入院子里时刚好看见萧琛正坐在屋顶上,安恒便提着酒,轻笑着身子轻盈一纵,飞身而上。 “萧兄今夜为何事发愁啊?”安恒在他旁边坐下,把提着的酒放在一边,声音清朗,随后薄唇微弯:“可是在担心我?” 萧琛并未反驳,而是认真的看向他:“殿下此次未免也太过胡闹了,陛下竟也任你如此莽撞。” 竟然瞒了他去找陛下说要随他出征,陛下竟然还同意了! 安恒的眼眸温和弯下来:“放心吧,我既已准备了要去,自然也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况且又萧兄在身边,定然是会保护我的对吧?” 萧琛怔了几秒,随后无声的叹了口气:“……随你。” 他本来听了安恒要随他一同出征的消息,心里很是生气,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劝下来,一见到他温和的笑,就狠不下心来。 安恒连忙递了一坛酒给他,只见萧琛喝了一口,又道:“陛下如今年纪大了又患有心疾,你走了,就要一个人管理朝政颇为吃力,你可曾想好了对策?” 晚风轻轻吹过,安恒看着黑夜中鳞次栉比的房屋,思索道:“我打算叫安扬回来帮忙,在外面逍遥了那么久,也该玩够了。” 萧琛担忧的皱起眉头:“二殿下办事陛下能放心吗?” 安恒很轻的笑了一下:“其实安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很乖巧,做事认真,勤奋好学,只是突然有一天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变了,变成了今天这样。” “我前些天已经寄了信给他,虽然一直都没有回信,但我相信他一定回来,毕竟他可是大安的二殿下,除了陛下之外,唯一的支柱了。” 安恒说着忽然顿了一下,眼神落寞的笑了笑:“我太心慈手软,其实他比我更适合当太子,只是看透的人太少。” 萧琛眸色沉了几分,并未发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良久又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道:“……殿下日后会想念这里吗?” 安恒思绪被拉回来,看着眼前宁静的景象,不由自主的感叹道:“与其说想念,倒不如说怀念。这桐京,可到处都是我们的脚印呢。” 安恒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忍俊不禁:“你上次出征前夜忽然进宫寻我,你说怕此去回不来,就想把你那块带了十几年的玉给我——” 萧琛听了这话冷不丁的一问:“殿下要吗?” 安恒一愣,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扭头看他已经把身上那块白玉放到手心里,递到了他面前。 萧琛见他没反应,垂下眸自顾自的把那块玉放到了他手里。 安恒只觉得心口一热,又有些堵得慌,抱怨道:“人要是不在,我要你这块破玉有什么用?” “臣在。”萧琛比他要稍微高一些,此时俯身下来,眼神专注认真的看着他:“殿下在哪,臣就在哪。” 安恒抵不住他偏炽热的目光,扭头松了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玉然后收好:“那我便收下了。” 萧琛轻“嗯”了一声,然后移开了身子:“夜晚寒凉,不如我们进屋说话?” 安恒刚刚被他那么一搞,心绪有些乱,便抬手假装揉揉眼睛,开口:“夜深了,明日再谈如何?” 见对方没有说话,安恒即刻唇角微弯,轻声道:“既然萧兄没有拒绝,那我今日便在这留宿了。” “……好。” — 木屋处于云端山的阳面,南麓向阳因而草药长势较好,种类也颇丰,却并非所有草药都生长在此处,一些喜阴湿的草药长在阴面。 前些日子老中医刚雇人送了些许草药过去,近几日倒是不必为草药紧缺的事忧心,不过,若是她想要留住这谋生活,便要清楚所需草药是否在这附近都能够采得到,若是采不到,那便仍要去郊区采。 遇到裴续的那夜便是去的后山,那群山匪能追杀他到后山来,这便说明后山和阰城郊区是相通的,那以后若是从此处到郊区去说不定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已经几日没有出门了,裴续的伤势好了许多,不需要她一直守在屋里,辜烟本想着今日去后山探探路,可后山山路本就崎岖,又碰上下雨,泥泞难走得很,她撑着油纸伞走到一半实在是走不下去了,最后又折了回来。 她走到家离家不远处的时候,倏然顿住脚步,只看见一道黑影匆匆从屋顶窜走了。 辜烟怔愣几秒回过神,觉得十分不对劲,平时这里都很少有人来。 她把木篮和油纸伞放在了院子里,然后没有敲门,悄悄推门试探性地去看裴续。 只看见对方从床上滚下来,青丝倾散昏迷在地上,乌黑般的长睫垂着,紧蹙着眉,苍白的脸上带着明显不安。 衣衫不整,像是刚与人发生过争执,胸口处的伤口再一次扯开了,染红了白色的绷带和中衣。 辜烟错愣一瞬,迟疑了几秒才急忙过去把人重新扶回床上。 对方在处于昏迷的状态,只能她帮忙换药了。 辜烟端了水盆过来,帮他解开腰带,衣领半敞,修长的脖颈处露出一片冷白的肌肤。 辜烟很认真的帮他轻轻拆开绷带,伤口因为连续几次的被扯开已经发炎了,跟绷带粘在了一起。 她担心对方疼,动作很轻的把绷带扯下来,对方却还是紧拧起眉,带着粗重鼻息的闷哼一声。 辜烟手中的动作忽然被人拦下,只见那人长睫轻颤几下,缓缓撑起沉重的眼皮,兴许是刚醒来,眼眸漆黑朦胧,眼神却带着犀利侵略性。 看清是她的那一瞬,对方才隐去了刚刚防备心,松开了手,只觉得嗓间干涩。 辜烟错愣几秒,随后继续拿起旁边的药膏给他上药,垂眸轻声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倒不是这药膏涂上去有多痛,是伤口本身一碰便疼,对方吸了一口冷气,脑子还昏沉的很,便不太动抬起深眸直直盯着她发呆。 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细腻,出落的很淡雅漂亮。 辜烟垂头娴熟的帮他包扎好,沉默了几秒,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方才一身黑衣袭击公子的是何人?” 裴续闻言神情稍愣,随后带着歉意的惨笑道:“我本为澧州的裴府中的公子,一夜之间亲信全无,当是澧州的仇家派来的。” 辜烟垂着头没有立刻回复,似乎是在估摸着这话的可信度,沉默良久,刚回神准备哼一个音节回应他,可头顶冷不丁地落下一道沉哑的声音。 “姑娘害怕吗?” 辜烟闻言抬头刚醒解释,却一霎间恰好撞上对方的带着浓厚笑意的暗沉眼眸,倏然怔愣了几秒。 不知是不是她恍惚间的错觉,他的笑似乎没有温度,倒是带着几分凉意。 对方敛平唇角,忽然神情认真的开口,嗓音极低:“是在下连累姑娘了……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若是在下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满足……” 辜烟毫不犹豫的摇头:“公子只需好好养伤,无需报答。” 裴续闻言暗沉的视线忽然落在她柳叶眼上,发现她右眼角有一道像树叶很小的纹路,“……各种的花花草草或是树都可以,在下可以保证,应有尽有,姑娘喜欢什么?” 辜烟这一次没有立即拒绝,一瞬间竟然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其实她一直想要种养些京九红,只可惜大安不在北方,很难看得到这种花,只能从书中翻找,若是能去一趟景国,倒是真想见一见这在皑皑白雪中肆意生长的血色花。 裴续见她迟疑不决,认真思考的模样忽然胸腔里传来一道闷沉的笑声:“姑娘可以日后想好了再回答在下。” 果真如他猜的那般,只喜欢一些花花草草,倒是稀奇。 “嗯。”辜烟应付的轻嗯一声,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回神后端起旁边倒好的茶递给他,触碰到他指尖滚烫的温度,神色一愣。 待对方接过茶水后,辜烟忽然抬手放在了他额前,压着他的碎发也能感受到皮肤的炙热:“失礼了,公子好像因伤势过重开始发热了。” 本来应该是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然而他对中药过敏无法饮下预防的药剂,伤口本应有好转现在又裂开了,这才导致发热。 裴续感受到额前忽然贴上了的冰凉,墨色眼眸怔愣一瞬,等她收回了手才沉声道:“无妨。” 辜烟神情认真的思考了几秒:“公子先喝些茶,然后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换一条冷毛巾给你降降温。” 辜烟拿着冷毛巾敷在他额头后便让他休息了,回到院子里泡起了槐花茶。 直到辜烟转身离开了房间后,裴续这才隐去笑意,垂下乌黑的长睫,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是掩不住冷意。 若非他故意跌一跤,差点就让人起了疑心。 这群蠢货,可最好别再有下次。
第7章 柒 整个世界里一片黑暗,一人身形高挑,漫无目的的往黯淡无光的前方走去,背影渐渐融进黑暗里。 一道声嘶力竭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裴续!” 那人半身已经被黑暗深渊吞噬,猛地顿住了脚步,无神的瞳孔一霎间收缩。 身后的声音依依不饶愤恨的咆哮着:“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活下去?!你凭什么那么自私的夺走别人活下来的权利?!凭什么?!” “我恨你!” 不远身影清瘦的少年怔愣住了,死去的一幕幕血腥冰冷的记忆忽然再一次涌上来占据的脑海,让他开始陷入罪恶的忏悔中。 “呸!” “我诅咒你此生不得好过!” 一声声嫌恶的喊骂声回荡在他耳边,他无意识的用力攥紧了拳头,丝毫没有察觉指甲嵌进手心里,鲜血从他手中滴落掉落在地。 半晌,直至黑暗吞噬他的全部,他眸中无神,失败认输般的低下头,嗓音沉哑带着颤抖:“抱歉……” “抱……”他急切的想要道歉却发现喉咙干得火辣辣的痛,像被火烧一般,半字吐不出来,嗓音哑的不像话。 裴续的意识被候间剧烈的痛感拉回来,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慢慢撑开了疲惫的双眼,长睫温顺的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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