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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赟自是什么都允她。 他想起上次见萧荭芸时的模样，那样明艳娇俏的一个人，如今却…… 四四方方的宫墙困住的又何止是孟棠？ “好，哥哥陪你一起去。” 到了御华宫宫门前。 孟棠走下马车。 孟赟叫住了她，他道：“棠儿，帮我将这个送给萧妃娘娘。” 孟棠用不解的目光看向他。 孟赟道：“先前萧妃娘娘见我受伤赠我金疮药，赟当还礼，此药用了后能舒筋活络，驱寒祛湿。” 孟棠接过，她道：“她被萧家养成了娇气的性子，人却是好的，哥哥放心，这药我会替你送去，只是哥哥……” 她犹豫了会。 “嗯？”孟赟与她对视，目光坦坦荡荡。 见他这般坦荡，孟棠便将话咽进了肚子。 她想劝孟赟离妃嫔远一点，他一个外男，如今皇帝正愁抓不到孟家的错处，现下看来，她哥心里应该有数。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进去了，哥哥在车里等我会儿。” “好。” 孟棠走进御华宫。 御华宫的太监婢女站在门前迎接她，彩薇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如今呀人人都嫌咱们御华宫晦气，怕沾上了这儿的病气，也就只有娘娘您会来了。” 孟棠皱了皱眉，问：“这才过了几日，这段时日下边的奴才怠慢御华宫了？” 彩薇叹了口气，道：“萧妃娘娘是被陛下所罚才会如此，下边人都恨不得都避着御华宫走呢，今日奴婢去太医院给娘娘抓药，还糟了好一番刁难。” 孟棠听此心生不悦，她道：“若下次还这样，你就找李常福李公公告状，就说是本宫的命令，我于李常福有恩，你与他说，他不会亏待了你们御华宫的。” 彩薇眼眶红了，她说：“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孟棠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问：“荭芸醒来过没？” 彩薇摇了摇头，说：“这两日娘娘一直昏迷，说着胡话。” 孟棠跨过槛，进了屋，屋中一股药味，这味道于她而言也不难闻，早就闻惯了。 孟棠快步走来，坐到她床边上，看着她清瘦的小脸，心里颇为难受。 她轻轻叫了一声：“荭芸。” 彩薇站在一旁抹泪。 孟棠想起什么一般，她解下随身带着的平安扣，这平安扣是进宫前阿父给的，她带了七年也保佑了她七年。 孟棠将平安扣塞入萧荭芸手心里，她说：“先前本绣了一只小孔雀，与你很是相衬，本打算送给你，却被那混账东西给拿走了。” “这平安扣保佑了我七年，现下我送你，希望它也能保佑你快些好起来，等回去了，我会给你绣一只更好的小孔雀，你要快点好起来。” 彩薇听到这话，忍不住动容，她说：“皇后娘娘，您的心意咱们娘娘她一定会知道的。” 一开始皇后受辱萧荭芸想帮她，彩薇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觉得自家娘娘太天真，容易被人骗，皇后一看便不是好相与的。 可如今、如今她再不能那么想了。 这满宫上下，只怕只有皇后娘娘还惦念着他们主子了。 孟棠轻声说：“她先前说要带我去看燕南塞外的雪，没想到她自个倒是先病了。” 孟棠忍不住笑了，道：“等有空，我也带你去看朔北的戈壁，好不好？” 虽然她自己也没看过。 她听她阿父和哥哥说起过，戈壁有戈壁的好，大漠苍烟，定然也极美。 这话刚落，萧荭芸手指很轻的动了一下。 孟棠察觉到了。 她眼底缓缓绽放出惊喜的光，轻声唤道：“荭芸？荭芸？” 萧荭芸缓缓睁开眼。 她嘴唇动了动。 孟棠连忙端起一旁的茶盏，递到她嘴边上，说道：“喝一些，喝一些。” 萧荭芸喝了水，嗓子舒服些了，她张口：“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您没事吧……” 有事的明明是她。 她却在醒来后第一时间问她。 这个傻子…… 孟棠眼里也浮了一层水光，她摇了摇头，说：“我无事，你可还好？” 萧荭芸想起身，孟棠连忙扶着她，叫她靠在软垫上。 她也冲着她很虚弱的笑了一下，说：“我也无事，腿也不疼了。” 哪里是不疼了，分明钻心的疼。 可她不想叫皇后娘娘担心。 “皇后娘娘，这……这是你家中人给的吧，怎可给我。”萧荭芸看着手上的平安扣。 孟棠握紧她的手，道：“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以后我把你当阿妹疼，行不行？” 萧荭芸忍不住笑了。 “其实我今日来，是为了辞行的，我要回孟家住一段时间。” 萧荭芸惊讶道：“陛下能允？” “他允了。” 萧荭芸目露艳羡，说道：“真好。” “荭芸，若遇上任何事，就派人递话到孟府，知道吗？”孟棠有些担心，她不在的这段时日，小傻子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娘娘，您就别管臣妾了，臣妾能有什么事呀，倒是娘娘您，这段时间回家好好歇歇，多看看外边的风景，对身体好，您呀，凤体安康最要紧。” 孟棠揉了揉她的头，她终于想起什么了，从怀里掏出那瓶药，放萧荭芸掌心里，道：“对了，这是我大哥差我送给你的。” 第100章 哥哥，我自由了！ 萧荭芸微怔。 孟棠道：“我哥哥听说你腿受伤了，这药能舒筋活络，于你伤势有益，记得用。” 萧荭芸攥着这瓶药，唇角微微上扬。 她眸中都沾上了几分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喜色，说：“替我谢谢孟百户。” “谢什么谢，你先前也帮了他，便当扯平了，再者，以你我姐妹情分，我哥就是你哥。” 萧荭芸湿了眼眶。 孟棠见此，忙道：“别哭，别哭呀，怎么一醒来就掉金豆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快别哭了。” “我只是……只是……” 萧荭芸入宫不足半年，却已经充分感受了一把人情冷暖。 先前她仗着家中军功作天作地，到头来对她好的也只有一个她从家里带进宫的彩薇，还有皇后娘娘。 她好委屈，先前二十年加起来，都没入宫这半年受的委屈多。 这就是皇宫，人心残酷，天家恩宠就是一切。 萧荭芸哇的一声，趴在孟棠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皇后娘娘，我其实腿好疼，陛下他真的好无情，他对我一点也不好，每次过来都只是为了让我给他跳那劳什子的舞，每回跳完我第二天都双腿酸痛的起不来身，他还总是罚我，给我灌让我心口痛的药，对我冷言冷语，罚我下跪罚我掌嘴，当着下人的面辱我……” 孟棠不禁想到，萧荭芸一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在宫里却受了这辈子都没受过的委屈。 而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被这皇宫玷污，没有与那些钻于心计蝇营狗苟之辈同流合污，她真的很好。 孟棠拍了拍她的背，鼻头发酸，说道：“委屈你了，我会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办法。” 想逃离这皇宫的，不仅仅只有她。 孟棠这句承诺千金重。 她决定了的事，便会一路走到底，哪怕灯下一片漆黑。 萧荭芸这般发泄一通，心里好受多了，她鼻尖红红的，吸了吸鼻子，说道：“让娘娘您见笑了。” 这些话这些委屈，她憋在心里好久好久了，一直得不到发泄。 如今大哭一通，反倒整个人都舒畅了。 “荭芸，我得走了。”她说。 “娘娘，我去送送您。” 孟棠顾忌着她身子，不让送，可萧荭芸却执拗的要送。 她让彩薇搀扶着她，一路将孟棠送到御华宫门口。 孟赟挑开马车门帘，下来接人。 萧荭芸自然也看见她了。 萧荭芸抿了抿唇，随即冲着他露出一道浅浅的笑，说道：“多谢孟百户的药，本宫会每日按时用的。” 孟赟道：“娘娘不必如此，娘娘为了棠儿遭受此番大罪，孟某心里过意不去。” 萧荭芸摇了摇头，她道：“本宫这腿上的伤与皇后娘娘无关，是陛下罚的我，与皇后娘娘一点关系也没有。” “娘娘莫要再送了，好生休息。” 说完，孟赟搀着孟棠上马车。 孟棠瞥了眼他，又回过头瞧了眼失神的萧荭芸，眸光微微一转，道：“走罢。” 待到马车离去。 彩薇道：“娘娘，莫要看了，咱们回去吧，您的身子不能吹风呀。” 萧荭芸回过神。 她轻轻点了点头。 * 出了宫门，孟棠长长舒了口气。 她感觉连天空都亮堂了许多。 孟棠发出一声轻笑，随即，她笑意逐渐扩大，她闭上眼，说：“哥，我自由了。” 尽管这自由于她而言只有十五日。 已经足够了。 是她这七年来难得的快乐时光。 孟赟撇过头，盯着她瞧。 此刻听到这话，心酸极了。 于寻常女人而言，这等自由日日都可享受到。 而于他的棠儿来说，却是用七年痛苦换来的。 孟赟心疼极了，忍不住摸了摸孟棠的发丝，说：“若棠儿愿意，这自由的味道以后日日都能体会到。” 孟棠知晓他话里的意思。 她如那挣脱了笼子的小鸟，可她迟早还是要飞回去的。 她想家，更想现代那个家。 她眸光微暗，对孟赟说道：“能回家十五日，陪伴哥哥和阿父，我已心满意足，再不敢奢求其他。” 孟赟却忽的抓住她的手，道：“你可以的，你可以奢求更多的，只要你说，我和父亲会倾尽全力。” 孟棠拍了拍他的手背。 “哥哥，莫要做傻事。” 孟赟心酸极了。 她还是如此的懂事。 他宁愿她任性一些，她想要什么，他和父亲都是给她。 “罢了，棠儿，今天是回家的好日子，哥哥记得你喜欢吃唐记的糖包、春宴楼的奶角包、江氏客栈的炒栗子，一会哥哥都去给你买。” 其实孟棠是没有吃过这些的，她也好奇，便道：“好。” 马车使进了集市，街道上人来人往。 先前褚奕说要带她游街，后来因为受伤，耽搁了，久而久之褚奕估摸着就忘记这事了。 孟棠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游过街呢，人来人往的街市在她看来都很是新奇。 马车停在了春宴楼门前。 孟赟进去买奶角包了，孟棠便坐在车内等。 等久了太无聊，孟棠便掀开车帘，走了出来，想下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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