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言没有现身,这倒是出乎孟棠意料了,齐正言听完墙角,便也跟着离开了孟府。 大半夜,金吾卫忽然包围了整个方家。 这可把方家人吓了一跳!要知道,上一个被这么找上门的傅家,已经全家下了狱,傅德生更是连尸骨都凉透了。 方夫人急忙道:“老方,你犯了什么事?你也参与了贪墨?!” “我没有啊夫人!我真的没有!” 年轻的帝王踏入方府,方承哭诉道:“陛下,臣是冤枉的,臣没有参与难民营贪墨一案啊陛下,臣也不知那傅德生竟会贪赃枉法!” 褚奕抬了抬手,道:“朕知道,朕今日来不是来找你的。” 金吾卫举着火把,问:“方晚意何在?” 方承连忙道:“犬子受了伤,如今正在屋内将养着呢。” “带路。” 方晚意怎么也没想到,大半夜,帝王竟然登门了方家,并且指名来找他。 褚奕推开房门,见那方晚意正趴在床上,茫然的往门口处看。 褚奕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朕有事与方公子谈。” “是,是。”和贪墨案无关就好,方承想到。 至于儿子? 活了二十年连个进士也中不了,靠他这个老子的恩荫才得了个虚职,只会丢人现眼,还丢人丢到孟家去了,不要也罢! “别来无恙啊,方公子。” 褚奕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方晚意爬下床,颤抖着身子,跪了下来。 “臣见过陛下。” “朕听人说你去孟家骚扰棠儿了?朕特地让棠儿归家散散心养养身子,你倒好,尽会惹她烦心。” 方晚意扯了扯唇角,不语。 他能与孟棠说那么多,却决计不敢对褚奕那么说。 “你和棠儿的定情信物呢?拿出来给朕瞧瞧。” 方晚意并不奇怪褚奕会知道,想来孟家有他的眼线。 方晚意忍着屁股上的剧痛,起身走到柜前,将柜中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他拿出其中一方帕子,道:“陛下,在这。” 褚奕接过。 然而,当他看到帕子上的绣花后,顿时笑了。 绣的没有给他的好。 他冷嗤一声,“就这?” 他状似不经意的勾了勾腰间的小孔雀香囊,说道:“看来棠儿以前对你也没多用心啊,这绣工不过如此,绣的海棠花也粗糙的很。” 方晚意咬了咬牙,道:“自是没有陛下的好。” “你倒是好眼光,这孔雀香囊是棠儿近日刚给朕绣的,如何?比你这好上百倍不止。” 方晚意看的眼红,他想,孟棠当真是对褚奕用了心的,给褚奕绣的香囊也是极好,他与孟棠相识这么久,从不知她的绣工原来也能好成这样。 “既陛下对娘娘之心不改,便好好对待皇后娘娘吧。”方晚意不愿多看,只觉得那孔雀香囊刺眼的很。 褚奕将那些孟棠曾送给方晚意的东西都收走,这些玩意都是赠与方晚意的,他褚奕也不稀得要,便全丢进了炭盆里,火光升起,将这些个物件全都吞没。 离开方家前,褚奕说了一句:“方公子,好自为之,若再骚扰朕的棠儿,朕便不会再容你。” 方晚意落了泪。 他是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孟棠那句眼见不一定为实的意思。 弃妇什么的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皇后娘娘圣宠不衰。 * 接下来几天。 白天孟棠带着齐正言,一起去难民营帮忙,晚上齐正言就借口回宫,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这日。 日头太大,齐正言和周延深通完沟渠,坐在屋棚里躲避烈日。 周延深道:“今日应该就能完工了,好在赶在下雨前弄好了,不然路上积水,脏水漫到屋里来,这地方就没办法住人了。” 齐正言道:“还是需尽快将这些难民安置。” “说的是。” 孟棠摇着扇子走来,说道:“若安置流民的善款不够,我孟家亦可捐献一些。” 周延深听此笑了,他道:“免了吧,我听说孟老将军都穷的叮当响了,他那点银钱全都拿去接济边疆的战士们了。” “我有私库,陛下对我可好,赏了不少好东西呢,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陛下应当不会不允吧?” 话落,她瞥了眼齐正言,问:“齐统领,你觉得呢?” “自然,陛下赏的那就是娘娘的了,娘娘可随意处置。”齐正言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好。”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善,褚奕想。 自己不就是爱她这点吗? 这几日褚奕焦虑极了,总觉得他若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落得和方晚意一样的下场了。 这种患得患失感,他还是平生头一回感受到。 “走水了!走水了!” 突然,屋外传来流民尖利的声音。 孟棠一惊,连忙起身,却见那火势已经蔓延过来了,烧到了他们这屋。 这火烧起来的速度不同寻常,孟棠当机立断道:“这儿被人提前泼了油。” 难民营里臭气熏天,什么味道都有,因此一开始他们疏忽大意了,什么也没闻到。 “快走!” 孟棠伸手,拽住齐正言的手腕。 齐正言低下头,愕然的朝她望去。 孟棠避开他的目光,拉着他往外跑。 周延深站在屋外,说:“糟了,火势整条街都蔓延开了!” 四周都是熊熊烈火,浓烟遍布!视线也变的不清晰了起来! 周延深捂住鼻子,正想叫孟棠和齐正言小心一些。 却见一道燃烧着的房梁,冲着孟棠那方砸了下来! 周延深心跳都漏了一拍。 “娘娘!小心!” 那一瞬间,褚奕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把推开了孟棠。 褚奕本有机会可以躲开,可他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止住了步伐,生生遭受了这一砸。 褚奕单膝着地,半跪在地上,滚烫的木梁狠狠砸在了他后背上! 男人发出一道闷哼。 孟棠定了定神,褚奕轻功绝顶,方才那一下他明明能够躲开,他却没有! 孟棠来不及细想,发挥了百分百的演技,泪水瞬间涌出眼眶,一把扑了过去,叫道:“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褚奕脸上的人皮面具,被高热的温度一熏,也跟着脱落了,露出了本貌。 他握着她的小手,虚弱道:“别怕……棠儿,别怕,朕没事……” 第115章 臣妾要和陛下死在一起! 她边哭边伸手去抬那木梁。 孟棠揪着一颗心,泪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滚,“陛下!您别动,臣妾找人来帮忙!” 压在褚奕背上的屋梁太重,孟棠一个人搬不动。 她叫道:“周延深!周延深!” 周延深震惊的看着屋内,隔着浓浓的烟雾,里面的人若隐若现,那明明是齐正言,穿的是齐正言的衣服,身量也与齐正言相仿,只是那张贵气天成的脸,却是属于陛下的! 周延深大惊失色:“陛下!” 他连忙去而复返。 看到孟棠哭的梨花带雨,他道:“怎么会是陛下,陛下怎么会在这!” 男人单膝着地,那本一直挺直的脊背,此刻被燃烧的屋梁压弯了。 他看了眼蔓延到屋中的大火,说:“不要管我!先带棠儿出去!” 周延深和孟棠一起去抬那屋梁,周延深是个文臣,力气没比孟棠大多少,此番下来,那屋梁仍旧纹丝不动,压在年轻的帝王背脊上。 周延深咬了咬牙,说:“陛下,您再等等,再等等,我和娘娘一定能救您出来的!” 若陛下在这难民营出事了,朝堂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安定的天下该怎么办?乱世一开,该有多少老百姓会像这群流民一样,吃不饱穿不暖,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 孟棠哭的双目红肿,她伸手,摸了摸褚奕的脸,哽咽着说道:“陛下,您撑住,臣妾就在这陪您。” 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这次着实太冒犯了,一个不慎便会死在这火场中。 可他心甘情愿! 他褚奕是个赌徒,骨子里就带着疯狂。 为了得到孟棠的心,他什么都能做。 “别哭,棠儿,你一哭就不好看了。” 他看了眼蔓延到屋内的大火,当机立断道:“周延深!朕命令你,赶紧带棠儿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难民营的屋棚本就建的不甚牢固,如今已经摇摇欲坠了。 孟棠一把抱住男人的脖子,她热烫的泪水滚进了男人衣领中,她摇着头,脸颊贴着他,说:“不,臣妾不走,陛下是为了臣妾,才会变成这样!若陛下有事,臣妾便不活了!哪怕死,臣妾也要和陛下死在一起!” 她哭起来实在太可怜了,凄凄楚楚的,若放在平日,他定会好好欣赏她的哭颜,可此刻,望着这火海,这摇摇欲坠的屋棚。 他侧过头,吻了吻孟棠的脸颊,语气柔和的要人命,孟棠从未听过褚奕用这样柔情蜜意的语气和人说话过,他道:“棠儿乖,朕不会有事,朕是真命天子。” 他望向周延深,眸光霎时变得锐利,道:“还不赶紧带棠儿走!” “可是陛下,您、您……”周延深咬了咬牙。 孟棠抱紧了他的脖子,她拼命摇着头,说:“不,不,陛下,奕哥哥,我的无赢哥哥,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与你一起,我是你的妻!”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门口塌了,大火顷刻间袭来。 周延深再无思考的机会,他将孟棠往后拖,说道:“娘娘,微臣先救你出去,一会再差人来救陛下!娘娘,您快和微臣一起走吧,耽误不得了!再这样下去都得死在这里。” “咳……”浓烟呛入了褚奕鼻腔,他重重咳嗽一声,另一只腿支撑不住,重重跪在了地面上,他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下意识朝孟棠抓去。 只可惜什么也抓不到。 周延深将她不停地往后拖,她离他越来越远。 “陛下!陛下!” 孟棠也伸出一只手,浓烟中,她的面容若隐若现,即便哭花了一张小脸,像个小花猫,落在他眼里仍旧很美。 “走。”沉重的声音从他唇齿间吐露出来。 轰隆轰隆! 燃烧着的屋梁柱子陆陆续续的砸了下来。 直到彻底看不到孟棠与周延深的身影,褚奕抬掌,真气凝聚,随即用力朝地面上一拍!当即,压在他身上的屋梁被悉数震开! 褚奕松了口气。 他看着这浓烟大火,唇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 …… 周延深将孟棠拖到街道上,下一刻,他们就见那摇摇欲坠的屋棚,轰隆一声彻底坍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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