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菱,我想与凤至说一些话,好好地谢谢他,问一问他到长安后的打算,可否请他到马车上一叙?” 若菱诧异,“姑娘,这不合礼数。” “此处人烟稀少,无人知晓。”沈熙洛平静道。 “......” 若菱见姑娘执意如此,她拗不过沈熙洛,只好答应。 若菱下了马车,对慵然坐在盛放行李箱笼车马上的凤至道,“凤至大侠,我们姑娘请你过去一谈。” 墨发红袍的少年抬起雪白的面颊,眼瞳乌黑,闻言,眼中带着亮色。 夕阳残留的血色落在他的面容上,透出一丝妖异阴鸷。 凤至去了沈熙洛的车马,若菱想到少年带着喜悦的神情,不由得忧心忡忡,这凤至大侠显然是对姑娘有着不同寻常的心思。 若菱检查了一番行李车马上的物件,确认没有少什么。这么看来,那凤至并非贪图财宝,可若菱更担心了,凤至留下的原因,大有可能是为了姑娘。 是看中了姑娘的美貌? 这位凤至大侠能除掉一整个山寨,若他强行抢走姑娘,那简直无人能阻拦。 若菱愁眉苦脸,看着车帘合拢的车马,只好安慰自己,路上不太平,姑娘确实需要强大的人保护,大家都在,不会弄出什么大事,若这凤至大侠真是孟浪之人,会与那些贼寇一样吧。 至少,这位凤至在姑娘面前,还是听话的。 等到了长安,就想办法让姑娘与这位凤至大侠分开。 * “洛洛,你喊我过来啊。”少年伸出指尖,捉弄地缠了缠沈熙洛的发丝。 他弯腰,坐在沈熙洛旁边,朱红圆领长袍的褶皱在腿上划过,少年容色无辜,垂眸看她。 沈熙洛感受到凤至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直勾勾的,像不谙世事的野兽,用纯洁的神情表达着直白的欲.望。 沈熙洛的柔软唇瓣微抿,她仓皇侧开脸。 娇靥诱人。 马车内没有火烛,夕阳的光辉朦胧罩在车帘外,氤氲到内里。 沈熙洛拿出一支青玉发簪,期许地看着兰砚,对他说,“凤至,你低下头,我为你束发。” 兰砚抿唇不语,桃花眸幽深。 沈熙洛顿了顿,有些紧张地唤,“凤至?” “好。”兰砚低哑道。 少年垂首,睫羽垂落乖顺温润的弧度,眼眸中的暗色翻涌。 沈熙洛娇嫩的手指触碰兰砚的发丝,一缕一缕拢过来,黑发撩开,少年冷白修长的脖颈露出。 她不断地触碰着他的发丝、脖颈、肩膀。 少年衣衫下的肌肉微绷,洛洛为他束发,她的身体靠近着他,不断地抚摸着他。 兰砚的呼吸深,灼热地落在沈熙洛的面颊。 他眼中的渴望和诱惑更强烈了。 少年的唇轻轻地蹭了蹭沈熙洛的耳朵,扰乱着沈熙洛,沈熙洛心尖酥痒。 “凤至,别闹。”她不得不瞪少年一眼,眼波流转,妩媚勾魂。 兰砚忍不住,咬了咬沈熙洛的耳朵,他的手扣紧沈熙洛的腰,鬓角带着压制燥热的薄汗。 他的唇挨着她的耳朵,一下又一下,带着探究和欲.望,又亲又咬。 沈熙洛头皮发麻,她指尖带颤,加快了为少年梳发扎发的过程。 夕阳坠落,夜色铺开。 暗夜笼罩。 沈熙洛撩开了车帘,雪地白光与月色交织,落在兰砚的面容上,他的发丝束起,高高地扎了一个马尾,乖张明媚。 眉目全然露出,下颌线凌厉,多了些侵略感。 沈熙洛看着他微乱的鬓角,总觉得没弄好。 她犹豫地看兰砚。 兰砚指骨摸了摸马尾,他弯唇,桃花眸氤氲着干净的光,“洛洛,我很喜欢。” 他话语澄澈,带着少年心性。 明明干净纯洁,但沈熙洛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幽暗。 沈熙洛以为是错觉。 “凤至,下次我再为你扎更好的。”沈熙洛嗓音轻柔。 “姑娘?你与凤至大侠谈好了吗?”若菱的声音在车马外响起,一盏火把的光亮起,驱散朦胧的黑暗,若菱举着火,站在帘子旁,带了催促意。 少年撩开车帘,漫不经心挑眉,若菱手中的火把照亮少年的模样。 若菱发现凤至大侠的头发扎起来了。 明明进入车马中时,少年的模样还不是如此。 若菱着急地问,“姑娘,你们做了什么?” 沈熙洛隐去了束发的事,温声,“凤至总是散着头发,他是我的侍卫,这般不好,我给了他一个簪子。” “姑娘!”若菱加重了声音,有些生气,“这样、这样简直是......私相授受。” 沈熙洛的睫羽平静,她指骨搭在膝盖上,端庄温婉。 “你为什么对洛洛要生气?”兰砚淡淡出声。 他的视线幽冷,扫了眼若菱。 若菱心中骇然。 沈熙洛没看到兰砚的眼神,她从车马中走出,站在高挑少年身旁,仰脸看他,温婉说,“凤至,没关系的。” 兰砚抿唇,他垂眼,蔫蔫的。 “凤至,你又不开心了吗?”沈熙洛小声。 “洛洛也觉得给我簪子是不好的事情吗?”少年的剔透面颊带着失落,他勾着发尾的指骨攥紧,下颌线绷着。 “当然不是。”沈熙洛心砰砰跳,她弯了弯眉,在炽热火把的光辉下对兰砚安慰说,“若菱只是为了你我的名声考虑。” 见到少年的反转模样,若菱瞠目结舌。 这凤至大侠在姑娘面前,怎么如此可怜,如此脆弱,如此无辜? 若菱回来,沈熙洛不好让兰砚多待,她抬手,撩了撩少年耳畔的碎发,让他先回盛放行李的车马了。 “凤至,夜间风寒,你在马车内就好,不必在外面盯梢。”少女嘱托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沈熙洛回头,见若菱神情复杂,若菱脸上有担忧,无奈,生气,古怪。 “姑娘,你刚才碰他了。”若菱提醒。 “只是随手。”沈熙洛侧过面颊,努力平静说。 若菱:“姑娘......与寻常人家相比,他终归不是正常人。” “我知道,他是江湖人士,与我们不同。”沈熙洛顿了顿,望着月色和簌簌落下的白雪,轻声,“所以,若菱,有些事你不必在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碍的。” 连绵不绝的雪终归只停留在冬日,雪融春来,积雪也会消散。 若菱看着沈熙洛,忽然觉得雪中的少女带着透彻。 家中人丁凋零,少女历经季节轮转,独自寻求亲事。 其实,姑娘是明白的。 到了长安就好了。 若菱暗叹。 姑娘进入德安侯府,这江湖少年总不会跟进去。 “姑娘,注意分寸。” “我知晓。” 雪中,车马缓行赶路。 坐在马车中,沈熙洛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雪,鞋履往后搭,摸着鬓发,勾了勾唇。 凤至是不是江湖人士,她不在意,但凤至失忆着。 她想,也许对于以后恢复记忆的凤至而言,与她相遇,对他是一个错误。 但对她,是欢喜。 春宵苦短。 如梦佳期,人生无悔。 * 寿康宫门外,从佛寺请来的僧者念诵经文做法事。 沉香木染着飘渺典雅的气息。 宫中主殿佛龛下,金氏太后跪在蒲团,闭目念诵经文。 灵宝县衙被屠,附近山上的贼寇全军覆没,这些消息都传到了金氏太后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兰砚派人送来的都统公孙察的人头。 带血的人头滚到地上,宫人吓得吐的吐晕的晕。 “皇上杀孽过重,哀家怎能安心。”金氏太后落下泪,悲叹道。 接着,金氏太后闭门不出,日夜礼佛。 皇上本应在宫中养病,前些日子金氏太后还总是催促太医院为皇上开些温补的药方子,怎会出现在灵宝杀人? 朝臣们,长安中的贵人们都对此感到疑惑。 很快,不知是从何处传起,说当今皇上的病不是旁的,正是疯病,发作时,六亲不认,嗜血残忍。 这次正是犯了疯病,才屠了整个灵宝县衙。 僧人法事做完,领了封赏离开寿康宫。 夜晚,面生的小宫女伺候金氏太后,公孙察的人头让原来的几个宫人吓的害病,金氏太后特意收了几个新的宫人进入寿康宫。 后宫凋零,且兰砚登基后,从不给宫中过多财政大权 ,先帝宫中留下的宫人走的走,死的死,宫中人事冷清。 金氏太后能够收下这几个小宫女,对于这些宫女而言,给了她们职位,是天大的好事。 金氏太后仁慈,名不虚传。 “太后,饭菜要凉了。”新来的宫女桂音走过来,小心伺候,提醒金氏太后,她的声音娇柔好听。 金氏太后抬眸。 “哀家食不下咽。”金氏太后叹气,“这些菜撤了吧。” 宫女桂音低眉顺眼,本不敢说太多的话。 金氏太后却慈悲道,“皇上乖戾暴躁,哀家日夜饱受噩梦折磨,总是思量到底如何才能劝得住皇上,桂音,你说哀家该怎么办?” 桂音诚惶诚恐,“奴婢不敢妄议。” 金氏太后半垂眼睛,在佛龛上插上供奉的香火,拜了拜,“但说无妨。” 桂音出身贫寒,并无太多见识,想法简单,思来想去,只能想出,“也许,皇上身边缺少一个体己人。” 金氏太后示意桂音继续说下去,桂音大着胆子道,“奴婢家乡里有几个汉子,本来游手好闲,可成了亲后,都渐渐变好了。” 桂音说完,忽然意识到她竟然将皇跟那些乡野汉子对比,桂音惊恐,后背出了冷汗,生怕被金氏太后责骂,但没想到,金氏太后并没有在意她的言语之错。 太后实在是仁慈。 桂音心生忠诚。 “皇上登基两载,迟迟未娶妻。来年春日,皇上该选秀了。”金氏太后似乎赞同桂音的话,她慈悲说,“若皇后贤良,能够安抚皇上,想来皇上的病会变好。” 桂音瞪大眼睛,心道,原来皇上的疯病是真的。 桂音惶恐低头。 没过多久,皇上兰砚要在来年春日选秀的消息不胫而走,据说,皇上疯病严重,需要女子鲜血平息。 长安贵族世家中,有适龄待嫁女儿家中,有为了政治利益开始着手谋划的,也有担忧的,还有作壁上观的,人间百态,各种心情。 长安德安侯府周家作为三大士族之一,周家的女儿自然也是皇后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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