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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众人很快转开目光，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除了太后投过来的视线尚未收回，便也没了什么其他干涉。 宋念知抿抿唇，顶着太后的审视，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安嫔看了她一眼，亦是摆出了坦荡的表情。 两人步伐沉稳，没有半分心虚，太后又打量了她们片刻，便也收了狐疑，领着一众嫔妃朝着举办家宴的宴厅而去。 清箬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放松，生怕自己露出端倪。 第293章 有幸 好在，之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勉强算是顺利过关，在踏入宴厅那刻，宋念知自己也舒了口气。 这个世道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即便她能保证自己立身持正，可若是温迢今晚驻足和她有了交集，哪怕只有几句话，哪怕她并不搭理，也同样可能给她招来麻烦。 这一点真的很无奈，可偏偏，主动权从来都不曾掌握在她的手上过。 虽说楚修愿意信她，她就有办法替自己辩解，可这样一来，终究要闹出不少麻烦。 若是换了平时便也罢了，今天这样特别的日子，宋念知却不愿意让楚修有一丝一毫的不快。 就算楚修嘴上说着并不期待生辰，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对这个日子抱有任何厌烦。 宋念知这一刻，竟然不期然感到了庆幸。 庆幸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庆幸没有搞砸楚修的生辰。 想到这里，宋念知偏头看了眼身侧的安嫔。 刚才的事情，安嫔可谓是唯一一个目睹了全程的人，虽说……宋念知觉得她不会多嘴，但还是忍不住生出了片刻迟疑。 安嫔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捕捉到她眼中的错愕，宋念知猛然回过神，自知不妥，赶忙转回了视线。 宋念知有些歉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安嫔已经恢复了神色，借着踏入门槛的动作往她身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放心。” 宋念知怔了一瞬，转头看她，就见她目光澄澈，微微勾唇对她笑了笑。 只一瞬，那些不合时宜的阴暗念头立即消散，宋念知也笑了笑，眼中流出了淡淡歉意。 安嫔小幅度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而后便停止了此番暗戳戳的交流。 ——已经到了宴厅，宋念知若继续这般神思不属，怕是就要引人猜测了。 宋念知感激地颔首，将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在宫女的指引下去了自己的位置。 在她们过来前，其他没有参加宫宴的嫔妃都已经到了，此刻依次落座，没一会儿便全部安置妥当。 而在宴厅这边准备完毕后，楚修跟着也过来了。 宋念知在一众嫔妃之间起身，一齐朝着楚修见礼。 帝王龙袍曳地，楚修神色淡淡，从中间迈步而上，在最高的位置坐下来，威仪又高不可攀。 随着他一声不带感情的“免礼”，见礼的众嫔妃起身，各自落座。 宋念知抬眸看了楚修一眼，只见他脸色平静，平静中甚至带了一丝冷漠，不见半点往日面对她时的温情。 这个时候的楚修，才是南国皇帝真正的样子，那么陌生，让宋念知不禁生出了些许恍惚。 她刚进宫的那天，楚修似乎也是这样的。 冷戾漠然，掌握旁人生死，独独缺了温情，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惧怕。 回想当初的情形，一路到现在，宋念知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原来楚修的帝王之仪下，藏着的却是一颗柔软的心。 她何其有幸，窥见了那抹柔软，得到了楚修的温柔以待。 第294章 唱礼 就在宋念知感慨万千的时候，楚修若有所感，往她这边投来了视线。 四目相对的那刻，宋念知明显愣了一下，而楚修的眼神，却肉眼可见的多了一丝温和。 霎时间，宋念知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宴厅人多，虽无人开口，却不免杂乱，可在宋念知的眼中，此时此刻，周遭的人好似都已经看不见了，忽略了所有，目之所及，唯有楚修。 宋念知闭了闭眼睛，堪称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理智迅速回笼，宋念知忍住了按压胸膛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楚修虽然纳闷她的反应，但也没多想，跟着收回了目光。 家宴明显比宫宴更随意一些，没有那么严肃，哪怕后妃们的地位天差地别，到底也算是一家人，又是楚修千秋这样的日子，便也少了几分拘谨。 只不过楚修和部分嫔妃已经赶了一场宴会，这会儿便没怎么动菜品，而参加宫宴的嫔妃又都是级别高的，她们不动筷，导致其他人在这方面也难以放开。 若是楚修此时说句话带个头意思一下，这局面便也能缓和，奈何楚修并没有关注到这些细节，压根想不起来这么做，最后还是太后看不过眼提了几句，才好歹没让场面凝滞下去。 用膳花了些时间，等到吃的差不多，就到了当众献礼环节。 嫔妃们送的礼物，一早已经连带着礼单一并交到了高冼手里，唱礼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让高冼这个御前总管亲自来，他便把事情交给了下边一个伶俐的小太监，自己则站在楚修身后，以便楚修有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上前。 礼单从位分高的冉贵妃开始，依次往下，最后到了美人才人，速度就会快许多，一则时间不允许，二来也是低位嫔妃多家境平平，礼物大多没有新意。 与之相对的，位分越高，在她们的礼物上就会花更多时间点评，嫔位以上的娘娘，每一位献上的礼物都会送到楚修面前由着楚修过目，而婕妤以下，就没这个待遇了，只有念到楚修感兴趣的，才会呈上来，由楚修看过之后再决定赏赐与否。 这样的机制下，刚开始的速度称得上慢，冉贵妃惹了楚修不快，按理说，她该借着送礼的机会，想方设法搜罗天下罕有的东西献给楚修作寿礼，以期得到楚修的原谅。 可不知冉贵妃是怎么想的，竟然一反常态，送的礼物中规中矩，别说是新意了，单是和往年的寿礼对比，都显得过于寻常。 底下的嫔妃们多少都被惊到了，楚修本人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 他看了眼被太监打开的礼物，“嗯”了一声，便挥手示意收了下去，没做评价，却也不见不悦之色。 他这样的态度，纯粹就是不想搭理冉贵妃，殊不知落到旁人眼中，就成了他不满贵妃敷衍的态度，一时间众人眼神交汇，各种眼色官司简直无比热闹。 只有看透一切的宋念知抽了抽嘴角，颇觉无语。 第295章 送画 什么不满贵妃敷衍的态度，楚修是压根已经不记得往年的礼物是什么了吧？ 自从无意中窥探到一些秘辛之后，宋念知就明白了一直以来冉贵妃受宠的传言不过都是有意为之，里面并无几分真心。 而且，观楚修对待冉贵妃的态度，宋念知就算不去刻意探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上心。 试问，对冉贵妃这个人都已经不上心了，还会记得冉贵妃送的礼物吗？ 楚修那么忙，整日不是处理朝事，就是在平衡各方势力，一个本就无心后宫的人，又对冉贵妃毫不在意，怎么可能还有功夫去理会那些千篇一律的贵重礼物？ 这么一来，都记不清以前的了，没了对比，哪里还有不满之说？ 至于冉贵妃没有搜罗好物，在宋念知看来，无非是她知道即便这样做了也用途不大，而且可能也存了对楚修的怨怼，这才不想做无谓的事情，平白浪费功夫。 事情的真相八九不离十就是如此，原本很简单，可瞧着嫔妃们的交汇的眼神，宋念知无语的同时，也实在有些心累。 难怪在后宫之中，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十分轻易地被利用放大，就这群人的想象力，不需要引导都能脑补一出大戏，再有了刻意制造的风向，那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么？ 宋念知叹了一声，可惜这种现象她也无法阻止，只好当做不知的喝起了茶，忽视不断往自己身上投来的视线，全然将自己置身事外。 好在，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楚修没耐心耗时间，很快就让太监继续念起了礼单。 唱礼的声音一出，发散的思绪顿时收回，众妃也顾不得去揣测冉贵妃和楚修之间的情况了，神情专注地琢磨起了贤妃送的礼物。 贤妃的礼和她本人一样，很是内敛，一点不出风头，却别具雅韵。 一方上好的砚台，出自前朝匠人之手，曾经的主人乃是前朝著名文豪旷善居士。在矿善居士过世后，这砚台便随同消失于世，受一众文人追捧，却始终不得其踪。 这会儿被贤妃献上，它的价值早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足以见得这份礼物的贵重。 看上去不起眼，内涵却当世难及，只这方砚台，就已经隐隐傲视全场了。 楚修自是喜欢的，加之贤妃太后侄女的身份，楚修向来厚待几分，此刻自然不吝赞赏，给了贤妃诸多赏赐。 贤妃这里时间稍久一些，砚台也是高冼亲自收起来的，等礼物妥善放好，才转到了下一个人。 接下来，就到嫔位的娘娘了。 按照座次，宋念知排第二。 前面的人同样得了几句嘉奖，不咸不淡，但聊胜于无。 没过多久，就到了宋念知。 小太监念出了雪原图，而后把装着画的盒子双手捧到了楚修面前。 听到宋念知送的礼物，楚修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他目光微顿，而后才抬手打开了盒子。 里面的画卷起来用系带绑住，楚修把画拿出来，高冼立刻上前拆开系带，接过画在楚修面前徐徐展开。 第296章 怒放 不得不说，这幅画贵重有贵重的道理，楚修看到的第一眼，就由心觉得喜欢，为此不由在画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目光。 因着他的特意“交代”，他一早知道了宋念知没有费心准备礼物，原本在他的预计里，宋念知估计就是从私库里随意挑出一两件贵重的东西送来，走了过场便罢，却没想到，她竟然送了这样一幅合心意的画来。 原本没有期待，没成想收到的东西如此出乎意料，若说原本对这画只有五分喜欢，这会儿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变成了九分。 或许还有送礼的人是宋念知的缘故，九分喜欢里不期然多了一分滤镜，瞬间变成十分。 楚修越看越喜欢，明明论价值和珍贵程度，贤妃送的砚台更胜一筹，但楚修心里却更偏爱这幅画，偏爱到已经把砚台暂时抛去了脑后。 不过再喜欢，他好歹还记得如今的场合，不至于真的太过分，叫人轻易瞧出他的心思，于是在看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克制地收回了目光，以眼神示意了高冼。 高冼端着一副大公无私的脸，面不改色地上前亲自收好了画，却不知心里早就乐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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