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景和快被晃吐了,叫道:“你们别让它再发疯了,这样下去会引来雪崩的!” 秦雪若已对雪崩产生了心理阴影。 娈彻再起,和宣于羽折对视点头,这次换成了宣于羽折作他的垫脚石,娈彻腾起,使出了全身力气,对准凶兽受伤的眼眶一插到底。 刺进去后仍不敢放松警惕,大力搅动,务求将凶兽的脑仁搅碎,掉在半空中吊着。 宣于羽折小心地判断他的位置,以便在他下坠时能够搭把手接住。 脑浆混着血液一股股地喷出,像是混杂了红色液体的豆腐脑。 秦雪若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喝豆腐脑了。 凶兽发出最后的哀鸣,凄厉地倒下,还从嗓子中呕出没有消化的人体,秦雪若本来还觉得有点伤感,现在仅剩的一点怜悯也荡然无存了。他们是人,便只能站在人的立场上对待自然的生灵,凶兽若不食人,她会反对剥夺它们的性命,既然以人为食,便留不得它们了。 娈彻气喘吁吁地拔出了定坤剑,宣于羽折从旁搀了一搀。 仅剩的凶兽闻到同伴血液的味道,终于找准了方向,似是想为同伴报仇,不管不顾地向二人冲来。 他们如法炮制,用相似的手法结果了它的性命。 确认了两只凶兽皆失去了生息,娈彻一口气儿再提不住,歪倒在低,胸口的伤持续渗着鲜血。 危机解除,秦雪若和辰光景和从藏身处跑出来,急忙查看娈彻的伤势。 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肺腑。 秦雪若为娈彻清创,拿不准凶兽的尾巴有没有毒、划伤皮肤要不要紧,想了下还是用匕首把娈彻伤口外层可能被污染的血肉刮去。 娈彻疼得汗如雨下,硬是哼也不哼。 秦雪若再给他喂了颗抗毒的药丸,将伤口包扎好,由衷地感叹: “娈彻,你也太强了。” 强者的强大不仅仅体现在武功有多么高强、心思有多么缜密,而是遇到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守护弱小,于一己之间扛下万钧责任。 说起来,他们四个临时凑起来的队伍,没有多么深厚的战友情,娈彻却尚能将他们护下,独自迎敌,实在是让人钦佩。秦雪若再想想她自己,太局限了,总想着护住水镜族全族就算完事儿,不免自惭形秽。 娈彻羞涩地挠了挠头,一笑露出大白牙:“可能是因为我父亲西伯侯的教导吧。西州盛产粮食,本地人却不能敞开了吃,因为要节省下来在荒年兼济天下,我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保护全天下的人,当个大英雄!” 定坤剑已被收于剑鞘,却铮然鸣了一声,仿佛在应和着它选定的少年英雄。 辰光景和望着他狰狞的伤口眼圈儿发红: “我是小废物,没帮上什么忙。” 娈彻连忙止住了她的哭势:“好啦,你没有丢下大家,已经很厉害了。” 秦雪若又检查了一番宣于羽折有没有受伤,将护心养神的药品以及干粮、饮用水人手发了一份,大家就地休息,先行调息。 秦雪若蹑手蹑脚走到凶兽的尸体边观察了一番,提起凶兽尾巴,让娈彻斩下来一截,可以入药,药效比穿山甲要好,因为深究起来算得上是穿山甲的老祖了。娈彻依言切下来一段揣进了怀里,此行他的目的算是达到。 一番折腾下来,已到了夜晚,出来了满天的明明灭灭的星星,辰光景和觉得是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打起精神观星,口中念念有词。 忽的成竹在胸ʝʂɠ地下了结论:“马上我们来时的那块区域会有暴风雪,很危险的,我们最好先在这里找地方休息。” 众人依了她的话,找到一处山洞,随随便便收拾了一下,便生起了火堆七扭八歪不顾及形象地躺下。 秦雪若手闲不下来,又抓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梳理着此行所见所闻的一切。 她瞥见宣于羽折神色怏怏,有气无力,其他人都有着劫后余生的畅快,而他眉头不展,手中捏紧着那只袖珍小弩。 娈彻将带来的干粮架在火上复烤了一遍,再分给众人,热食的滋味总是比啃又冷又硬的东西舒服,辰光景和眉开眼笑地接过狼吞虎咽,宣于羽折只是僵硬地、道谢,捏在手心里,显然是没有胃口吃东西。 秦雪若忍不住问道:“宣于羽折,你是觉得自己的箭矢扎不透凶兽而岚之制造的弓弩可以,觉得又输给了她一局,才不开心的?” 宣于羽折被说中心事,更是羞赧得想找个地缝钻,尤其是娈彻也见过那日他对宣于岚之的出言不逊,更丢人了: “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吗……” 娈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兄弟,输给岚之不丢人哈。”经此一役,他已经把宣于羽折当成了自家兄弟。 宣于羽折咬了口烘烤热乎的小麦饼,味同嚼蜡: “所以天赋的差距,真的这么难以弥补吗……” “嚯。”秦雪若很是不以为然,她不喜欢旁人把自身的不足都简简单单归结于天赋,问道,“可不见得,我问你,你打造弓弩箭矢时,每支箭都打磨多少下?” 宣于羽折略一思索:“我的手法很纯熟的,大概敲敲打打几十下,就能造出来一支箭。” 秦雪若闻言轻笑:“那便不冤了,如果我告诉你,岚之造的每一支箭,都经过了上千次的锤炼打磨呢?” 宣于羽折惊讶得睁大了眼:“不,这不可能,她是疯了吗?” 一支箭锤打上千次那是什么概念?一场小型的战役冲突都至少会耗费上万支箭,要是每一支箭都按照这样的标准来,那手早就断了吧。 秦雪若示意他将小弩递给她,接过后,驾轻就熟地拆开箭匣,其中还剩了最后一组短箭,秦雪若挑出来其中一根短箭又交到宣于羽折手上: “你自己可以观察一下,随便一支短箭,是大概经过了多少次的打磨。” 宣于羽折接过,只消一眼,他便看出了箭头是经历了千锤百炼,原料是很普通的生铁,在上千次的打磨中不断地被灌饮铁水、调整着含铁和其他物质的比例,最终从普通人平平无奇的防身工具,蜕变成为能够穿透上古凶兽皮肉的凶器。 寻常人打造武器,只留心于外在的形态,注重是否具有伤人的尖锐外表,而经宣于岚之手上的武器被锤炼出了神魂。 正是对待任何兵戈都一视同仁地顶着烈焰淬火锤击千次的毅力与付出,才有了危机关头救人于水火的兵刃。 竟是如此。 宣于羽折掐着短箭,眼角微湿,有着终于触碰到茫茫大雾边界的欣喜和释然。难怪,族中的人都喜欢用宣于岚之打出来的东西,说手感好,说不上哪里不一样,用着就是舒服,他不服气过很久,心想哪有这么玄乎,不过是人云亦云讨好未来的族人罢了,却未曾想过,在被定下重任之前,宣于岚之已经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了。 哪有那么多天才,只有脚下的路的实心眼笨蛋罢了。 他们一个个此行都收获颇丰,辰光景和怅然地托起了下巴:“你们都好厉害啊,不但本事大,还一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族的中流砥柱,是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就什么都做不了?实话告诉你们哦,每一颗星星的位置我都是死记硬背下来的,有些厉害的人看一眼就能把星图印在脑子里呢,我每次都要看好久好久慢慢掰着手指头算夹角,平时身边的人也挺不待见我的,唉。” “我待见你呀,小姑娘,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啊,这一手观星的本事,普通人可赶不上你,不要妄自菲薄哦。”秦雪若看着年纪轻的后辈,充满了慈爱和包容。以前她会嫌手下的药师药童们学东西慢、反应慢、笨手笨脚,这一趟趟的生死经历下来,她反而觉得正是一个个普通的人撑起了九州的未来。 娈彻补充道:“你不要想这么多,大家不待见你跟你本领大小没关系,纯粹是你太喜欢偷奸耍滑好吃懒作。” 不愧是童年玩伴的交情,娈彻一阵见血。 辰光景和被他这么一说,妄自菲薄的惆怅倒是荡然无存,恨恨地化悲愤为食欲。 秦雪若懒散地靠在辰光景和的肩膀上,越看娈彻越觉得有真龙之相,半开玩笑地问道: “据说定坤剑的主人就是神州大地的主人,你以后会不会称霸九州啊?” 当今珨王年事已高,过不了几年,寒浞将会即位,他那样的人成了万人之上的王那还得了,不如有正直良善之辈取而代之。 娈彻傻乎乎地根本不往那个方面去想,咧嘴笑道: “定坤剑的主人是寒祺,寒祺按照继承顺序,确实是迟早会荣登大宝的。” 居然会有人傻到连神器认主都看不出来。 秦雪若懒得跟傻子多说话,啃了口小麦饼垫垫肚子。 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捏着一把长短不一的蓍草,让娈彻去抽一根。 这是起了形式最简单的一卦。
第38章 .天命所归 她隐隐见得娈彻的头顶有真龙之气汇聚,心痒难耐,再行起卦想要确认一番。 “你抽一根吧,这是算你跟寒祺的姻缘的。” 娈彻摆手,颇有自信:“不用了,我和寒祺的姻缘不用算。”每日稳稳的幸福,有啥好说的。 秦雪若不死心,咬牙硬塞:“算你们婚后生几个的。” 娈彻闻言红了脸,磨磨蹭蹭抽了根蓍草。 帝王的命格。 龙起于西,显然下一任的天下共主将是娈彻。 不过,少年英雄还不知道天命已担于双肩,羞红着脸问:“是几个?” 秦雪若默默惊讶了一番九州的格局将被彻底改变,天机不可泄露,机缘到了自然会顺应天命。 什么婚后生几个本来就是她随口编来诓娈彻配合卜算的,她道:“看你身体怎么样。” 反正他们水镜族的人胡编乱造的优良传统由来已久。 学好不容易,秦雪若学坏特别快。 娈彻又喃喃道:“我,我身体很好的……” 意思就是想和寒祺多生几个呗。 宣于羽折和辰光景和闻言发出友善的笑声。 八卦是人的本性,有件事情让秦雪若好奇了许久,趁此时机问道: “说起来,你和寒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该不会是因为你身边的女孩子少,所以才近水楼台地喜欢了寒祺吧?” “不是这样的。” 娈彻羞得撇了根树枝挑着火堆装忙,回忆起和寒祺相识的点点滴滴,流露出了幸福满足的微笑,低低地在旁人面前吐露着对爱人的爱慕欣赏。 最开始进军营时,大家年纪小,个个长得跟瘦猴一样,看起来差不多,没有男女性别意识。寒浞心够狠,没给寒祺任何优待,寒祺从小就是傻乎乎的实心眼,被同龄的孩子大着胆子欺负了,不会告状更不会拿身份地位压人,吃了亏不哭不闹呆愣愣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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