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洛朝朝在宫中,她便没有当面辞别,而是给洛朝朝留下了一封书信,想必她看到这封书信也不会意外,毕竟她之前就有和她说过,自己打算看着她成婚以后离开。 那日她离开之前,算是和洛文礼当面辞别了一番,故而第二天走的时候,也算心安。 只是走到半路上,洛文礼忽然驾马而来。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身影,车内的安怀柔手攀在了车壁之上,指尖泛白。 马儿在她马车边上堪堪停下,她甚至有些不敢看他:“你……” 洛文礼目视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去哪里我送你。” 安怀柔依旧无法平复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脏,淡淡收回目光:“其实,也不是很远,你不必如此麻烦。” 她没打算离开京城多远,她外祖父在江州有一处私产,是一座茶庄,她是打算去哪里过营生的。 “你别误会,我是代替朝朝送你,她如今在皇宫之中不便出来,所以由我这个哥哥代劳,若是你路上出了什么事,她会歉疚不安的,我把你送到,然后回程,顺便给她报一声平安。” 瞧着他冷漠的语气,安怀柔也收起了自己复杂的想法,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才开口解释:“去江州,可能还有两日的路程,你到时候不会赶不回去过年吧。” “这个无需你操心。”他的脸色依旧冷,似乎是和安怀柔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说完以后,就直接驾马走在了前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安怀柔回头看了一眼洛文礼驾车赶过来的方向,没有人跟过来,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赶过来送她。 她嘴角不由得扯动了一下,若是真的是洛朝朝叫他来护送的,那一定不会是只有他一个人。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望着漫天的飞雪,安怀柔忽然笑了一下,支着手看着前面迎风驾马的少年,眼神淌着迷恋。 风雪太大,马车在就近的一处客栈落脚,天寒地冻的,天黑之前也赶不上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了,只能就近找一处简陋之处下脚。 一路上洛文礼和安怀柔都没有说过话,他也不看安怀柔,吃的喝的都是安怀柔命人递上去他接受仅此而已,瞧那模样,似乎是真的送安怀柔去江州,仅此而已。 一踏入客栈,他便坐在那里,等着安怀柔的人订好房间,他才上前,直接放上一锭银子,和掌柜的说:“一间上房。” 正打算离开的安怀柔在一边看着他,递上了一把钥匙,道:“给你开好房了。” 掌柜的此刻已经将洛文礼开起来的屋子钥匙递给他了,他接过,冷声道:“不用。” “牛脾气。” 安怀柔在他身后嘀咕了一句,前面的洛文礼脚步一刹,她吓得紧抿着唇,等待他回头说自己,可是等了好一会洛文礼还是没有回头,反而直接走了。 之后二人都是闭门不出,用饭也是在屋内,没有任何了交集。本以为会一觉安眠到天亮,半夜的时候却忽然传来了吵闹的动静。 安怀柔刚一睁开眼睛,房门就被人从外头狠狠踹开,她吓得猛地捂紧了被子。风雪自房门口飘了进来,带着一丝雪白的光亮,将屋内的程设照映得一清二楚。她将这些景映入眼帘,包括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 “洛文礼?” 安怀柔不可置信,不知道为何洛文礼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在此,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来过来,走到她的床畔,不由分说地就掀开她的被子。 “快起来,拿起衣服,跟我走。” 外头兵刃相触的动静已经近在咫尺,安怀柔似乎也明白了哪里不对劲,飞速地起身,捞过一边放在屏风上面的衣服。手方将衣服揽在了臂弯里,男人稳健有力的大掌就揽过了她,直接将他的披风盖在了她头上,连头到脚,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随后她就被洛文礼大力扯过,甚至是半提着她踏出了房门。 安怀柔没有说话,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步子迈得大一些,减去洛文礼的负担。 耳畔刀剑碰撞的声音那样清晰,锁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也宛若铁链一般,紧紧拴着她,甚至带着她的身体左退右让。 “抱紧我。”洛文礼沙哑着声音道。 安怀柔听话地揪着他的衣领,甚至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几个剧烈的抖动之后,安怀柔被洛文礼直接横抱而起。安怀柔紧紧地抱住了洛文礼的脖颈,能感觉到他奔跑的弧度,随后他将自己抱上的马背,他紧随其后上来。上马之后,罩在她头顶的披风才被拿了下来。 马儿飞速地奔跑着,安怀柔紧紧地攥着缰绳,身后的洛文礼手覆在她的手边上,二人迎着风雪,踏着夜色,终于是在一处河边停下。 空气中弥漫这一股腥甜之味,再加上之后的洛文礼身子已经全压在了她的身上,她也猜到,洛文礼应该是受伤了。 “洛文礼……洛文礼?!”安怀柔忍不住唤他。 他的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洛文礼艰难地抬起头,撑起身子,下了马。他回过头,本想搀扶安怀柔下马的,但是却被她拒绝了,她直接自己翻身下马。 借着月色,她看见了洛文礼腹部一片殷红。 “让我看看伤势。”安怀柔极为霸道地开口。 洛文礼没有拒绝,后退一步,靠在了一块石头上面,吩咐安怀柔:“先去把马拴好。” 这事自然极为简单,安怀柔过去不一会就又回过身来了。 而洛文礼已经自己掀开腹部的衣裳,开始处理伤口了。 他拿起自己干净的衣裳,擦拭着自己的伤口,见安怀柔回过头,他侧了一下身子。安怀柔步子坚定地走了过去,攥住他的手,将他手里的脏衣服一把扔了,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用力撕扯。 嘶啦一声脆响,上好的料子在安怀柔手里分裂。 洛文了扯了一下泛白的嘴角:“没想到县主力气还挺大啊。” 安怀柔神色冷峻,扫了他一眼,不搭理他的调侃,直接埋头清理起了他的伤口。 左侧腰边缘被利刃划了一刀,安怀柔给他擦血,浸完血脏了的布又拿到河边清洗,两个来回,他腰腹上的血迹就清理干净了。看见伤口的一瞬,安怀柔松了一口气。 好在只是划开了肌肤,而不是刺了腹脏。 自打脸部受伤以后,她就贴身带药,刚才出门拿出来的几件衣裳里面也藏着一个布袋,里面就放了药物。 洛文礼眼睛一直落在了安怀柔的身上,也不管自己身体遭受了多大的疼痛,就这么痴痴望着安怀柔,随后笑了一下:“胆子还挺大,也不怕。” 他本就没打算让安怀柔给他处理伤口,却没想到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娴熟得不行,勉强算得上合格。 处理完伤口,安怀柔才抬眸对上洛文礼带笑的眸子。这些天,他也就今天给她露出了好脸色,可是此刻她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虽说伤不致命,但是也流了这么多的血,不找个地方好好安顿疗伤是不行了,可此刻四下荒野,又是大风又是大雪,根本就没什么地方给他好好疗伤。 所以她才会一脸的凝重。 洛文礼似乎是看出了安怀柔心中所想,道:“等我缓一会,继续赶路,前方一里地有一个破败的屋子,今天白天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安怀柔望着前方茫茫夜色,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往回走吗?” “嗯。”洛文礼轻嗯了一声,然后就那样看着她。 “方才是土匪,你雇的随从里,有一个和当地的土匪有联系,你不知道?” 似乎是怕安怀柔知道自己带着她往回走,心里有芥蒂,所以故意岔开了话题。 安怀柔倒是没有注意洛文礼话里的深意,其实她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听出外头烧杀抢掠的一群人是怎么回事,所以才一路上什么也没问。 二人歇了一会,又上了马。去洛文礼口中那破房子的时候,缰绳一直都是被洛文礼把控着,走得也极慢,他下颚还搁在了安怀柔的肩膀上,若不是时常冒出来一句话,安怀柔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走了两刻钟,终于是看见了那间被遗弃的房子,安怀柔搀扶着洛文礼下马,将马拴好,二人才进了那已经榻了一半的屋子。 里面虽然也漏风,但是相比较外面已经不知道好上多少。二人入屋以后,点起了火,将所有能用来遮风的衣服都披在了身上,当然,洛文礼是伤患,安怀柔多给他披上了两件。 坐在火堆边上倒也不觉得冷,洛文礼便没有拒绝,他也知道,此刻拒绝只会惹来某人的生气。 火堆燃烧噼啪响,二人之间却没有什么话可说,还是洛文礼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他道:“忍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去最近的镇上兑些东西,然后在上路。” 虽说是夜里被惊醒,但是他身上还带着两块玉佩,他二伯的商号遍布天下,他想取一些东西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再叫他老爹去还便是,先急用着些。 安怀柔问他:“上路?去哪?” “自然是去江州。” “我一个人去?” 洛文礼不明白她此问何意,继续道:“自然是我陪你一道,说好要将你送到江州的。” 安怀柔面无表情:“拿命送我吗?” 洛文礼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淡然道:“小伤而已,明日就不疼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安怀柔叹了一口气:“明日去最近的镇上,你先养伤,等伤口好一些了,回程去京城。” “那你呢?” “我自然是与你一道啊。” 此话一出口,二人都沉默了。火光的映衬下,洛文礼的脸上染上了薄红,他侧过了头,又道:“那岂不是耽误了你的行程,又要来回奔波一趟。” 过了一会,安怀柔才又开口:“反正哪里都没亲人,哪里过年都一样。” “不一样。”洛文礼忽然开口,音色都变了,语气有些严肃,映着火光的瞳孔就这样灼灼望着她,“京城有我,有朝朝,还有贺霖佑,都是你的朋友,而江州什么也没有。” 安怀柔笑意温柔:“可我终究是要一个人生活的,你们是我的朋友,却不是我能一辈子依靠的人。” 一听到这话,本来靠在甘草上面的洛文礼忽然直起了身子,眼神真挚:“你可以选择依靠,只是你不愿意罢了。” 说完这句话,二人之间又是许久的沉默。 火光在二人的眼眸里闪烁着,尽管外头呼啦啦地刮风飘雪,可是里面却是暖和的,人心也是暖和的。 “我知道我很软弱,一直听家里的话,不敢与你走得太近,一次次伤害你,所以你为什么……”安怀柔转眸看向洛文礼,眼底闪着泪光,“为什么就不能讨厌我。” 洛文礼眨眨眼,没有说话,可能,他也没想到安怀柔会袒露这样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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