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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冉不但没坐，还“扑通”一声，朝着白璇跪了下来。 他伤腿碰到地上，痛得一阵咬牙，可是浑不在乎，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书房里一阵安静，窦冉神色纠结，又带着几分坚定，像是个做错事，准备坦白的小孩。 白璇神色淡然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看着仿佛有惊天秘密要说的徒弟。 “师父……”窦冉一双眼睛水润润的，抬眸看着白璇之时，眼眶红了一圈，“师父，你救了徒儿一命，徒儿还一直没能好好地谢谢你，徒儿谢谢师父救命之恩。” 窦冉说着，双手贴地，恭恭敬敬朝白璇磕了三个头。 白璇微微愣了一下，目光淡淡看着窦冉道：“没多大的事儿，不必放在心上。” 窦冉一听这话，忽然就“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师父，师父……” “起来吧，你腿上还有伤。”白璇淡声道。 “不，我腿不疼……师父，我……我拜你为师，一直都是有目的的。” 窦冉终于含泪将自己心中的纠结说了出来。 白璇面上没多大的反应，目光平静如水，应声道：“嗯，我知道，你是为了过肩摔。” 窦冉紧抿嘴唇，摇摇头道：“不，师父，不只是，一开始是为了过肩摔，后来……后来……” “后来是为了帮着大皇子监视我。”白璇接过窦冉的话道。 窦冉不由一愣，眼泪还挂在脸上，神色惊愕地看着白璇，师父知道？ 白璇脸上的神色很淡，就如远山薄雾，充满神秘，又好似随时都会散去。 窦冉不禁用袖子抹了把鼻涕和眼泪，看着白璇道：“师父，既然您知道我有目的，那……那您为何还要收我为徒啊？” “你先起来。”白璇盯了一眼窦冉的腿，神色清冷道。 “是。”窦冉按住伤腿，站了起来，见着师父杯子空了，不由走到一旁，拿来水壶给师父再倒了一杯黎檬子水。 这是萧王府上的人今日送来的，说是师父喜欢喝黎檬子泡水。 白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个问题，你不该问师父，该问你自己。” “啊？”窦冉神色惊愕，一脸迷茫道，“问我？我不知道啊……师父为何明知我居心不良，还要收我为徒？” “你忘了？”白璇轻启嘴唇，淡淡道，“是你厚着脸皮非要赖着我，在宫门口跪着不让我走，清风酒楼里喝血酒，发毒誓，这些都拦不住你，为师还能怎么办？” 白璇设下层层关卡，就是想要拦住他们这群纨绔，但这都拦不住，她也就没法子。 她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教过，军中刺头更是见过不少，窦冉几人若是非要拜她为师，她照单全收就是了。 “呃……”窦冉嘿嘿一笑，“原来师父也怕缠啊。” 他倒是没想到，师父这么铁血冷硬的人，也经不住他们死缠烂打。 老实说，师父这几招是真的管用啊，他喝了血酒，发了毒誓后，日日都在纠结，每每想起自己激昂的誓言，就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做好师父的徒弟，一生忠于师父，不然，这雷真的会劈他…… 他甚至午夜梦回，都觉得自己是师父的徒弟，无论如何不应该背叛师父。 所以，每当他面对大皇子的时候，都极为痛苦，尤其是大皇子要他监视师父的时候。 大皇子就是在那时，看出了他的犹豫，逼他吃下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 但这没必要让师父知道就是了，免得师父为他担心。 日后，他就给大皇子一些假消息，让大皇子永远不知道师父在做什么。 白璇神色淡淡没说什么，窦冉连忙收起脸上笑意，正色起来。 “师父，那日我被人抓去，其实是大皇子设的局，是为了利用我来抓师父，但我事先也并不知道，直到我认出一个黑衣人是大皇子手底下的人，才知道是大皇子干的。” 窦冉真的没想到，大皇子的人为了对付师父，连他性命也不顾，而师父却不顾自己性命安危，从黑衣人手上救下他。 若不是师父，他现在已经死了。 如果这样他都还不知道自己该站在谁一边，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他虽然是个纨绔，但不是缺心眼，更不是没有心。 “嗯，我已经知道了。”白璇神色淡淡道。 窦冉眼眶又红了，他喉咙哽咽，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父明明知道那是陷阱，却还是不顾危险救他。 窦冉泪眼模糊看着师父，不想再和师父之间有隔阂。 他忍不住解释道：“师父，虽然大皇子让我监视你，但我一直都没有告诉大皇子什么有用的信息，以后我也不会告诉大皇子关于师父的任何消息，还请师父相信我。” “师父相信你。”白璇抬眸看着窦冉，神情严肃起来，“但是，你记住了，以后大皇子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只要是你知道的，全部可以告诉大皇子。” “师父，这……”窦冉不解地看着白璇，“您是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白璇看着眼前改邪归正的徒弟，轻声道，“你要相信师父，凡是我让你知道的，都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是真的秘密，我不会让你知道，所以，你知道的一切，尽管告诉大皇子就是了。” “师父，这……” “忘了规矩了？师父命令，不可违背。”白璇神情冷肃地说道，“师父也不喜说第二遍，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是，师父。”窦冉点点头道。 他目光深深看着眼前女子，只觉得师父的心思，不是他能够猜得透的。 第244章 战神的手，如此温柔 窦冉将一切都说出来，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刀山火海，都跟着师父一起闯。 他本是个纨绔，没有人生的方向，师父就是他的方向。 白璇看着眼前垂首听命的徒弟，不禁多说了一句：“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尽可能让窦家和大皇子断绝关系。” “师父，窦家我不做主。”窦冉苦笑一声，无奈道。 他虽然被人叫一声窦大公子，但在父亲眼里，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在父亲面前的话完全没有分量。 父亲极为欣赏大皇子，认定大皇子是未来的储君，是忠实的大皇子一派。 这么多年来，窦家一直把宝押在大皇子身上，可以说是与大皇子荣辱与共了。 当他告诉父亲，大皇子要他不顾一切取得师父信任，哪怕和窦家断绝关系的时候，父亲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父亲如今还以为他是在白家为大皇子做卧底。 父亲若是知道他已经背弃了大皇子，忠于师父，只怕会打断他的腿，并真正和他划清界限。 “嗯，师父知道，不过师父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徐丞相已被罢官，徐贵妃今夜被打入冷宫，大皇子的路走不远了，窦家若是不想被牵连，就最好及时和大皇子断绝关系。” 实际上，不止窦家，白璇这五个徒弟，都和大皇子之间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不过，白璇发现林虎和苏锦成在家里有一定的话语权，两家都已经在想法子不站队大皇子了。 徐文睿和宋思源两家，则是和大皇子牵扯不断。 而两人不但是不务正业的纨绔，更是在家中排名老小，上面除了父亲，还有几位兄长，两人在家中的话语权，连窦冉都比不上。 白璇甚至都没有让他们回去劝家里人，因为根本毫无用处。 至于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两人又没有窦冉那么大的决心。 白璇虽然同时收他们五人为徒弟，但也无法阻挡，他们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命运。 窦冉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愣愣地看着白璇，张了张嘴唇道：“原来师父让我和窦家断绝关系，是为了避免窦家出事的时候，我被牵连进去？” “是。”白璇没有否认，“你已经被窦家赶出家门，且官府已经备案，窦家若是出事，和你无关。” 窦冉嘴唇颤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师父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徒弟。 师父看着严厉苛刻，每每提出让他崩溃的要求，实际上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他。 这样的师父，天底下哪里去找啊？ 窦冉不禁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白璇神色淡然道：“窦家人毕竟是你至亲，你若是信师父，就尽力一试，劝一下你父亲，若是实在劝不住，那也没法子，师父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 有些事情，明知没有结果，却不能不去做。 白璇倒是无所谓，但窦冉不做，日后很可能会后悔自责。 不如如今就叫他把该做的都做了，将来面对的时候，也会坦然一些。 “我会的，师父。”窦冉看着眼前女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对师父深信不疑，一定会好好劝劝父亲。 “没事的话，就下去休息吧。”白璇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窦冉也不再打扰师父，退了下去。 白璇身子往后一仰，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 上一世，她失去父母，孑然一身，在军中闯荡。 哪怕一路拼到指挥官的位置，身边亲近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这一世，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和许多人有了牵扯，白府的亲人们，几个徒弟，公主，皇子，十七王爷……还有萧王。 他们的命运，都和这场权谋的争斗息息相关，一个搞不好，大家都会覆灭。 忽然之间，一双大手从身后伸出，萧王微凉的指尖按上白璇太阳穴，轻轻地替她揉着。 白璇早就察觉萧王进了屋，在一排书架后待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和窦冉聊天的时候，这男人就在后面听着，还时不时翻动书页。 不过以窦冉的实力，没法察觉他。 白璇被萧王按摩着太阳穴，舒服得不想动，她从未想过，这双握剑的战神的手，会如此温柔。 萧王也没说话，只是替白璇按着太阳穴，按完太阳穴，又替白璇按摩头部，白璇闭眼享受了一会儿，轻轻按住男人的手。 “王爷既然回来，刚刚怎么还走？”白璇仰头看着身后男人道。 萧王微微一笑，低下头来，对上白璇目光。 “大家看着我进来的，也得看着我出去。” 白璇不禁忍俊不禁，满眼笑意看着眼前男人：“何必这么麻烦？我不在意这些，只要我们开心，别人管不着。” 萧王垂眸看着仰头看他的女子，不由宠溺一笑，对她这话并不意外。 当初宫宴之上，璇儿被人污蔑没了清白，都不屑于辩解，如今又怎会在乎别人的流言？ 萧王神色柔和道：“我知道璇儿不在乎，但我不能不顾璇儿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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