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可真快。 崔莺对玉璧吩咐,“让翠果关注着齐国公府的一举一动,一有动静便即刻来报。” 若当真是那个人所为,也太可怕了,他竟然杀臣夺妻,崔莺捂住胸口,心狂跳不已。 良久,她才平复了心绪,对玉璧吩咐:“随本宫去见母亲和姐姐。” 她刚下床,脚踩到地上,她痛得眉心一蹙。 “母后,老师说过,母后的伤还没好,您不能下床的!”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老嬷嬷气喘嘘嘘地跟着大皇子魏炎的身后,“大殿下,您慢点跑,仔细摔伤了自个。” 魏颐膝下仅有一位皇子,便是魏炎,魏炎自幼丧母,独自住在延明宫,身边除了个乳母,便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伺候,魏颐此人亲情淡薄,便是见到魏炎也没什么好脸色,宫里有传言,大皇子生母出身卑微,皇帝因魏炎生母的缘故,也不喜他。 魏炎跑得满头大汗,一把抱住了崔莺的双腿,“母后,炎儿扶着母后,慢慢的走,不然会好疼呢!” 魏炎小小的眉眼蹙在一处,看上去很是担心的模样。 崔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炎儿待母后真好,炎儿真乖,还特地来提醒母后。” 魏炎才五岁,眉眼和魏颐有几分相似,说话时脸颊鼓鼓的,一板一眼的严肃模样,看上去像个小大人。 “要不是母后昨夜救了炎儿,炎儿只怕就像母妃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提起已故的生母,小小的眉眼垂下,神情有些落寞。 崔莺心疼得一把将魏炎搂入怀中,“母后会永远保护炎儿的,不会再让炎儿受到伤害。” 昨夜齐国公进宫面圣,因齐国公的话,皇帝还是有些忌惮齐国公,皇帝虽对她恨之入骨,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将崔郦接进宫来,也暂时不会动了她皇后之位。 但昨夜齐渊死了,皇帝还会留着她吗? 她本就是替嫁进宫,为了崔郦,魏颐也能夺去这本不属于她的皇后之位。 她昨夜刺伤了他,又不知会换来他如何变本加厉的折磨。 就在昨夜,在延明宫中发现了毒蛇,那条带着剧毒的蛇溜进了魏炎的寝宫。 陆庭筠听到叫喊声,拔剑斩杀了毒蛇,救下了魏炎,魏炎受了惊吓,不敢再入睡,是崔莺陪了魏炎一整夜,哄他入睡。 昨夜之事惊动了皇帝,陆庭筠只说是皇后救了魏炎,再者魏炎受了惊吓,整晚抱着崔莺不撒手,魏颐想着魏炎生母早逝,孤苦无依,又见崔莺眼中流露的怜惜之意不像有假,便也没说什么,沉着脸,大步离开。 有了陆庭筠的相助,她才勉强算是渡过了难关。 魏炎牵着崔莺的手,慢慢地走,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生怕崔莺会摔倒似的。 崔莺见他小小的身体,脊背挺得笔直,他虽是魏颐的亲生儿子,却并未学到魏颐的半分冷漠残暴,他在这冰冷的宫殿中虽然并未得到多少关爱,但却将关心和善意都给了她。 看来魏炎是真的喜欢她。 崔莺看着魏炎的背影,双眼觉得有些酸胀,想起了在姜家,寄人篱下,在夹缝中求生的自己,她看向魏炎的眼神也充满了怜爱。 “母后,炎儿今日得了好吃的点心,想让母后尝一尝。” “那炎儿吃了吗?”崔莺抿了抿唇,淡淡一笑,不想让眼泪从眼眶里溢出。 魏炎认真地答道:“炎儿想等母后一起吃。” 魏炎自幼丧母,无依无靠,但那徐嬷嬷却将他教得很好,小小年纪,他便如此懂事,但他越是懂事,崔莺便越觉得心酸可怜。 崔莺看着魏炎,便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她自幼离开父母,寄养在舅父家里,无父母庇护,这才格外艰难。 魏炎虽说是皇子,但他这些年在宫里也过的不好,听说当时魏颐也让玉贵妃抚养过魏炎一段时日,玉贵妃怕受累,便对魏炎不管不顾,极为敷衍,玉桂宫的奴婢也偷懒耍滑,有一日魏炎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那年他才三岁,太医为他正骨的时候,他一直忍疼,一滴泪都没掉。 魏颐来询问此事,他只说是他自己不小心,生怕皇帝会怪罪了玉贵妃。 可当他在屋外,听到玉贵妃对皇上说他玩劣不堪,要将他推给其他的宫的娘娘,他却躲在墙角,偷偷地哭了好久。 第二日,他便主动去求皇帝,搬出了玉桂宫,之后便和徐嬷嬷住在延明宫里。 魏炎拉着崔莺的衣袖,“ 母后怎么哭了,是太疼了吗?炎儿给母后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魏炎踮起了脚尖,想要给崔莺擦拭眼泪,崔莺蹲下身来,为魏炎整理身上的锦袍,“母后是太高兴了,炎儿真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魏炎搂着崔莺的脖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那是因为母后和老师教的好。” 崔莺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一涌而出,她吸了吸鼻子,“炎儿,母后想吃那些点心了,炎儿和母后一起吃吗?” “嗯。”魏炎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丫鬟将点心从食盒中拿了出来,那些晶莹剔透的点心雕刻成精美的花样,魏炎小心翼翼地盘中拿了一块点心,“炎儿喂母后吃。” 点心正要递到崔莺的嘴边,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猫,猛地扑向魏炎,一瓜子挠在他的手背上,顿时他白皙娇嫩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那只猫叼走了魏炎手里的糕点,躲进不远处的草丛中。 崔莺吓得赶紧抱住了魏炎,“炎儿,你可有受伤?都出血了,来人,快拿药来。” 魏炎笑着摇了摇头,小小的眉心微蹙着,他不想让崔莺担心,“母后,炎儿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崔莺见他眼中溢出的泪花,心疼得将他搂进了怀中,“炎儿,母后给你上药吧。” “母后吹吹。” 崔莺轻吹在魏炎的手背上,魏炎将崔莺的一缕发丝别至耳后,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拭眼泪,“母后真美啊,要是炎儿真的是母后的孩子就好了。” 崔莺一把将魏炎搂进怀里,“从今往后,炎儿就是母后的孩子。” 魏炎突然哭了出来,崔莺急忙问道:“炎儿是怎么了,是太疼了吗?” 他摇了摇头,他记不得母妃的样子,从他出生,母妃就离他而去了,但从今以后,他知道了母亲的模样。 “母后,那猫儿定是饿坏了,它才去抢这块点心的,母后,咱们就分它一块,好不好?” 崔莺点了点头,也跟着红了眼圈。 那只白猫叼走了点心,躲在草丛里,见周围没人再追赶它,它才敢将那块刁来的点心慢慢地吃了。 突然有个宫女指着那只白猫,惊恐万分地道:“皇后娘娘快看,那只猫,它好像快要不行了。” 那只白猫发出喵呜的叫声,没走几步,却突然倒在了草丛里,叫声渐弱,看上去极为痛苦,它抽搐了几下,便很快没了声息。 有个宫女下吓得脸色惨白,大声尖叫,“娘娘,那只猫它是不是死了?” “有人要害大皇子,要害皇后娘娘。” 崔莺捂住了魏炎眼睛,“炎儿,别看。” 崔莺呵斥了那尖叫的宫女,“今日发生之事,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若是你们胆敢对外透露出一个字,我必重重责罚。” 这糕点被人下了毒,若不是这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野猫,她和魏炎只怕早已中毒而亡,而魏炎在坤宁宫出事,整个坤宁宫上下也脱不了干系。 下毒之人,当真是心思歹毒。 崔莺突然觉得腿脚发软,她定要查出下毒谋害炎儿之人,她想找人商量,可母亲和姐姐还在等着她去周旋,她只得让玉璧将魏炎带下去,“炎儿,本宫先让人送你回延明宫,你去找陆大人,炎儿记住,除了陆大人给的吃食,旁人给的都不要碰。” 有人胆大包天,竟敢谋害皇子。 看来昨晚爬进魏炎寝殿的毒蛇,只怕也不会是意外了,她定要彻查此事,揪出那个下毒之人。 “那母后会来延明宫看炎儿和老师吗?” 崔莺点了点头,她想起了昨晚对陆庭筠说的话,“只要陆大人愿意,本宫每日都来给陆大人上药。” * 崔莺所料不差,此次姜苓带着崔郦进宫,便是为了想尽方法让崔郦留在宫里,姜苓故技重施,为了让崔莺收留崔郦,姜苓竟然一进坤宁宫便给她下跪,“皇后娘娘,郦儿被逼走投无路,这才求到您的跟前,如今京城到处都是对郦儿不利的流言,长此以往,只怕会将郦儿逼上了绝路了。” 姜苓泪水涟涟,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若不是姜苓心怀鬼胎,居心叵测,她这副消瘦憔悴的模样,或许能换来崔莺的几分同情。 只可惜,她早已看清了自己的母亲,这些年母亲将那些慈母关怀都给了崔郦,却吝啬分给她半点,从前她有多伤心,多渴望母亲的关心,她此刻便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可笑。 她搀扶姜苓起身,“母亲这是做什么?姐姐的事,我也已经听说了,短短几日,齐家便发生了这等不幸之事,姐姐丧夫守寡,本宫也很是同情姐姐。” 崔郦禁紧拧着帕子,紧紧地抿着唇,若非她有事有求于崔莺,听到“同情”二字,她只怕会气得当场发作。 从小被扔在姜家不闻不问的崔莺,母亲不疼,父亲不喜,受尽了冷眼,被同情的也该是崔莺才对。 她只不过是选错了一次,她自认为选择了全京城最好的,最适合她的夫君,没想到命运弄人,夫君死了,她成了寡妇,名声也一落千丈。 或许她从一开始便选错了。 既然错了,便要及时改正错误。 她要做的不过是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的夫君本该是皇帝,后宫之主也该是她。 她得知齐渊坠崖身亡,虽悲痛难过,可一想到齐渊背叛再先,是齐家对不起她。 她的愤怒超过了悲痛,她甚至在想,齐渊死了,便给了她进宫纠正错误的机会,本该就是她和崔莺回归原位,这一次她要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 “母亲。”崔郦焦急地提醒母亲,她今日进宫的目的,是为了留在坤宁宫,最好是能长住坤宁宫,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代了崔莺。 姜苓拉过崔莺的手,“娘娘,你姐姐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被那些流言折磨得日夜难眠,你们是亲姐妹,应当相互扶持,患难与共才是,臣妇恳求娘娘,让郦儿在娘娘宫里小住些时日,就当郦儿进宫陪伴娘娘,你们姐妹也可在一起说些亲密话。” 玉璧再也看不下去了,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偏心的母亲,“娘娘在宫里过的何其艰难,好几次甚至险些性命不保,这都是拜崔家所赐,拜大小姐所赐。” 可娘娘的亲生母亲和亲姐姐竟然只想着将她利用干净,吸干她身体里的每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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