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筠却缓缓靠近,略带着凉意的唇在那娇嫩的耳垂上蹭了蹭,“所以娘娘是觉得臣虚弱,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人受了伤。需要静养,不应只想着那些事。”她的话的重点是说他受了伤,不能乱动,提醒他要好好养伤才是。 “待大人伤好了,痊愈了,也不是不可以……” “臣已经好了。” 为了证明他不虚弱,他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让她转过身去,而后双手握住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缓缓靠近。 “娘娘可抓紧了。” 这可怕的胜负欲,陆庭筠非得用行动证明他并非“身体虚弱”。 温泉池边湿滑,当陆庭筠从身后贴靠过之时,她只能抓住温泉池边湿滑凸起的石块。 她轻喘了一声,随之发出一声声极细的嘤咛。 一阵风吹来,温泉旁的海棠花树随风摇曳,粉白的花瓣落在温泉池中,花瓣飘荡在水面上,被不断溅起的水珠弹向远处。 披衣走出温泉池时,她的双腿打着颤儿,连站都站不稳。 * 同定王约定的时日已到,连日的阴雨天气后,幽州的天气也渐渐变暖了,定王将约定会面的地点,选在城外寒山寺的一处禅房中。 寒山寺的姻缘签很是灵验,这个时节寒山寺后院的兰花已经成片地盛开,香气阵阵,馨香宜人,引得蝶儿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定王早已在凉亭中静候多时了,石桌旁设有炭炉,炉上的茶水已经煮沸了,只等贵客到来。 陆庭筠姗姗来迟,潇鹤上前接过绒氅,他对定王作揖行礼,“拜见定王殿下。” “陆相客气。” 入座之后,定王起身,亲自为陆庭筠面前白瓷茶盏中添了茶水,“这是雪顶含翠,是幽州城的特色,还请陆相尝尝。” 陆庭筠捧茶到唇边,这处的禅房远离佛塔,听不见香客的喧闹声,唯有阵阵钟声传来,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四周都静悄悄的,连一只飞鸟也无,看来,都被他猜中了,定王安排了这场鸿门宴,是打算在今日,在这寒山寺动手了。 陆庭筠放下杯中的茶盏,屈指轻敲着桌面,“这里环境清幽,兰花香气正盛,佛香阵阵,远离闹市的喧嚣,倒不失为一处清修的绝佳之处。” 定王笑了笑,“正是,本王和这里的主持慈航大师相熟,常来此处听大师讲经,参悟禅意。” 陆庭筠冷冷一笑,“本相倒是没想到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戮之人,竟不知定王还有这般喜好。” 面对陆庭筠毫不客气的讥讽话语,定王也并未发怒,而是饮茶细品,“陆相比本王想象中的要更年轻有为,远比其父当年还要风光耀目。” 陆庭筠笑了笑,“其实定王殿下今日并非是想和本相和谈的吧?” 定王心头一惊,很快用笑来掩盖内心的惊慌,“本王老了,才经历了丧女之痛,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一切,余生都打算留在这寒山寺中修行,了却残身罢了。” 提起爱女,他垂眸遮挡眼中的悲愤落寞,他没想到当自己决定走上谋反之路,却出师未捷,三十万大军已经折损殆尽,又得到爱女身死的噩耗,若非仇恨支撑着他,他只怕要就此倒下了。 嘉儿是那般的善良温顺,他本以为自己为魏嘉嘉选了一门好亲事,毕竟姜怀瑾英武不凡,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却没想到他是潜伏在自己的身边的一头白眼狼,在自己功败垂成之时,狠狠了咬了自己一口。 想到嘉儿,他心痛不已,浑浊的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陆庭筠转动着手里的空杯盏,“定王觉得,本相为何要让大军先行,返回京城?” 定王心里猛地一跳,双手渐渐收紧,握成拳头,陆庭筠难道已经猜到了他的计划,甚至已经早有防备,既然他早有防备,又怎敢孤身前来。 寒山寺中香客云集,若是其中混入几个杀手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定王的手指按在拇指之上的玉扳指上,那些杀手就埋伏在附近,当他取下这枚玉扳指,这便是他和那些杀手约定的暗号,那些暗中埋伏的杀手便会冲出来,直取陆庭筠的狗命。 但此时他的内心有些焦躁不安,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却开始犹豫不决,他和皇上的计划周全,只等陆庭筠进入这间禅房,便是插翅难飞。可陆庭筠的话却让他莫名地觉得心里不安。 眼前的人太过强大,心思藏得极深,在京城保卫战中,在幽州之战中,虽实力悬殊,却大获全胜,面对这样的对手,定王又不知他到底还有什么后手,定王光是想想,手里便紧张得直冒汗。 他的笑容僵在嘴边,心里犹豫要不要取下玉扳指,内心慌乱不安,却仍要强装镇定。 “敢问陆相是为何?” 炉子上煮沸的水不停地溢出,落在炭火之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陆庭筠起身走到定王的身侧,亲自为定王添茶,而后大笑了一声,“本相让薛将军带兵返回京城,便是好让定王和皇上觉得自己有了几分胜算,好策划今日的行动,觉得自己能有机会取胜。” 定王惊得站起身来,不小心碰到面前的杯盏,茶水顺着桌面流下。 陆庭筠赶紧递上了帕子,“王爷也是怎么了?这茶水滚烫,王爷的手都被烫红了。” 定王勉强挤出一丝笑,接过帕子胡乱地擦拭手上的茶水,他的手背被烫得通红一片,看着都疼,但他却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快速地扫向四周。 还是熟悉的景致,他却觉得过于安静了。陆庭筠笑吟吟地看着他,让他觉得有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慢慢地往上攀爬。 他取下玉扳指,放在桌面上,然后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他强装镇定道:“陆相说笑了,皇上难道不在宫里吗?” 陆庭筠面色一沉,“原本姜怀瑾带人将皇帝带出了皇宫,便是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但经过幽州一役之后,各地的藩王已经知晓了,皇上不过是一颗废棋,若是本相将大皇子推上了龙椅,皇上便成了太上皇,他连唯一的价值都没了,事到如今,定王仍要选择他吗?” 他冷笑了一声道:“若真如定王所说的决心在佛寺修行,以此来度过余生,又为何会让自己的手下在幽州城暗中活动。而就在定王入幽州城的那晚,有一位化名为李懿的公子造访了定王府,又为定王出谋划策,说要助定王夺取幽州,给定王许以好处,当然交换条件就是助他重回京城,设计杀掉我这个奸相,难道不是吗?” “你其实早就怀疑了本王?”随着陆庭筠说得越多,他的额上汗流不止,甚至就连后背也已经汗得湿透了。 陆庭筠看了一眼桌面之上的玉扳指,缓缓抬眼,“定王以为自己如何能进得幽州城?” 原来是陆庭筠故意放他入城,又在暗中派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是要来一个瓮中捉鳖,陆庭筠此人真的太可怕了,定王此刻才知道自己到底面临着一个怎样的对手,陆庭筠算无遗策,算计人心,他根本就不会是陆庭筠的对手。 此刻定王的内心是绝望又崩溃,“那陆相是打算如何对付本王?” 陆庭筠冷冷一笑,“本相虽不知皇上许了定王什么?但本相已经知晓皇上就藏身在这寒山寺中,这里,每逢初一十五,寺中香客云集,今日王爷选择在这里设下埋伏,怎的到现在却没了底气?” “定王是不是在想,今日本相孤身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陆庭筠说完缓缓闭上眼睛,好像在聆听什么声音,却只能听到寺庙里树叶被风刮落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响。 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让人提出去杀了。” 他的眼中杀意尽显。 就在定王正在琢磨他此话到底是何意,却忽视了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刻钟,那些埋伏在禅房后院的杀手却迟迟没有现身。 陆庭筠突然放下茶盏,缓缓抬手,潇鹤叩门而入,进来回禀:“回禀大人,寒山寺□□计埋伏了一百零八名杀手,现以全部伏诛。” 原来提出去杀是这个意思。 定王听完,跌坐在椅子上,败了,他彻底败了,那些杀人还未来得及出手,却都折在陆庭筠的手里,而他自己只怕再也走不出这间禅房了。 原来薛副将带兵返回京城也只是陆庭筠的障眼法,只怕那些精锐将士早就留在幽州城里,陆庭筠此人确实厉害,他早已洞察一切,将计就计,他还来不及出手,便已经败了。 幽州的天气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树上残留的枯叶被无情的扫落。 “本王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定王是行军打仗之人,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自从他决定走上造反这条路,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痛悔自己没能护住女儿。 “本相同定王要两样东西。” “一是皇上的下落。” 方才那一百零八个杀手被伏诛,却唯独不见皇上现身,陆庭筠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安,魏颐和定王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就为了取他性命,像这样的重要的日子,皇上却没有出现,这也未免太过反常了。 定王大笑了三声,“原来聪明绝顶,算无遗策的陆相原来也有意料之外的事。” 他抽出匕首,抵在定王的脖颈之上,皇上不在这里,那表明皇的目的其实是崔莺。 他将一千精锐将士都调回了营帐,保护娘娘的安危,魏颐断然不会如此大胆,敢擅闯营帐劫走娘娘。 而他也并没有收到定王调兵的消息,定王手里虽说有五万将士,却都驻扎在城外,是定王最后的筹码,他不会轻易将那些将士拱手让人,除非是…… 幽州地处齐国和大熠的边境,魏颐若是与齐国勾结,劝说齐王出兵。 “不说吗?本相听说南阳郡主还未入土为安,本相便将她的尸身曝尸荒野,去喂了野狼,王爷还不肯说话。” 定王愤怒地红了双眼,“陆庭筠,你敢!” “还不说吗?来人,给本相血洗定王府,撬开郡主的棺木!” “陆庭筠,你真是疯了!” “王爷说是不说?” 手中的匕首再次逼近,匕首割破了肌肤,鲜血滴落在桌面之上。 “皇上说,他会找齐王借兵,抓了小皇后,逼陆相就犯,我想皇上应会来寒山寺和我汇合。” 陆庭筠疾奔出去,夺了马,飞奔下山,前往寒山寺的必经之路追去。 皇帝多疑,杀手伏诛,他定会有所察觉,定已经知道了寒山寺有埋伏,他又怎会再自投罗网。 作者有话说: 大结局倒数了,终于快正文完结了。争取两章之内写完,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和喜欢!永远爱你们~感谢在2023-06-09 12:01:44~2023-06-10 11:2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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