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裴悦不敢和李长安探讨,因为只是她的感觉,还一个是怕有些话题会伤到李长安。但母亲面前,她就不用遮掩,有什么疑问都可说。 裴夫人眸光中闪过一抹讶异,“你怎么关心起太子的事了?” “也不是关心啦,就是好奇才问。而且我与他现在是夫妻,就算日后要分开,至少现在是一体,如果他早日大权在握,我也能早些脱身,您说是吗?”裴悦拿了块干果吃,酸酸甜甜,很是不错,便邀着母亲他们一块吃。 裴夫人的目光在一双儿女的面颊上滑过,她与裴阙对此都有一些猜测。以前总想着,他们的儿女,自然是要无灾无难,快快乐乐地长大。但瞧着儿女们这要长大,还是要让他们懂点人生的事。 一声叹气后,裴夫人才回忆起过往,“当年皇上还是王爷时,是最不打眼的一个,封地偏远贫瘠,赵王妃是个极好的人,但赵家出身太低,且没一个有能耐的人。” 停下抿了口茶,裴夫人再继续道,“最初的时候,皇上并无心皇位,因为比他有权有宠爱的皇子太多了。后来是夺嫡惨烈,最厉害的几个都死了,皇上这才有了想法。但是皇上手上没人,便需要靠联姻来获得兵力和钱财。” “所以才纳了如今的继后?”裴悦问。 裴夫人点头说是,“当时纳的不止继后,还有好几位侧妃。不过继后是其中最得宠,蒋家也是最有能耐的一个。皇上利用蒋家的帮扶起势,就算后来是皇上自个有能耐,但最开始,皇上是得了蒋家的帮扶。没有这份恩情,皇上不见得能有今日。” 之前蒋家兄弟犯事,皇上也只是处罚他们,并没有让人多查,更没牵扯到蒋华轩兄弟几个。 家中子侄犯下滔天大罪,当父亲和叔伯的,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皇上不去深究,便是给蒋家一个面子。 不然在裴阙报复寿王时,也不会报复一半就停手,就是裴阙也知道,蒋家对皇上是有恩情的,若是裴阙查得太多,皇上就会不高兴了。 “在没有那些侧妃时,皇上和元后的感情极好,听说当时封地的人都喜欢元后,那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就是可惜,皇上在京都夺嫡,元后却惨死封地,这才有太子后来逃亡到京都,被你父亲救下的事。”说到这里,裴夫人特意停顿一下,再加重些语气道,“依我看来,皇上对元后应该是感情深厚,所以并没想过废太子。至于抬举寿王嘛,就有些不好说......” 裴霖忍不住插话道,“抬举寿王,是为了皇权纵横,捧出寿王当靶子,再让太子好好蛰伏成长。但皇上利用了蒋家和继后他们,心里也知道对他们有些亏欠,这才纵容了一些事。说来说去,还是皇上忘不了前人,又一边享着后人的好。他对不住元后,也对不起继后。” 一段话刚说完,裴夫人就放下脸,“皇上是天子,你怎敢如此指责?这些话,谁与你说的?” “不是谁与孩儿说的,都是孩儿根据现实分析的,母亲难道不觉得是这样?”裴霖大大的眼睛望着母亲,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猜错。帝王家最是无情,什么都可以利用,所以他才一直不喜欢太子。他可以是个忠心的臣子,但不愿意看到自个的姐姐在宫门中香消玉殒。 裴夫人看着儿子,好半天没能开口。 裴悦也是看着弟弟,她觉得......裴霖的话有些道理。 从皇上给她和太子赐婚后的举动,现在细想起来,好像都是在帮太子掌权。如果不是有裴家帮着,太子早就死在蒋家和寿王手中。 如果皇上没想废太子,那他便是利用寿王和蒋家,所以皇上没同意让张首辅去查寿王,而是拍了御前侍卫去。 “今日的话,你们都不许往外说。”裴夫人皱眉道,“身居高位,必然要有些舍弃。而且朝堂上的事没有纯粹的黑与白,好与坏。就算是皇上利用了继后和蒋家,但没有皇上,他们也不会有如今的尊荣。事情都是双面的,帝王家确实无情一些。”顿住看向如花似玉的女儿,“悦儿,你要记得,若是你要在这帝王家待着,得让自己理智一些才好,不要去靠任何人。” “我明白的,而且我肯定不会在这里久待。”裴悦刚说完,就听到外边的叶竹在喊太子殿下,忙起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殿门发出“吱呀”的响声,门开了,李长安伴随着晨光走来。 裴夫人和裴霖起身给太子问安,裴霖请安后就不说话了,只有裴夫人开口,“殿下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回岳母,都好了。”李长安说话时,余光看了眼在吃干果的裴悦,再道,“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一块用饭吧,孤已经让人去备饭菜。在岭南时,太子妃就一直念叨你们。”
第256章 你喂我喝 东宫的宴席,和寻常家宴要不一样一些,不过李长安特意吩咐了,不需要太多人伺候,殿中便只有往日几个亲随。 “大家不用拘谨,往日在裴家如何,眼下也在如何便好。”李长安举起酒杯,先饮一口。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但裴夫人和裴霖还是不能完全放松,他们对太子,还是有些陌生的。 裴悦看李长安一杯接一杯,等宴席过后,送走母亲和弟弟,给李长安端醒酒汤时,才问,“殿下今日可是有心事?” 李长安白玉般的面颊泛着浅浅的红晕,他并没有太醉,意识还是很清楚,只是看裴悦递来醒酒汤,不想伸手去接,而是脱口而出,“是有心事,父皇查了寿王府,岭南的事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心里难受,这个醒酒汤,你喂我好不好?” 刚说完,李长安的脸就更红了,宛若熟透了的浆果。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珠直直地望着裴悦。 几杯酒下肚,倒是让人厚颜一些。裴悦心想。 看着李长安眨巴眨巴的睫毛,又想算了吧,寿王无事,李长安心中必定难受。废了那么多心力,皇上却没打算整治寿王,搁谁心里都难受。 她用汤匙喂着李长安,好在李长安很乖,喝完醒酒汤,就乖乖坐着。 裴悦喊来听书几个,让他们把李长安给扶回屋里去。 她跟福子走到院子里,听福子道,“御前侍卫说没查到岭南的事和寿王有关,没过多久,又查到是漠北给朱延庭出的主意。咱们这些人都清楚怎么回事,但事情到此,也就算是个了结。娘娘关心殿下,明儿个殿下醒来,会感激您的。” “哎。”裴悦想到了裴霖说的那些话。 皇上利用了寿王,对寿王心中有愧,这才容忍不少事。只是皇上到底知道多少呢,是全部都知道,还是只知道部分? 又知不知道,李长安会因为皇上这些年的偏心而难过? 帝王心,真是难以揣测。 裴悦进殿时,听书已经帮李长安脱了外衣,人已经躺下了,这会正背对着裴悦。 看了两眼,裴悦才转身出去。 其实李长安还是醒着的,只是心中还想着方才的大胆举动,心跳“砰砰砰”直跳。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他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 只是裴阙暗示他的那些话,又出现在脑海中。 与此同时,裴夫人和裴阙正好躺下。 裴夫人平躺着,犹豫道,“裴阙,你觉不觉得,太子对咱们悦儿,不太一般了?” “少年慕艾,并不稀奇。”裴阙早就看出来了, “哎,若他不是太子,只是个寻常王爷都好,可偏偏是太子。”裴夫人长声叹气,“当初皇上赐婚,我就觉得奇怪,好端端地为何赐婚。后来才有些明白,皇上这是借我们裴家的手来保太子,世人说你奸诈狡猾。其实最老奸巨猾的,还是他!” 裴阙骤然抬头,委屈道,“夫人要骂皇上,何必带上为夫?” 裴夫人转头哼了一声,用手捏住裴阙的面颊。 “皇上有他的难处,毕竟他的登基不容易,自个又吃过苦,他会有此安排,其实不意外。就是对咱们裴家,太不地道。不过他也知道对不住悦儿,这才许了我的致仕。”裴阙伸手搂住夫人,把头枕在夫人的脖颈边上,“太子确实不是个良婿,我在岭南就暗示过他,莫要越界。悦儿心思纯正,又特别重感情,如果悦儿自个动心,那我没话好说。但不能是太子有意为之,皇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也是这样想。”裴夫人叹气道,“人生匆匆几十年,自在快活最重要。咱们的半辈子都过去了,只希望一双儿女过得好好的。” 裴夫人是吃过苦的,各种各样的人都看过,也享受过最好的荣华富贵。在她眼中,没有比子女过得开心更重要的事。其余的富贵名利,裴家该有的都有了,没必要特意去追逐。 “我也一样希望。”裴阙道。 他们夫妇都是同样心愿,只是命运弄人,谁也想不到皇上会赐婚。 不过婚事都结了,人也得往前看,只希望经过岭南一事,太子和悦儿都能成长些。 “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歇下吧。”裴阙道。 裴夫人点点头,转身面对着裴阙,枕着裴阙的手闭眼睡去。 裴府屋内静悄悄,而此时的仁政殿,却是灯火通明。 往日都是太子跪在仁政殿外,今日换了个人,是寿王跪在石阶下。 而寿王已经跪了一个时辰,面白如纸,汗珠从鬓角慢慢落下。
第257章 皇上赐婚 喜公公到殿外瞧了一眼,回到殿中时,步子迈得格外轻。 “陛下,寿王殿下面色不太好看,要是真跪一晚上,他怕是会撑不住。”喜公公小心翼翼地道。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时眉头紧锁,“让他进来吧,再让殿中所有的人都出去。” 喜公公道了一声是,他退出去过了会,寿王才扶着门框,虚弱地走进大殿, 扶着寿王跪下后,喜公公就退了出去。 到大殿外,喜公公让侯着的人都退到院子里去,“今晚你们见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烂肚子里去。如果外边有人说起今晚的任何事,你们就准备把脑袋送去给阎王吧。” 殿外的小太监和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 而殿中的寿王刚哭了两声,就被皇上喊停,“哭什么呢?朕还没开口,你就哭,这是要做什么?” “儿臣……儿臣不知错在哪儿了?”寿王音量很小。他今日不是自己要跪的,而是父皇要他来跪。 明明御前侍卫都说没查到什么,父皇却还是要他来跪,他真不懂为了什么。 “你是没错,是朕错了。”皇上从高处往下走,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寿王的心上,“朕不该如此宠你,才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寿王额头贴地,后背冷汗直出,“还请父皇明鉴,儿臣向来没有过不好的心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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