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段日子,顾时欢成了临安城闺中小姐们闲磕牙的笑话。 这相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顾时欢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可后来她无意中得知吴三公子不仅瞧不上她,还私下说她是个草包美人,这就让她气不过了。她没计较他临时变卦不讲信誉的事呢,他竟然还出言诋毁她,再加上近日收到各种异样的眼光,她觉得,心里这口恶气不撒出去不爽得很。 于是,当得知吴三公子今日约了友人再清风茶楼吃茶时,她便从家里偷溜出来,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 却不曾想,刚上二楼就见到了死对头。 两人暗中针尖麦芒你来我往已久,对各自的套路及死穴皆摸得一清二楚。 安蓉郡主主动出击,先带着顾时欢的脸面踩一踩。 可顾时欢不是吃素的,听她这么一嘲弄,内里的火气便收不住,她走上前去,在椅子上坐下来,“我就是得闲怎么了?总比有些人整日假装忙里忙外招呼众人喝茶,可连个相看的人家也没有,实在可怜。”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人家瞧得上你。 安蓉郡主在临安城的名声与顾时欢半斤八两,都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十八岁了也没嫁出去。 “你——”,安蓉拿手指着她。 “我、我怎么了?我说实话罢了。”顾时欢转头吩咐凝翠,“你去让店小二沏一壶上好的猴魁过来,我渴了。哦对了,再上几盘我爱吃的点心。” 凝翠得命下楼去了,凝香与凝知守在她身后,两拨人互相对峙,各自为营。 “喂,顾时欢,这是我定了的位置,你要想吃茶,还请换个地方。” “你定的就是你的了?上头有写你的名字?”顾时欢毫不在意。 “我定的当然就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这桌子又可有写了你的名字?” 这时,顾时欢嘿嘿一笑,趾高气昂说道:“真不好意思,还真写了我的名字。” 安蓉郡主诧异,以为她说蛮话,冷嗤了一声。 “不信?”顾时欢挑眉,“往你左手边的桌子腿瞅一瞅,对,就在雕花鱼尾巴那个地方,看仔细啦。” 安蓉郡主半信半疑的看过去,还真在鱼尾巴那里发现了个歪歪扭扭的字——‘欢’。 “……” “怎么样?安蓉,请起吧?这是我的桌子。” “你!你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我问你桌上有没有你的名字,你不吭声,却反问我有没有我的名字,呐,现在发现有我的名字了,难不成你还想厚着脸皮继续坐下去?” 安蓉发现不经意间着了她的道,在刻着她顾时欢名字的桌子上喝茶,她自己也觉得浑身不是滋味,于是气鼓鼓的带着丫鬟们走了。 顾时欢得胜,心里欢快,身子慵懒的往后一靠,得意的哼起小曲来。 这一幕被正要下楼去茅房的祝长君看了个正着,他心下唾弃——如今真是世风日下,竟有女子这般粗俗泼辣,毫无贤淑端庄可言。 …… 气走安蓉后,顾时欢心情舒畅的喝茶,凝知小声问她,“小姐,那名字您是何时刻上去的?” 凝知跟她出门少,不清楚情况,但凝香知道,她在一旁解释道:“一年前就刻着了,去年老爷得了把镶满翡翠玉石的匕首,拿给小姐把玩,小姐想试一试那刀锋不锋利,结果了不得,这都一年多了都还没消去呢。” 凝翠这会儿从楼梯匆匆上来,她适才是去盯梢了,得了消息后赶紧回来禀报,“小姐小姐,吴三公子出来了,正往后院去呢。” “刚出来的?” “是。” “走,咱们这就跟过去。” 顾时欢让凝香在这守着,她带着凝知凝翠赶紧下楼往后院去。清风茶楼的后院宽敞,有几间屋子,是小厮们住的地方,也放着些杂物。 “他走哪条道?” “这边呢。”凝翠指路。 后院回廊靠墙有条甬道,这条道通向几间屋子的后头,这后头嘛,就是茅房所在位置,顾时欢清楚。她让凝知在男子专门走的那条道的树下守着,自己则隐在屋檐拐角,等那吴三公子出现后再喊她。 凝知尽职尽责,目不转睛盯着。所幸这会儿快午时,半天也没几个人来,她红着脸躲在树下,鬼鬼祟祟。 过了一刻钟后,凝知悄悄喊她,“小姐?人来啦。” 顾时欢探头出去,见甬道尽头走来了个月白长袍的公子,手打折扇,风度翩翩。顾时欢眼神询问凝翠,是不是他? 凝翠点头。 顾时欢心想,这人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私底下却是个爱说人小话的伪君子。道貌岸然,呸! 眼看他走近,顾时欢见四下无人,便现身出去,将这位吴三公子拦住。 “敢问小姐有何贵干?”吴三公子疑惑不已,上个茅厕都能遇到女子拦路。 “你就是吴漾?” “正是在下。” 顾时欢闲闲的上下扫了他两眼,“长得勉勉强强吧,也不知是哪家女子眼瞎看上你了。” 她说话毫不客气,令吴三公子不悦,他询问,“在下可有得罪过小姐?为何出言不逊?” 顾时欢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呐,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圣贤了,可实际上跟蹲在街口闲磕牙的长舌妇一个模样,外表看着斯文,内里不堪得很。” “你怎的如此无礼?” “吴公子,出言不逊的是你在先,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便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位‘草包’小姐,顾时欢。” 听到她名字,吴三公子哑然,他想起自己的确有说过她是草包的话,彼时私下说是一回事,但被正主听见又前来对质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顿时尴尬得脸红,想了想,先道歉,“在下其实……其实也是听他人说言,所以才……” “听别人说你就也这么说了?你口出恶言,可想过女子闺誉?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却毫不知礼,我看你是白读了。” 吴三公子心想,就你这样在茅厕门口堵人的恐怕也不在乎什么闺誉吧,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只得继续赔礼道歉,“是是是,顾小姐教训得是。” 他觉得没脸得很,闲时跟朋友的一句玩笑话竟没想到有今日这般境遇,只想赶紧道歉快些走人,要不然一会儿来人看见,那真是丢人到家了。 他道歉真诚,态度良好,但并不能换来顾时欢的原谅,她昂头挺胸气势汹汹的将他堵在小道上,正准备再出口恶气时,便瞥见甬道另一头站着个人。 这人正是祝长君,他将将从茅房出来,准备回去,可路被人给堵住了,于是只好静静等待,也全程观看了一场女恶霸欺压‘良民’的戏码。 吴三公子也转过身来,见后头站着人,他局促不已,也不等顾时欢让路,绕过她就赶紧溜了。 顾时欢心里憋着的恶气还没撒完呢,卡在喉中不上不下,见吴三公子跑了,于是看这个扰她兴致的祝长君很不顺眼,尤其是祝长君那嫌弃鄙视的眼神,令她十分不爽。 便远远的朝他瞪过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么?!” 祝长君:……
第87章 番外二 大长公主府,东侧的一座院子里,种满了蔷薇花,花开正盛,藤蔓沿着墙壁直攀至屋顶。 正屋里,五彩琉璃花窗大大的敞着,几个婢女手里捧着崭新的衣裙和首饰站在门边,大长公主苦口婆心的劝着女儿去参加中秋宫宴。 “像这等宴会,最是不缺好看的女儿家,你也不想衣裳打扮被别人比下去吧?” “我不想去。”顾时欢趴在榻上看话本子,头也不抬。 “为何不去?今晚肯定会有许多官家夫人过来,正是你露脸的大好时机,回头找婆家也能轻省些。” 大长公主现下恨不得快点把女儿嫁出去,家里三个孩子,就长女嫁了人,长子和最小的这个都还没着落,她忧愁不已。但凡遇上宴会,总想带着顾时欢出去露露面,兴许能遇上好姻缘说不定。 顾时欢几乎隔三差五要被她唠叨婚事,从最开始的不耐烦到现在已经波澜不惊,任凭大长公主如何说,她皆无动于衷。 大长公主无奈,她给顾嬷嬷使了个眼色,有的时候女儿比较肯听顾嬷嬷的话。 顾嬷嬷会意,她最是懂如何掐顾时欢的死穴。她走到塌边,用两人能听到——实际上屋子里的人认真听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姐,你若是这回不去参加宫宴,那些人肯定还以为你因吴家的亲事羞于出门呢,你可不能……” 果然,没等她说完,顾时欢立马跳起来,“谁说的?做小人的是他吴家又不是我,我羞什么人?嬷嬷别说了,快把衣裳拿过来。” 关键时刻还是顾嬷嬷厉害,大长公主眼神赞许,遂赶紧让丫鬟把上个月就已经在玲珑阁定做好的衣裳拿过去给她试。 顾时欢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身姿高挑,腰细腿长皮肤白嫩,乌发凤眼红唇饱满。这身金烟云蝴蝶裙穿在她身上,光芒耀眼,伺候在旁的丫鬟们纷纷赞叹,大长公主也十分满意。心里暗暗鼓劲,今日务必要给女儿挑个好婆家。 …… 申时,被邀请入宫参加宴会的众位达官贵人们的马车纷纷抵达宫门口,顾时欢提着裙子被婢女们搀扶下车。她这身打扮太过精致,以至于才走到宫门口便纷纷收到周围各种艳羡嫉妒的目光。 人群中有人重重“哼”了一声,这声音有些耳熟,顾时欢望过去。 嘿,又是冤家路窄啊。 “原来是安蓉啊,我还当是哪个不知礼的粗鄙婆子呢,这声音也忒……”她嫌弃的神色恰到好处。 安蓉要气死了,她这几日染了风寒,发了好几场热随后吃药好了,但说话声音却还是粗哑得很,适才那一哼也没想这么多,反正看顾时欢不顺眼就情不自禁的鄙视她。没想到反倒被她借此说事,竟然还暗骂她不知礼,嘁!她顾时欢难道就是个知礼的不成?! 好不要脸! 顾时欢也懒得管她气得神魂出窍,她挖苦了一番,又见她今日打扮不如自己,心情舒畅,昂头挺胸规矩的端着双手在身前,装模作样的随母亲进宫门了。 不过好巧不巧,开席的时候,大长公主府席位与诚王府席位相邻,顾时欢与安蓉郡主孽缘不浅,正巧安排比邻而坐,中间也就隔着二尺距离罢了,两人默契的给了对方一个白眼,随后各自扭头。 大长公主观察了今晚来参加宴会的众位官夫人极年轻男女们,男子来得不多,但小姐们却是齐整整的来了,连还未及笄的也一并被自己父母带出来凑热闹。心想,竞争力真不是一般大啊,她看了眼一旁还在与人乌眼鸡斗气的女儿,叹了口气,低声嘱咐道:“夭夭莫要皮,好好坐着,端正些,好些人都看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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