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策马出城,行到无人之处,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对潇鹤吩咐道:“去西郊大营,今夜出发前往幽州。” * 混在百姓出城的队伍中,行了几里路,姜怀瑾便坐上了前往幽州的马车。 又让崔莺在马车上换了衣裳,洗去妆容,当晚便出发前往幽州。 崔莺想起方才陆庭筠搀扶着她的后腰,她以为陆庭筠已经认出了她,她甚至能感觉到陆庭筠眼神微妙的变化,以为陆庭筠就要认出她了,可又想到自己脸上的妆那般难看,陆庭筠认不出她也很正常。 可不知怎的,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口闷闷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许是马车太过逼仄,她赶紧打开车窗透气,冷不丁地吸进了一口凉风,呛咳不止,咳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自从出城后,便一直在赶路,不觉天就黑了,夜间行路难辩方向,又飘起了大雪,姜怀瑾这才命人停下原地休息,待天亮再出发赶路。 姜怀瑾走进马车,手里端着一碗热粥,“莺儿,别看了,他没有追上来,这一路出城也很顺利,再过两三日便能到达幽州了。” 崔莺轻嗯了一声,她也知晓离京城越远,陆庭筠再寻到她的机会也越小。 “你知道为什么吗?” 崔莺语气淡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定是表哥为了掩人耳目,同时派出了几辆马车选择不同的路出城,所以即便他事后起了疑心,再想追踪也已经晚了。” “莺儿都已经知晓了,却仍是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他?” 他一把抓住崔莺的手腕,“从前是他胁迫了莺儿,莺儿被逼无奈,不得已才对他妥协的,不是吗?” 崔莺用力挣脱他的手掌,“表哥,我感到有些累了,想休息了,表哥请下车。” “你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难道是因为你爱上了他,不舍得离开他吗?” 崔莺的心猛地一颤,她为何会因为自己没被陆庭筠认出便这般失落难过,难道真的如姜怀瑾所说,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不可能,陆庭筠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她又怎会? 从一开始她不过是想要利用他罢了,她怎会明知这是个谎言,是个骗局,是自己策划了这场骗局,而自己却深陷其中,简直可笑。 姜怀瑾紧握着崔莺的双肩,“他那样卑劣之人根本就不值得被爱,只要莺儿此番随我去到幽州,便再也不用怕他,我如今在幽州也有了自己的兵,如今的我也已经今时不同往昔,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等莺儿到了幽州,我们便成婚,祖母知晓了我们的亲事定然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我们就像在姜家一样。不,我不会让莺儿像姜家那样受尽欺负和委屈,也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莺儿,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崔莺一直腹中空空,又因赶路疲累不堪,被姜怀瑾抓住双肩,使劲地摇晃,她感觉胃里有些恶心想吐,帕子捂嘴,不停地干呕着。 姜怀瑾赶紧为她递茶,轻拍她的后背,“莺儿这是怎么了?” 崔莺摆了摆手,含吞了一口茶压住胃里的恶心想吐,“赶了太久的路,只是觉得有些恶心不适罢了。” “你说他在强迫我,那表哥了呢?表哥强行将我带走,难道不是也在强迫我吗?” 姜怀瑾突然来了火,“我和他不一样,我从未想过要丢下你,当初若不是你和他有了婚约,我又如何会心灰意冷之下去了幽州,而你也不会受了那么多苦,不过莺儿放心,我定会为莺儿报仇的。绝不会让莺儿在宫里白白吃了那么多苦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沈柔,若非是她,我的人也不会这般顺利入宫,也不会那般顺利地将皇帝从紫宸宫带出去。” 只听“咻”地一声响,一支响箭直冲天际,此刻姜怀瑾派进宫的那些人已经偷偷潜进宫,他们已经抓到了皇帝,将皇帝带离皇宫,这便是他们得手后放出的信号。 他要将皇帝带到幽州,挟天子以令诸侯,有皇帝在他的手上,也不怕各地藩王不听话。 如今天下就要大乱了,定王根本就不懂领兵打仗,他急于攻占京城,且不论能不能夺取京城,便是打下了京城,各地藩王争相来争抢,尤其是蜀地和荆州的鲁王喻王,他们都都会带兵抢夺,谁第一个攻城,第一个称帝,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各地藩王都会带兵前来讨伐。 定王将率三十万大军攻城,幽州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若是陆庭筠在这个时候领兵攻打幽州。定王被首尾夹击,便会必败无疑。 他进攻京城一事上,姜怀瑾和定王有了分歧。他选择带着旧部回到幽州。守住幽州城。 崔莺拿出一枚白玉扳子,放在桌案上,“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表哥贴身佩戴的玉扳子为何会到了沈柔的手上,其实远在从临安到进京的途中,沈柔便已经在暗中帮了你对吗?否则表哥伤得那般重,根本就无法走出那间牢房的,而这只玉扳子其实是表哥交给沈柔的吧?” “正是,我与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那时我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我想出去,而她也愿意帮我。” “即便表哥也知晓她会拿着这枚玉扳子来找我,会以表哥的安危来要挟我。” “是啊,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我要活下去,要一雪前耻,要将被陆庭筠夺去的一切都抢回来。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提起自己被当成囚犯押回京城,那一路上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他眼中的戾气再也压抑不住,一掌拍向桌案,气得握紧了拳头,手臂之上,青筋凸起。 只因沈柔手里有这枚玉扳子,她才对沈柔的话深信不疑,认为是陆庭筠对姜怀瑾用刑,是陆庭筠杀了他。 “不仅如此,牢房中的那场大火,也是我放的。可惜蔡九卿却不是个草包,及时让手底的人去救火,我真想一把火点了他那刑部大牢。” 崔莺蹙紧了眉头,牢房里关押着上百名犯人,还有狱卒和守卫,听说事发当晚隔壁牢房的几个犯人受伤严重,险些被大火烧死,眼前的姜怀瑾已经不是那个满腔热血,胸怀天下,庇护百姓的大将军了,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陌生冷漠。 他已经没了悲悯之心,得知真相后,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原来这便是真相,沈柔先是仿制了陆庭筠的那把玉梳,离间她和陆庭筠,又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桩桩件件都指向陆庭筠,他百口莫辩。 “夜已深了,表哥,我想睡一会。” 她躺在马上,蜷缩着身子,泪水沿着脸颊往下流。 * 四日后,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那座古旧肃冷的城池,崔莺揉了揉酸疼的脖颈,直了直身子,见到城门的正中央的顶上的幽州城三个字的牌匾,被那道阳光映照着,发出幽冷的光。 幽州比京城还要冷得多,尤其是早晨和夜晚,简直能呵气成冰。 当姜怀瑾抵达幽州时,定王府也得到了消息,魏嘉嘉一早便去了城门,亲自去接姜怀瑾进城。 她等了许久,却等到姜怀瑾搀扶着个女子走下马车,那女子身上还穿着姜怀瑾的黑色狐裘大氅。 当她并未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女子小巧的瓜子脸埋在领口的狐毛中,那双眼惊为天人,气质清冷,宛若笔绘的仙子。 就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惊叹万分,何况是寻常男子。 姜怀瑾见到魏嘉嘉,脸色却是骤然一变,“你怎的来了!” 魏嘉嘉强压着心里的不安情绪,走到姜怀瑾的身侧,脸上堆着笑,半点不见恼意,“夫君穿得这样单薄,莫要着凉才是。” 她又从红玉手里接过为姜怀瑾准备的厚绒氅,正要为他披在身上,却被姜怀瑾一把夺过,“让我自己来吧,此处天冷,回府再说。” 魏嘉嘉低头垂眸,难掩眼里的失落暗淡的情绪。 姜怀瑾安排崔莺住在凌风阁,又安排几个武艺高强的手下守着院子,几个得力的丫鬟在她伺候着。 又命人将沈柔关进了柴房,命人严格看守。 他安排好了这一切后,便去了王府主院魏嘉嘉的房中。 魏嘉嘉却什么都不问,只是命人将自己亲手准备的饭菜端上桌。 “夫君一路辛苦劳累,定然顾不得吃上几顿好的,妾身新学了几道菜,请夫君尝尝看,看妾身的手艺精进了吗?” 她又站起身来要替姜怀瑾夹菜,温柔小意,关怀备至。 “我早就说过,我是武将,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他尝了口前面的红烧鹌鹑,点了点头, “郡主的手艺一直都很好。” “多谢夫君。” 魏嘉嘉坐在姜怀瑾的对面,埋头吃饭,她几乎不曾发出一点声音,但却味同嚼蜡,没吃几口便放下了。 定王很疼爱这个女儿,花重金请来老师教她琴棋书画,教她各种礼仪规矩,她礼数周全,涵养极好的。 “我有话对郡主说。” 魏嘉嘉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只是强撑着笑了笑,“夫君请说。” “我想以平妻之礼迎莺儿过门。” “啪”地一声,魏嘉嘉手里的牙箸掉在地上,眼泪也似断了线的珠串,滚落在地,“夫君,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姜怀瑾狠狠地蹙了下眉,“不是,错不在你,错在我的身上,我自小心仪莺儿,若非她与旁人定下婚约,我早已娶她为妻。不过要是你不愿也无防,我现在便可写和离书,我会找好宅子后,尽快地搬离定王府。” 魏嘉嘉抹去脸上的眼泪,“我愿意,既然表小姐是将军心仪之人,我又怎会阻拦,我是将军的妻子,理应由我来操办将军的亲事。” 看到魏嘉嘉这般难过失落的神色,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写和离书,“郡主,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会记住心上,这辈子定不会辜负了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7 11:45:42~2023-05-28 12:0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68章 ◎她要成婚了◎ 晚饭后, 姜怀瑾便去了军营。 魏嘉嘉让人请来锦绣阁中手艺最好的裁缝李师傅,去了凌风阁为崔莺量体裁衣,大婚定在三日之后, 需尽快将嫁衣赶制出来。 红玉见郡主红肿着眼睛,夫君成婚, 要娶旁的女子,而她却要亲自为夫君操办亲事,不是在自己的心坎上扎刀子吗? 红玉心疼郡主,愤愤不平地道:“您是身份尊贵的郡主, 你和将军成婚还不足两个月, 将军便要另娶旁人,若说是个妾也就罢了, 偏偏是将军的心上人,还要以平妻之礼迎进门来,与郡主平起平坐, 奴婢也为郡主感到不值得, 方才郡主不该松口让将军娶了崔娘子,此事是将军辜负了崔娘子,王爷也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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