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嘉拭去脸上的泪痕,“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是将军的妻子,此生便只能追随将军左右,父王信任将军,不能因这件事, 让父王对将军心生不满。” “不是还未圆房吗?” 魏嘉嘉的脸色白了又白, 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也想借此机会见见这位表姑娘, 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让夫君放在心里多年。那时在城门,崔莺穿着墨色长氅,脸颊埋在黑色的狐狸毛中,并未能看得真切,更不知这位崔娘子到底性情如何。 姜怀瑾让副将郝昭守着这间院子,还调来了一队护卫,寸步不离地守着这间院子,可见他对崔莺是极为重视的。 郝昭见南阳郡主前来,赶紧拱手行礼,“郡主,将军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凌风阁。” 魏嘉嘉笑了笑,“我是奉将军之命,带李师傅上门为崔娘子量衣裳的,三日后便是将军大婚了,我想同她商量有关大婚的事宜,崔娘子过几日就要嫁进府里,也是你们将军的夫人。” 郝昭思沉思了片刻,这才将人请进了院子,“郡主请进。” “多谢郝将军。” 郝昭拱了拱手,退至一旁,仍然守在院外。 一股刺鼻的药味从凌风阁传来,长廊之上有个小丫鬟去炉子上端药,不料却手一滑,那药罐子摔到在地上,药汁飞溅在她的腿上。 魏嘉嘉赶紧上前去拉那个小丫鬟,却还是晚了一步,小丫头疼得捂住了双腿。 魏嘉嘉赶紧上前关切地询问,“你可有受伤?” 而崔莺听到药罐子被砸碎的声音,也赶紧跑出来查看,几乎和魏嘉嘉同时出声,“你伤到哪里了?” 崔莺抬眼的那一瞬,魏嘉嘉怔愣在原地,眼前的美人眉若远山,唇似涂朱,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似用清泉水洗过,明亮如星。 有这等容貌,难怪会被姜怀瑾放在心尖多年。 就连她一个女子看了也会沦陷其中。 便是这一身简单的青色裙衫,发间只戴一支海棠花珠钗点缀,此刻天色渐暗,美人手执花灯,手中的灯晕出了一层浅浅光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位便是郡主吧?” 魏嘉嘉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点了点头,“娘子可唤我嘉嘉。” 魏嘉嘉吩咐红玉将那名被烫伤的奴婢带下去让府中的郎中替她治伤。 崔莺便将魏嘉嘉请进了房中,命人上茶。 “不知崔娘子是将军的那位表妹?” “我是齐将军夫人的妹妹。” 魏嘉嘉心头一惊,她从前便听闻崔郦性情不是个好相与的,能有如此容貌和气度的便只能是那位替姐姐进宫的皇后娘娘,从小养在姜家的表妹。 她放下茶盏,赶紧起身,整理衣裙跪在崔莺的面前,双手交叠额前一摆,“是臣妇失礼冒犯了皇后娘娘。” “看我如今这光景,哪能看出半分皇后应有的样子。” 崔莺赶紧起身搀扶魏嘉嘉起身,姜怀瑾说的倒是没错,南阳郡主待人温和知礼,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对府里的下人也是关爱有加,看上去不像是个刻薄的。 魏嘉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头的震惊,“到幽州来,并未是娘娘的本意,对吗?” 崔莺看向窗外,那些守卫寸步不离地守着院子,姜怀瑾是担心她逃走,像看守犯人那般。 她压低了声音,“郡主聪慧,表哥能娶到郡主这般的女子,是他的福气。只是如今天下大乱,皇上落在了表哥手里,就连本宫也流落幽州。” 崔莺的话更令她觉得震惊不已。 “竟是将军强行将娘娘带来了幽州。” “本宫从小和表哥一起长大,只是他视为兄长,对他并无旁的心思。” 无论怎样,她要让南阳郡主知晓她对姜怀瑾并未旁的心思,让她放下对自己的戒心,她想打听到外祖母的消息。 姜怀瑾如今性情大变,将她关进了凌风阁,让人像守着犯人一样日夜守着她,还说要娶她,今日魏嘉嘉亲自上门来,只怕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我能看出来的。这只是将军对娘娘一厢情愿的执念罢了。”从她看到门口的守卫,便已经明白了,这些守卫是怕崔莺逃走。魏嘉嘉提起姜怀瑾,目光炯炯,但神色带着几分黯然。 “娘娘,我会帮你的,”她走近了些,在崔莺的耳边说了几句。 “多谢郡主。”崔莺没想到魏嘉嘉竟然愿意救她出去。 “因受伤,后又被囚禁,表哥性情大变,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光明磊落的大将军了,若他知晓郡主的计划,我怕他会伤害了你。我担心会连累郡主。” 魏嘉嘉摇了摇头,“我和他是夫妻,我相信他只是暂时迷失了本心,他原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再看他因执念迷失了自己,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我虽说是帮娘娘,但也是为了帮他。” “能娶了郡主是他的福气,我希望表哥不要再执迷不悟,能珍惜眼前人。不过郡主待他这般情深,我相信表哥总会看到郡主的好,看清自己的内心。” “但愿如此吧,不过我愿意等他,愿意再给他机会,我们是夫妻,我会与他相伴一生。” 魏嘉嘉的容貌虽不算是拔尖,那张清丽干净的脸庞笼在淡淡的光晕里,绽放出迷人的光芒,这便是属于她独有的魅力。 这时魏嘉嘉故意高声地道:“三日后便是崔娘子大婚,便李师傅为崔娘子量衣吧!” 她又压低声音道:“娘娘放心,只等我的好消息。” 李师傅量完了尺寸,崔莺回到桌前写了封信,她将这封信交给了魏嘉嘉,“你将这封信交给外祖母,她看了信之后,定会帮你的。” 魏嘉嘉回握着崔莺的手,“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而正在这时,魏炎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他从床上起身,虚弱地唤了声母后。 崔莺赶紧去了里间,守在魏炎的床榻前,急切地问道:“炎儿终于醒了,今日可觉得身子好些了吗?” 魏炎点了点头,冷凉的手掌抚去崔莺脸上的泪痕,“是炎儿不好,是炎儿害母后担心了,炎儿觉得好多了。” 魏炎虽然这几日都在昏睡着,身体虽然很是虚弱,却还是在迷迷糊糊间听懂了姜怀瑾的话,知晓姜怀瑾是以自己相要挟,这才逼迫崔莺来了幽州。 “是炎儿连累了母后。” 崔莺轻点他的鼻尖,“炎儿莫要自责,我们能母子团聚,母后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难道这是……大殿下?”魏嘉嘉赶紧对魏炎福身一拜。 魏炎抬手让她起身,“我还要唤郡主一声姑姑呢,都是一家人,自不必多礼。” 原来这满屋子的药味,是为魏炎熬的药,那药闻着都苦,可魏炎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便饮尽了碗里的汤药,可他的身体还虚弱,精神也不太好,仍需躺着多休息。 崔莺赶紧为他掖了掖嘴角,扶他躺下,“药苦吗?” 魏炎摇了摇头,“炎儿不觉得苦,炎儿喝了药,要快快好起来,炎儿要养好身体,不让母后担心。” 崔莺抿唇一笑,“母后这里有果脯,炎儿想要吗?” 魏炎红了脸,老老实实地低声回答,“炎儿可以吃一块吗?”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却懂事得令人心疼。魏嘉嘉看着魏炎这般模样,也觉得有些心酸难过,崔炎并非是皇后亲生,却被当成亲生的孩子,崔莺这般善良美丽,也难怪姜怀瑾会动心。 崔莺替魏炎掖好锦被,便送魏嘉嘉出去。 突然有个士兵神色匆匆,急忙前来对郝昭回禀。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那士兵神色焦急,而郝昭也沉着脸,神色凝重,定是军情紧急。 郝昭拱手道:“回禀郡主,京城那边传来急报,王爷久攻不下,那兵部尚书周睿看上去瘦弱不堪,没想到却是不怕死的硬骨头,他带着一帮文官武将亲自守在天和门前指挥将士死守,还放了狠话,除非王爷从他身上踩过去,否则他必定战至最后一刻。” “那父王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折损了数万将士,若是再攻不下京城,便只能带兵撤回来,可是……”郝昭迟疑了片刻才道:“陆相亲自带兵,于今日兵临城下,将军已经带兵出城迎战了。” 魏嘉嘉险些连站都站不稳了,而崔莺手中的药碗也砰地一声落了地。 他来了,他居然会亲自带兵攻打幽州。 得知陆庭筠来了幽州,崔莺的心中是既喜又忧,又为他感到担心。 “将军让郡主这几日不要出府,如今幽州战乱,恐伤及了郡主,还有将军方才已经带兵出城迎战,初战凯旋而归,为了庆祝将军初战大捷,将军特地吩咐,将婚宴提前至明日,还请郡主筹备将军的婚事。” 得知姜怀瑾战胜的消息,魏嘉嘉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好歹算是有一个好消息。 但若是父王攻不下京城,而幽州城又被攻破,便再无退路。 谋反之罪可是灭满门的大罪。 好歹姜怀瑾胜了。但姜怀瑾着急将大婚提前,是担心父王兵败折返,得知他要娶崔莺为妻,会责罚于他,这才迫不及待地成婚,打算先斩后奏吗? 魏嘉嘉赶紧对崔莺递了眼色,示意她放心,便离开了。 崔莺听到陆庭筠战败的消息,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陆庭筠虽智计无双,但从未上过战场,初战便不利,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有性命危险。他不过是个文臣,习了些武艺傍身,哪里会是久经沙场的姜怀瑾的对手。 * 城外军营中,陆庭筠刚和手下的几个副将商量的下一步的作战方案,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与手底下的副将商量了大半夜,他对那名副将吩咐道:“今夜你带一千人马去偷袭。只是姜怀瑾必有所防备,你便佯装败退,往回撤,他必会带兵来追,只不过他不知我方到底有多少人马,必不然深入我军大营,不敢前往,明日你再带五百人马,去城门挑衅,记住不许胜,只许败!” “可如此连连大败,恐会影响我军的士气。” 陆庭筠将幽州城的地形图拿在手里,眉头始终紧拧着,“你觉得如今幽州城内,姜怀瑾还有多少人马?” “昨夜探子来报,说幽州守军和西南军营大概有五万将士。” 幽州城有四个城门,城墙也是被姜怀瑾命人加固的,可见是早有防备,此时正值二月,幽州城早晨和夜间气温低,几乎是滴水成冰,城墙会变成冰墙,牢不可破,仅仅他手里的一万将士,去强攻,想要拿下幽州城,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依你所见,若集中全部的兵力去攻城,有几层的把握?” 薛副将觑了一眼陆庭筠,声音越来越低,“只怕取胜的可能性不大。” 何止是可能性不大,若是直面进攻,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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