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将小家伙抱起,捂住她的嘴,“嘘。” 顾樱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用力点头,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腮帮子鼓鼓的。 牧野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声说:“可以呼吸。” 憋了许久的小家伙这才呼出一口软软的气。 顾樱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轻轻问:“小野哥哥你在干嘛?” “带你出去玩啊?” 顾樱叫起来:“好啊!”随即反应过来不能吵,立马又缩起脑袋,自觉地把小手指挡在嘴巴前。 “要悄悄的,不能被别人发现。” “嗯!” 牧野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打算带着顾樱去东市溜达一圈就回去,不然陆酩又加强一次守卫,或者想别的办法对付她,也够让她烦的。 虽然他现在应该忙着打洇城,应该顾不了她。 她这段时间除了早晚出去用饭,便是一直待在屋子里养伤,不过出去一趟,沈仃这帮人也发现不了。 牧野带顾樱出去,怕顾晚担心,她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了小厨房的灶下。 她的屋子,大概是陆酩的命令,只有顾晚可以进来,其他人都不准往里迈一步。 牧野提溜着顾樱,轻功飞上了天。 小家伙睁大眼睛,望着地下的风景,比昨日骑大马还要兴奋刺激。 牧野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太守府,牵着顾樱的手,大摇大摆地在东市里闲逛。 平日里,顾晚在医馆的工作很忙,极少带顾樱出来玩,小家伙跟着牧野,撒了欢儿似的,东溜西蹿。 牧野也不拘束她,由她跟小泥鳅一样到处玩,只是紧紧跟在后头,要付钱的时候,当一个称职的银袋子。 不知不觉,她们就逛到了快中午。 顾樱的小鼻子冻得红红,肚子咕咕叫起来。 牧野带她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吃午饭。 她自己习惯了一天吃两顿,但小孩子可禁不起饿。 牧野给顾樱点了两个菜,看她吃。 忽然,有人从背后唤她,声音清雅低缓。 “小野。” 牧野一愣,回过头,看见了裴辞一身青衣,站在她面前,含笑望她。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而后惊讶地问:“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顾樱停住了啃鸡腿,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向眼前这个不认识的大哥哥。 裴辞在牧野身旁坐下,让小二上了壶龙井,为他和牧野各倒了一杯,这才开口道:“我来找你。” 一副料想她不会按照他给的路线图行进的模样。 牧野心虚地笑了笑:“先生,让你担心了。” 裴辞无奈叹息:“你什么时候听话过。”一向是哪里越乱往哪里蹿,像是飞蛾,明知不该扑进去的地方,也要扑,他从来劝不住。 牧野问:“对了先生,我从奉镛离开后,你在朝中可有被为难?” 虽然她前脚刚走,陆酩后脚就南下了,但保不准他的手伸得长,对裴辞做些什么。 裴辞的眼里似有深意,看着她。 “放心吧,太子如今自顾不暇,很快你便不必受他掣肘。” 牧野不解,皱了皱眉:“先生这是何意?” 裴辞轻抿一口茶水,放下茶盏,这才慢条斯理道:“太子北巡遇刺身亡,朝廷大乱。” 听到这个消息,牧野震惊,随即她反应过来。 难怪陆酩昨夜来去匆匆,明明马上就要拿下夏国了,却又折回去取洇城,原来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南方的战役必须速战速决。 “不过……”牧野顿了顿,“太子是否真的死了,还未可知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没有直接告诉裴辞,北巡的太子是替身的消息,只是试探性地问。 裴辞凝着她,琥珀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太子死或没死,已经不重要了。” “朝中大臣已经纷纷上书,请承帝立新的储君。” 牧野拧眉,喝光了茶盏里的水,“那承帝是什么态度?” “作壁上观。” “……” 牧野无言以对,朝廷里的纷争,她永远看不懂。 “如今朝中是哪几位皇子在争?” 裴辞并不答,反而问她:“若是二皇子当上太子,小野觉得如何?” 牧野脸上表情抽搐,嫌弃道:“那个死断袖?” 裴辞:“……” 他静默一息,解释说:“二皇子的心机与城府不比太子浅,只是在敛其锋芒,免得被太子加害,至于那方面的癖好,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牧野依然不屑:“就算如此,他能伪装龙阳之癖数年,也怪恶心的,行事不够正派。”一个人得有多么大的欲望,才能掩藏本性,做不愿意的事情。 她想起离开奉镛前,裴辞以江骞行的身份与二皇子相交往,难道说那时候起,裴辞就在帮二皇子了吗。 牧野的声音轻了,劝道:“先生,王储之争,参与进去恐怕不是好事。” “等南方的战事平息,我们就回燕北去吧。” 比起让什么二皇子当储君,牧野觉得陆酩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在宫里的时候,见过陆酩日日批奏折,批到深夜,兴水利,减免赋税。 南方战事起,朝廷大臣一个个都想的是怎么推卸责任,只有陆酩不声不响秘密出征。 虽然牧野和陆酩的私人仇怨很深,但储君关乎国之根本,在她眼里,陆酩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人选,也没有换的必要。 牧野犹豫片刻:“先生,朝廷中难道没有人知情吗?太子他其实并未北巡,而是带兵南下。” 陆酩带着十万玄甲兵,不可能真的做到一点动静也没有。 裴辞轻扯唇角:“你以为承帝不知情?” 牧野一怔。 裴辞悠悠地说:“承帝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要不威胁到他的地位,谁当太子,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相反,若是陆酩在南方立下赫赫军功,承帝会像过去忌惮牧野一样,忌惮他。 说不定承帝此时的内心,也并不希望陆酩回去,承帝近年疯了一般地求长生,他还想在皇位上,坐上十年,二十年,百年。 牧野知道皇家无情,但却没想到能无情到如此地步,她不愿相信,依然在想办法。 “若是太子拿下洇城,再赶在重立储君之前回去,朝廷的混乱是不是就解决了?” 裴辞的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沉默许久。 “已经来不及了。”他说。 牧野握紧茶盏:“什么意思?” 裴辞的声音幽沉:“陆酩大概已经死在了去洇城的路上。” “啪”得一声,牧野手里的茶盏被她捏碎了,瓷片扎进她的掌心,殷红的血像是赤蛇蜿蜒。 她瞪着裴辞,有太多问题想问,可是眼皮忽然变得沉重。 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52章 马蹄声阵阵。 裴辞凝着沉睡的牧野, 许久,他从袖中取出一副银质的棋盒,棋盒做工精致, 雕刻的繁复的环形纹。 他打开棋盒,狭小的棋盒里, 盘旋缠绕着两条细蛇, 一条银蛇一条黑蛇。 裴辞将银蛇拉扯出来,黑蛇不舍,发出嘶嘶声。 裴辞盖上棋盒, 将银蛇拢在掌心, 而后靠近牧野,拿起她的手,掌心处是被茶盏割裂的伤口,血渗透出来, 散发着淡淡血腥气。 银蛇闻到这个味道, 蛇身紧绷起来, 仿佛迫不及待,它张开嘴, 露出尖尖的牙齿, 细长的信子, 贪婪地舔舐着牧野掌心里的血。 待银蛇喝足了, 裴辞将银蛇装进了另一副棋盒中, 掀开车帘, 递出。 马车外有一名黑衣人在骑马随行, 接过了棋盒, 掉头离开。 - 牧野醒来时,发现自己位于一辆马车内, 掌心被瓷片划破的伤口已经包扎过,而她整个人,正靠在裴辞的怀里。 裴辞的双臂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身前合拢,将她的胳膊也圈在其中。 牧野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前胸,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滚烫。 马车里的空气仿佛也变得灼热和稀薄起来,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牧野的内心闪过一瞬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裴辞和她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姿势相处过,透着一股诡异。 牧野动了动双臂,挣脱出了他的怀抱,和他分开,坐到了马车另一边。 裴辞垂眸,凝着怀里空了的那块地方,不动声色。 “醒了?” “……”牧野沉着脸,不吭声。 她盯住裴辞,不解问:“先生为何要往我的茶里下药?” “为了带你回燕北。”裴辞静静看她,目光坦然,“小野不是一直就想要回燕北吗?” “我是要回,但不是现在。”南方的战事还未平息,让她如何放得下心走。 裴辞微微颔首,“所以我要对你下药。”因为知道她不会乖乖配合。 牧野皱起眉,有些恼了:“先生!” 裴辞的表情无波无澜,并不受她的情绪所影响,用平稳的语气说:“小野,南方的战事可以先放一放,等朝中局势稳定,册封新太子的礼成,朝廷随时可以出兵平乱。” 牧野不敢相信这些话会是从裴辞口中说出来的。 一句轻描淡写的放一放,放下了多少百姓,会有多少人在战乱中牺牲,牧野不敢想。 她深呼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你们对太子做了什么?” 裴辞蹙了蹙眉,对于牧野的这一句话,听着觉得刺耳。 什么时候她和他不再是一边的了。 他不咸不淡说:“不过是坐实了朝中太子遇刺身亡的传言。” “……”牧野的双手握紧成拳,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氤氲了白色纱布。 她胸口涌起一股气,怒道:“陆酩原本能拿回洇城的。”如果不是被自己人陷害的话。 裴辞:“没有他,我也能够拿回洇城。” 牧野冷哼一声:“你所谓的拿回洇城,排在了权谋斗争之后,黎明百姓之后。” “先生当真觉得二皇子未来会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吗,一个为了坐上太子之位,拿国家领土为儿戏,谋害弟兄的人,何以为君?” 裴辞驳道:“你以为陆酩以前就没做过谋害弟兄的事情吗?他做的可比陆晏狠多了。” 牧野不明白为什么裴辞在顾左右而言他,提高了音调:“我不管陆酩以前做过什么,我只管现在我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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