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将军,前些日子张将军已经病逝,是他儿子张东来。”叶竹帮主子更衣,“张东来造反,舅老爷又得带兵去平反。但据说张东来有十几万的兵马,这场战,怕是不好打,还得从其他地方调兵来。” 每次要打战,就要死人。晋朝安定才没几年,现在又要打战,裴悦不由替舅舅担心起来。 “舅舅出兵北上,又有谁去支援呢?”裴悦问。 叶竹摇头说不知道,“眼下消息刚传到京都,还不懂怎么安排呢。只能等仁政殿那传出消息来。” 皇上都能下旨处死赵和安,现在张东来造反是更大的事,大臣们便都去了仁政殿。 只是当他们见到皇上时,又纷纷失望。 皇后说皇上听闻张东来造反,气血攻心,病情加重,一直没醒过来。只是皇上特意交代了,如今太子在宗人府,由寿王代替皇上监国。 大臣们听到这话,纷纷朝张槐安看去。 这个事倒是没错,皇上病了不能处理政务,太子身上又有疑罪,其他皇子都不如寿王大,让寿王监国确实合理。 张槐安不动声色地往皇后那转身去,面无表情地道,“皇上既有口谕,自然该听从。不过当时有谁在场,皇上如何说的,还请史官记个清楚才好。” 若是日后有个什么事,一个都跑不掉。 皇后点头道,“自然该这样。” 听皇后这么说,张槐安便没有意见。 这时,又有侍卫匆匆进来,说收到西北秘折。 正好朝中重臣都在,皇后便让张槐安先看。 结果张槐安看了一会,就皱眉道,“胆大包天!” “张大人,何人胆大包天?”挨着张槐安的人问。 张槐安把折子递了过去,几个大臣一起看了起来,看到西北的白骋勾结西凉,欲帮太子夺权,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御史大夫气得手在发抖,“白骋是裴夫人的舅舅,他会帮太子……倒是不意外。但他确实胆大包天,太子这般行事,可是大逆不道啊!” 皇后也露出惊讶表情,“怎么可能?会不会哪里弄错了?怎么会这样?” 一连三个问句下来,让在场的人都心慌意乱。 御史大夫最是气愤,“诸位大人,如今皇上重病,但太子行为实在不妥。应当请命废太子才是,不然不足以平众怒!”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跟着附和说好,也有些人转头去看张槐安,毕竟张槐安是万人之上的首辅,也是手中权力最大的一个。 连皇后,也不知所措地看向张槐安。 张槐安拿回秘折,打开后,指着上面的其中一个印章道,“诸位大臣误会了,本官说的胆大包天,不是在说太子,而是说伪造太子与西北勾结西凉的事。你们看看西凉的这个印章,竟然把西凉的图腾少弄了一个角,这在西凉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西凉的图腾,是他们供奉的神明,就算其他任何事出错,也不会把图腾弄错。更何况,是秘密商议造反夺权这种大事。 御史大夫看了又看,确实如同张槐安说的一样,“这个图腾确实有误,但……万事皆有因,这事恐怕不会空穴来风吧?”他的余光往皇后那瞥了一眼,但皇后却没有接话。 张槐安冷哼一声,“是不是空穴来风,得查明白了才知道。白家世代镇守西北,为晋朝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御史大人如果随意怀疑白家,往后寒了白家的心,可得你自个去西北暖回来喽。”
第284章 夜见皇上 诬陷太子可是大罪,皇后是后宫的人,朝政的事她无法多管,但太子又能说是她的孩子,担忧太子也是应该的。 皇后当即让御史大夫等人去彻查这个事,倒是漏了发现此事的张槐安。 张槐安听了并无疑义,只是出宫门后,去了趟宗人府。 这天夜里,仁政殿守夜的几个小太监,抱着褥子坐在地上睡着了。一个黑影从墙角落下,他刚站定,就有一个侍卫左顾右盼地过来。 侍卫到了跟前,拱手行了个礼,才小声道,“殿下跟着属下来,这里的人,已经被喂了安神汤,这会都睡得深。” 李长安轻轻点头,跟着侍卫走进殿中,轻手轻脚地来到父皇的床边。 他看着床上的父皇,面颊消瘦,这才十几日过去,就仿佛老了十几岁的鬓角的头发也白了不少。 拿出一个药瓶,给父皇喂下后,李长安就站在边上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安才听到虚弱无力的一声“长安啊”。 长安? 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喊他了。 其他人是不敢,父皇则是……不愿吧。 现在却又唤他长安,这个称呼,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咳咳。”皇上的脸色很苍白,他好似很艰难才睁开眼睛。 李长安端来一杯温水,给父皇喂了下去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回原处,再给父皇的脖颈下垫了个枕头。 室内烛光昏暗,李长安蹲在床沿。 是喜公公找到他,并给了他药,让他过几日再来仁政殿,说父皇有话与他要说。 这会看着父皇,李长安心情复杂。 他在宗人府这么多日,他不好过,父皇也不好过。 “长安啊,你……你近一点。”皇上道。 李长安往前凑近了一点,袖中的掌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些年,是为父对不住你。”皇上说完一句,就开始大口喘气,“你受累了。” 李长安喉结微动,却还是无言。 “长安啊,你是不是怪为父?”皇上说完后,苦笑一下,无奈地摇头,“你不说也罢,怎么能不不怪呢。那么多年,你每月都去你母亲的牌位前,一去就是大半天,你心中必然是有怨恨的。” 皇上用的不是母后父皇,而是母亲,这样的字眼,只有李长安还在王府时才听得到。 怨恨吗? 自然是怨的。 要他如何不怨呢? 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六岁。六岁的小孩,带着一队下属逃亡到京都时,身边只剩下一个侍卫。 当年的案子,了结得稀里糊涂。小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大了,自个有本事去查了,才发现好多不对劲的地方。 “父皇,儿臣就问您一个问题,当年母后的案子,你是否知道真相?”李长安双目如炬,这是他的心结,午夜梦回还会时常梦到的画面。 皇上紧抿唇瓣,他的眼中本就无神,这会因为李长安的问题,更加黯淡下来。 “当年朕来京都,特意嘱托你的两个舅舅照顾好你们母子,但是……”皇上语气哽咽,突然停住,说不出话来。 李长安帮忙接着道,“但是两个舅舅都没什么本事,文不行,武也不行,没能护住母后,反而让母后被当时的蒋家与继后害了去。蒋华轩几兄弟颇有才干,又比赵家门第更好,手中钱财和兵力也更多。父皇为皇子时不受重视,知道京都的世家重臣个个都拜高踩低,所以您需要自己的人。挑来挑去,唯独蒋家最能用,故而明知母后的死和继后有关,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您登基时,只立他为贵妃的原因吧?” 憋了那么多年,到眼下这一刻,不能说的,不该说的,李长安也都无所顾忌地问了出来。 皇上再次沉默,皇权高位要用人血堆起来,他为了上位,手中也有不少人命。唯独元后这件事,一直心怀愧疚。 “长安啊,往事如云烟,你不该再深陷其中。你是……是太子,应当往前看,咳咳。”皇上说了那么多话,嗓子腥甜,却又不敢咳得太大声,怕吵醒其他人。 “往前看?”李长安抬眉看着父皇,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这皇位是朕的,也该是你的。”皇上缓了一会后道,“长俭不足为惧,这些年,他虽处处压你一头,朕也知道长俭做了些越矩的事。是朕利用了他,万事都是朕的错,一开始就错了。若是有朝一日,你为王,他为臣,能否放过他?” 李长安眼中的泪光顿住了,身子有些僵硬,嗤笑道,“这话,父皇为何不许寿王说说?若是他为王,我为臣,他可否愿意放过我?” 是的,李长安也觉得父皇错了。 既然要皇位,就该由着继后斩草除根,而不是要一边打压他,又暗暗扶持。 又或者是利用了继后和蒋家,那就利用了,别再说什么内心有愧。 这天下事,若是事事都能两全其美,又岂会有那么多遗憾? “朕……”皇上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心中的遗憾如云涌入海中,只能摇头说罢了,“哎,你蹲下,床底下有个暗格,把东西找出来吧。”
第285章 早有后手 “朕的这个皇位,是朕捡来的。你往中间找,下边有个暗格,往里压一下,就有东西弹出来。”皇上轻声叹道,“当年谁都有可能上位,唯独早早被贬斥离京的朕最没可能。但朕的几个兄弟,因为夺嫡惨烈,最后死得只剩几个年幼无知的弟弟和朕。若不是当时太上皇太小,这个皇位也轮不到朕。” “但朕既然坐上这皇位,就要守着它才是。” “万民与江山,需要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长安啊,朕知道你怪朕,但蒋家有功,皇后也有辛劳。上位者不可能非黑即白,有些事,难得糊涂。你要权,就不能事事都讲究仁义道德。就像裴阙,他弄死小圆子是帮你,但小圆子好歹是宫中内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动手。还有裴家那么多暗桩,若是裴家要反,那晋朝半数江山可能都要没了。” 皇上说了那么多话,有些累了。 他抿了抿唇,听到“咔嚓”的一声,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你怪朕不追查你母后的事,但很多事,不能深查。就是对裴家,朕也多有容忍。用人做事,要的是个目的。人无完人,谁都会犯错的,只要他能办事,不能拘泥于一些小事。” 皇上说到这时,李长安才从床底下爬出来,他手中拿着一个匣子,发梢凌乱。 “咳咳。”皇上瞥了眼匣子,神情复杂,“打开吧。” 李长安打开匣子,看到里边是一封旧书信,信纸泛黄的颜色,说明有些年头了。 他拿出信纸,动作缓慢。 在李长安看信上内容时,皇上继续喃喃地道,“长俭看似儒雅温和,但……但自小受到皇后和蒋家挑唆,这才生了野心。他本来,也是个好的。” “父皇,原来您早就知道!”李长安已经看完了,双目猩红,“这是皇后写给蒋华轩的信,要蒋华轩务必在您来京都时解决我母后。您明明就收到这个信,却一直不动声色,您嘴里念叨的对母后的爱,到底有几分真?” 过去的这些年,李长安也曾想过,皇后擅长伪装,父皇可能不懂皇后的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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