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事确实过了很久,可玲珑一家的惨案就在不久之前,也许还能查出什么线索。”沈兰说道。 想到玲珑,她就满怀愧疚,这个案子,她是一定要昭雪的。 “玲珑的事,我也查过,是有人买了江湖上的杀手,做的不留痕迹。真是太可惜了,若是玲珑还活着,也许我能从她那里得出一些线索来,可现在……”荀瑜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沈兰抿唇,沉默少顷,抬眸问道:“子先哥哥那日是怎么和玲珑见面的呢?” 按时间推算,那日陆言已经贵为太子,相比兄长来说,定是众星捧月,更难接近。 为何玲珑反而会去找他,却没有去更容易见面的兄长呢? 荀瑜垂下眸子,道:“那日我饮了几杯酒后,有些不舒服,容尚书让人把我请到了偏厢休息。玲珑没办法到宴会上去见霖书,才会到偏厢来找我。我那时虽已与父皇相认,但父皇不想让人知道以前的宫闱秘事,并没有声张,只在外宣称我是一直在民间生活而已。玲珑身在内宅,还不知我的身份,她以前在霖书身边见过我,所以才会来托付于我。” “那……子先哥哥一定知道那日参加宴会之人的名单了?” 荀瑜点头,身为太子,他已经进了尚书台,开始处理政务,在安排今年新科考中的进士官位时,故意把宴会那日的那些人都下放了出去。 虽然那日没有什么破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绝不能让沈兰接触到那些人。 “兰娘,你放心,霖书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查出真相给你。” 只要把事情再拖几年,到时候随便找个“凶手”出来,给沈兰一个交代,事情就完满的解决了。 荀瑜的神色看起来十分诚恳,但沈兰却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子先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查清楚兄长之事吗?”沈兰眸中流露出难言的伤感,“兄长死的时候,我娘的举止真的很奇怪,我本来以为她只是悲伤过度,所以惊恐疯狂无状,可是,她却忽然上吊自.杀了。我娘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这些事情背后一定另有原因。” “伯母走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些什么?”荀瑜问道。 沈兰叹息,“她只留了一封遗书,让我好好活下去。” 娘亲是爱她的,临死之前还在想着她。 可若是如此,娘亲就更不应该自.杀,留下她一个人孤单在世。 荀瑜暗暗松了一口气,安慰地道:“兰娘,我会查出一切的,给你、给伯母,也霖书和容姑娘一个交代。你别难过了,以后,你还有我。” “我如今跟随公主去北关,兄长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了,等回来再说吧……” 她心里更加无力,连身为太子的荀瑜都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她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突破口呢? 恍惚间,沈兰感觉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荀瑜没给她思考的机会,问道:“你为何一定要跟公主去北关?兰娘,我真的不明白。” 沈兰道:“此来上京,我见到太多受苦受难的女子,想要帮她们,却有心无力。公主是个愿意为天下女子着想的人,仅凭这个,就值得我跟着她。这次到北关,公主应该也只是想带我去见见世面……” “我还是不想让你去,但是,只要你想做的,我会支持你。我在上京等你回来,到那时候,也许一切又有不同了。” 沈兰回来之前,他要根除后患,想办法把东澜王除掉。 这样,以后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与荀瑜分别,乌云布满天空,夜风呼啸,宛若哭嚎。 沈兰与承渊共乘一骑,往军营的方向赶去。 她琢磨着方才与荀瑜的对话,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道:“承渊,这个世上为何会有……连皇帝都查不出来的冤案呢?” 她没有提及荀瑜,把荀瑜换成了皇帝。 荀瑜虽然不是皇帝,但已是权势滔天的太子。 这世上,竟然还有连太子都查不出来的冤案。 沈兰真的疑惑不解,那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承渊向来沉默寡言,她也只是心里太过难受,随口一说,不指望着承渊回答。 她觉得,承渊也不可能解答她的疑问。 但是,承渊回答了她。 “这世上不可能会有皇帝都查不出来的冤案,如果有,只有两种可能。”承渊平静地回答,“一,是皇帝不想调查。二,冤案是皇帝所做。” 他出身龙卫,自然知道龙卫的本事。 只要是皇帝的命令,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龙卫的眼睛。 承渊的话,让沈兰猛地一怔。 冤案,是“皇帝”所做? 沈兰忽然想到,荀瑜送来兄长的遗物的那日。 “兰娘在找什么?”荀瑜的声音如在耳畔回响。 她说:“我兄长的紫云玉佩,子先哥哥知道的,那块玉佩是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宝,我爹去世的时候传给了兄长……” 荀瑜道:“抱歉,我收拾霖书遗物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块玉佩,想来,是霖书出事之后,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偷取了。” 她又想到,更久远之前,她和唐婉泛舟淮清河上。 唐婉对她提及太子之事。 唐婉说:“直到去年春猎,皇帝依例召了几个太学生陪同,竟在那几个太学生里发现了云妃娘娘留给小皇子的玉佩,这才找到了太子。” 衡州府时,陆言虽然并未住在沈府,但十年来的相处,沈兰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玉佩。 一瞬间,沈兰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其实,在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听别人说,兄长和父亲长得不像…… 以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兄长与爹娘的血缘。 可如今…… 会不会兄长不是父亲的亲生子,而是真正的太子呢? 陆言拿走了兄长的玉佩,冒名得到了太子之位,为了隐瞒一切的事实,而杀死了兄长? 如果是这样,那母亲临死前惊恐无状,上吊自.杀,也说得通了。 真正的太子被害死,假太子得到权位,自然会对一切知道真相的人下手。 沈家,首当其冲。 母亲正是想保护她,才会赴死的! 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才能逃过一劫。 沈兰为自己这疯狂的想法,而颤栗颤抖。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 兄长怎么可能会是太子?陆言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可是她越觉得不可能,心里竟越认同自己这个想法…… 要不然,还有什么才能说得通呢? “承渊,停下……” 沈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觉得自己疯了,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轰”的一声,天上电闪雷鸣,照亮了沈兰脸上毫无血色的惨白。 承渊依言停了下来。 “你下去。”沈兰颤着声道。 承渊乖乖从马上下去。 夜雨,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沈兰抓住马缰,骤然调转马头,回头去追荀瑜的马车。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要一个真相。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是陆言所做,他会告诉她真相吗? 他杀了玲珑一家! 沈兰的脑海里还烙印着玲珑那脖子里流出的血,染红了一片。 他还把她送到了萧瑞的床榻,企图侮辱她的清白。 沈兰浑身抖得厉害,几乎都握不住马缰。 雨滴越来越大,砸在她的身上。 身下的骏马在雨中狂奔,寒冷的雨水仿佛浸入她的骨髓里。 她不相信,这一切是陆言所做! 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远处,黑暗的夜雨之中,宝蓝顶的马车,已经能够看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兰怕了。 她不敢去问,不敢去面对真相,猛然勒马。 一声凄厉的马嘶,惊醒了黑夜。 轰隆的雷声彻响,闪电破开天幕。 沈兰颤抖的双手握不住马缰,从马背上被掀飞出去,滚落在雨水里。 雷声与闪电将她的行踪隐匿,那宝蓝顶的马车,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沈兰在雨水里动弹不得,望着荀瑜离去的方向,眼前骤然一黑,在草地之中昏倒了过去……
第88章 风土 下了一夜的雨,二十万大军露宿野外,虽睡在帐子里,但阴冷的寒气侵袭,几乎没有一人睡得好。 次日一早,雨停了,温度骤降,地面潮湿而泥泞,军队不能因为这一点小雨而停滞,早早的便开始收拾营地。 承渊端了两碗热腾腾的米粥进来,问在一旁伺候的金玲道:“姑娘怎么样了?” “还是昏迷着,没能醒过来。”金玲按着承渊的吩咐,给沈兰服了药,又用清水一遍一遍的给她擦身子降温,如今身子虽没有那么滚烫,可还是昏迷不醒。 “你吃东西吧,我先把她带到马车上去。” 承渊说着,将躺在地铺上的沈兰用被子裹着,抱了起来,转身便往帐子外去。 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嘱咐了句,“昨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看金玲点头,承渊抱着沈兰离开了帐子,将她抱到了马车上。 马车还算宽敞,正好可以让沈兰躺下。 他回去吃了些东西,和金玲一起把东西和营帐收拾起来,跟着大军启程。 下了雨,道路难行,马车亦十分颠簸。 沈兰感觉自己如同乘在一叶小舟上飘摇,渐渐醒转。 “姑娘,你可算醒了。”金玲就在她的旁边,时时刻刻的照顾着她。 沈兰一眼看出自己是在马车上,外面是将士行军的脚步声与马蹄声,“我昏迷多久了?” “昨天晚上承渊把你从外面带回来,你一直昏迷到现在,已经有五六个时辰了。” 才五六个时辰,沈兰松了口气,一边回想着昨日的情况,一边问道:“公主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吧?” 金玲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的,承渊嘱咐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公主也没有派人过来找你。” “那就好……”沈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没有什么力气。 金玲忙扶着她,“昨晚你烧得厉害,浑身滚烫,承渊找了草药来,又让我一直用温水给你擦洗身子,直到今天早上才好了些,你现在肯定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继续躺下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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