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她用山中泉水洗完头发,躺在自己的神仙小窝上,晾晒头发。中午的日头有些烈,她脸上盖着一本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有多久,她被奇怪的声音吵醒。醒后她并未急于出声,而是静静倾听声音来源。 这一听不打紧,差点儿把她心跳给吓出来。 好像就在她身旁不远处,有一对男女在幽会。 于是,她更不敢出声了。 这里离上庠男子书院近,自是不会有女子出现,那这女子肯定便是对面山上的女子。 或是皇亲贵胄,或是伴读侍女。 从女子书院走到这里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为了幽会而花费来回一个多时辰,也不怕被人发现露馅,想来这女子对这男子或者对这份情感正是着迷不已的阶段。 不待她想太多,便有异样声音传过来。 宋令听得动静后,一个激灵从耳朵到脸刷一下子便红了个透透的,这可跟军营听周围人讨论哪个军妓大不相同,军中那帮人是兽行,是发泄。 可这俩人,这俩人…… 哎呀呀,晴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再情到浓时不能自禁,也该看看场合啊,如何不能收敛一下呢,好歹这种幽会也该找个遮掩的地方呀,虽说这里也很隐蔽,到底也是露天。这让宋令给羞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立即消失。 那女子声音虽动情仍不忘问道:“你会娶我吗?” 宋令心中替男子答道:放心,你我都已做出这种事儿了,我要还不娶你,岂不禽兽不如! 但她并未听到男子回答。 女子复又问:“再过几个月我便要嫁给你哥哥了,你,嗯,别……” 什么?!老天!这竟是小叔子和未过门的嫂子?! 爱情真的有这么美好吗,可以让人摒弃世俗,抛却伦理,不顾道德! 紧接着男人的话彻底推翻了宋令的爱情之断,男的低声说道:“等你成了我的嫂子,我们这般偷起情来岂不更刺激有趣?” 晴天霹雳!宋令听到了什么? 这声音,这声音,是魏鸾啊。 宋令此刻头皮都发麻了,实在是太咋舌了。 这,这,这得多变态,才会干出如此勾当,不光现在给他哥戴上绿帽,还打算一直让他哥戴下去。 她紧接着意识到,这要是被魏鸾发现她正在听墙角,绝对完蛋了。 可人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不她今日洗头未干便睡着了,可能有些着凉,也可能是她好日子过太久老天爷又想起来得继续收拾收拾她,她紧张之下忽然没绷住一个喷嚏脱口而出。 连她脸上的书都被震掉了。 “完蛋了!” 这是她惊慌失措下又抄起书一把盖在脸上后内心的唯一想法。 显然不远处还有一个同她此刻一般惊慌失措的女子,宋令听到急切的一声惊呼。 时间忽然变得如此漫长,她想忽略周围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以及……,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有人用脚把她脸上的书踢开时,她还尚有侥幸的想,若是现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假装刚睡着还来不来得及。 “宋,令,为何你会在此处!”她佯装闭着眼听到眼前之人咬牙切齿的问道。 她缓缓睁开眼,见到魏鸾立在跟前,衣衫不整,因被她撞破了好事儿而目含怒容,她慌忙跃了起来,脑中虽然闪过了无数借口,到嘴边却成了委屈巴巴的:“公子,此地,真的是我先来的。” 言毕,她想缝住自己的嘴,这,不就是说她都听到了吗。 魏鸾用手示意她速滚。 她赶紧转身,还未开逃,冷不丁被人从背后蹬了一脚,她被踢的一头栽了下去,顺势沿着山坡咕噜咕噜滚远了。 宋令内心那个恨啊,这人真够狠辣,这一脚明显是想趁机杀人灭口。 多亏此地坡缓,她好不容易就势爬了起来,即使是摔得鼻青脸肿,也是头也不敢回望的赶紧逃命去了。 她跑回书院第一反应是匆忙收拾好包裹,收拾完了后正准备跑又犹豫了,而后如热锅蚂蚁般在屋中踱步。 走还是留。 走的话,便是魏府逃奴,章郡肯定是不能待了,魏氏其他城也不能去了,但她身无分文,如何走的出这魏氏封地?偷偷翻山去陈地?万一被抓下场岂不更惨? 留?今日撞破这样的丑闻,魏鸾会留她性命吗?她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越是危急时刻越是应该镇定。 她若是选择负荆请罪,是不是会有一线生机? 她又深吸一口气,坐下思索了片刻,如今进退皆是死局,何不赌一把,毕竟杀人这事儿也怪麻烦的。 她想清楚之后,便又放下包袱,想好话术,只剩负荆请罪的时间需得拿捏妥当,去太早他还在气头,去太晚想清楚怎么处理掉她了当然更不行。 她把时间选在了晚膳之后,一入夜,人的情绪不如白日躁动,更容易产生同情之心。 宋令特意多扒拉了两碗饭,吃太多看的同屋其他人啧啧称奇,问她是不是今日摔跟头摔得头都一起摔坏了,怎么看起来不知饥饱了呢? 她心中腹诽:你们懂个屁,她万一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必是死后连个给她烧纸的人都没有,走之前怎么也得做个饱死鬼。 晚膳后,宋令便大义凛然的去见魏鸾了,到了果然未见到他在窗前老位置读书,她谨慎的敲门,唯唯诺诺轻声道:“公子?” 有人走过来给他开门,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她,在门一开,她头未抬门未进便直接跪地高呼:“公子,我错了!” “宋姑娘!” 闻言她抬头,发现开门的竟是周云,一脸意外的看着她进门就行如此大礼。 哎?她歪头一看,魏鸾正坐在圆桌之旁按太阳穴,似乎不胜其烦。 而周雨站在一边,见她这副德行也是颇感意外,这又是打算唱哪一出? 这一看周云周雨皆在此地她更有危机意识了,难道是喊了来处置她的。 她赶紧起身小跑几步到魏鸾身旁,伏地又拜:“公子,我今日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真的睡着了。” 魏鸾放下手对周云周雨道:“你二人即刻携信回梁泽,一路要快,我随后便回。” 周云周雨得令去了。 然后好像才注意到跪地的她:“你……” 宋令忙一脸悲切的望着他:“回去收拾一下,明早随我下山。” 宋令心想我早就收拾好了,但这话绝对不能再无脑脱口而说了,只点头如捣蒜般,得令起身,风一般的卷回屋了。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宋令这时才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还不是小事儿。 夜里宋令早已想好,下山之后必会有人接应,所以明日一早下山,是她与魏鸾独处的最后时机。 需得好好把握,将这事圆过去心中才能真正踏实。 第二日她低眉顺眼的伺候他更衣用膳,问他有何随身物品携带。 他回道:“什么也不带。” 有钱人活的果真是潇洒。 二人出了书院牌楼,已有一人侯在那里,见到魏鸾,抱拳一拜:“周月见过公子,周云周雨已回梁泽,我留下接应公子。” 这人便是周月吗?果然齐风霁月一般的男子,人如其名。 宋令占了周月书童之名,周月也抢了她这一路唯一能够和魏鸾独处的好时机。 宋令心中忐忑不已。 下山之路三人无话,宋令也一改之前话多的毛病,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到得半山腰,周月询问:“公子,喝水吗?” 魏鸾点头,宋令见状忙拿出水囊快走了几步,把水囊盖子拔开抢先周月一步递到他手中。 本来欲上前的周月见此,倒是十分识趣,退了一步。 魏鸾接过喝了一口,递还给她。 宋令接下水囊之时,终还是忍不住道:“公子,我觉得你不受世俗束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十分的……,难能可贵。” 她实难寻觅夸他的恰当形容,因她内心真正的想法便是此人无耻之至,阴暗至极。 魏鸾虽未答言,但他一定知道她在说什么。 宋令又道:“公子对我有再造恩情,我是绝不会负公子的。” 周月奇异的看她一眼。 宋令此言是为了表达自己就算窥得了什么秘密,也是和他穿一条裤衩的人,绝对不会做出对他不利之事。 魏鸾瞟她一眼,举步下山了。 到得山脚下,已有车马接应,宋令随行不久,便知晓何事了。 智氏大军借道魏地而过,魏地做了提防,过魏地又经余氏之地永州,余氏见魏氏允路,也慨然开城郭为智氏放行。 不料余氏并未留心提防,智氏夜袭永州,一举夺城,复又直奔余氏都城东阳而来。 余氏大惊之下懊悔不及,一面遣人速报未晋皇帝,一面舍女向智离求和。 闻魏氏嫡子魏桓(头戴绿帽不自知那位)向父亲谏曰:“当联合陈氏,背后袭之,以遏其势,防他日作大,反危己身。” 魏宝卷从其谏,派人休书陈氏,陈氏与余氏因交界之地不明,常起争端,素有不和,闻智氏灭余,趁机也夺了交界城池,若是又联合余氏,岂不自打双脸,遂回魏氏曰:“智氏年幼,有勇无谋,何足为患,不如助之,共分余氏。” 魏宝卷复又然陈氏言,出兵夺余氏边郭掖州,魏桓闻言气曰:“此举乃与狼谋皮也。” 说回余氏如今四面楚歌,送女求荣,那女子之前曾和魏鸾议亲,只是还未及订亲,正是余氏嫡女余婉儿,余氏定是瞧到智离灭郑留了郑离在身边,定是好色之徒,便投其所好,将女献出。 智离见余氏之女送来,并未表态,反而问郑离:“是留是杀?” 郑离答曰:“望留之共侍将军。” 智离说:“那便杀了吧。” 可怜余婉儿承载着家族希望而去就如此简单的香消玉殒了。 都说战争残酷,身处乱世中的贵女,可能面对的一切会更加残酷,郑离如此,余婉儿亦如此。 而余氏另一个希望,未晋皇帝,显然更不靠谱。 未晋国土虽为天下第一,但五大公卿的权利却赛过皇室,未晋百姓尝私下嘀咕:未晋的公卿敢踩着皇帝的头撒尿。 皇权在未晋就是这么没有份量,形同虚设。 皇帝之言,服之当然,不服,也未有他法。 智氏已经一家独大久矣,若是再吞并余氏,当有祸国之患,未晋皇帝连夜下诏:卿们乃国之栋梁,当一致对外,安肯相害耶?当速速停战,以和为重。 智离拿到诏书,举剑挑诏曰:“非我欲害余氏,乃余氏入梦害我,不除我安敢眠乎?”然后扔起诏书,一劈为二。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4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