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个她,莫阳舟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自从那日姜芜听到了他与青阳的谈话,知道了他接近自己是别有目的后,就再也没有与他见过面了。 对于孩子,女人尚且有忍耐与宽容,甚至是心疼大于了责怪。 对他,却像是无法原谅。 莫阳舟的表情果然僵了僵,却也只是点点头,再次评价:“好看。” 明珠出门前,又回头往老父亲这边看了一眼。总这样也不行,她得找个机会,至少让父亲与母亲见面解开误会,才行。 *** 丞相府的暗卫们有些头疼。 那小丫头片子又来了。 以前吧,来偷窥好歹也是一身夜行衣,踩着点给点面子。 今天好了,这么一身白衣施施然就过来了,再不拦,显得他们丞相府的防守多差劲似的。 但偏偏丞相大人对于这小丫头片子的态度,除了不让他们伤到人外,一直不甚明朗。 正犹豫着要怎么做的众人,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用管她。” 众人差点喜极而泣,说话的是他们的老大哥,初一。 要问摸不准大人的心思怎么办,那就听老大哥的,肯定错不了。 初一对于大家的眼神招呼只是淡淡点头,落在了树后,看了一眼那边的明珠,这才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姜芜上。 姜芜让枝芝坐在那里,正在给她挽发。 今日给明珠挽发,让她发现自己有些手生了,打算重新熟悉一下。枝芝时不时地还指点指点,但等看到走进来的楚凌时,她一僵,赶紧挣脱了姜芜的手行礼。 “大人。” 姜芜手没撤及时,在方才拽住了她的头发,想想那分开时的力道,就替枝芝疼得皱眉,懊恼地捏了捏手。 楚凌看看她,又看向枝芝:“平身吧,以后见了我,无需这么惊慌。” 他这样说,人家岂不是更慌了?姜芜心中这么想着,也确实听到枝芝声音更抖了一些:“是。” 她无奈开口:“枝芝,你先下去吧。” 枝芝如蒙大赦,请辞后离开。 “在做什么?”楚凌坐到她旁边问她。 以前从来惜字如金的人,最近好像话变得特别多,每次跟她一起都要没话找话说,姜芜想图清静也图不了。 “闲来无事,学着挽发。” 她其实是寻思着老夫人如今病了,到时候念茵的及笄礼,她说不定无法主持,就又落到自己身上。 当然,这话姜芜没敢说,说出来像是诅咒她母亲不好似的。哪知却听楚凌问了。 “是在给念茵的及笄做准备吗?” 姜芜震惊,不承认:“这不是母亲的任务吗?” 她虽然在自己面前,大部分时候都是怕怕的敬而远之的模样,可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露出自己原本烂漫、狡黠的一面。 那些对于楚凌来说,都是抚慰。 他不管吃多少情爱的苦,还是会一次次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甜蜜,又一头栽进去。 “母亲如今病着,这些事,都由你来。” 姜芜就等着这话呢,眉梢间都带上了喜意,觉着不妥,才克制了两分。 “挽发学好了吗?” 她还高兴着,听到楚凌这么问,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了:“还没呢。” “那就来给我挽。”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姜芜吓一跳,抬眸间却只是撞进男人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眸中。 “我……我只是学了女子的……” “无妨,就是头发借你用一用。” 他是非坚持不可的意思了。 谁能比得过她倒霉呢?姜芜心想着,刚才就不该因为高兴回答那么快。 现在也没办法了。 她磨磨蹭蹭地来到男人身后,伸手替他把发冠摘了,男人的发质很好,没了发冠的束缚,发丝如同墨色绸缎一般,披落到身后。 算了算了,他都说借头发给自己用,那就用来练手好了。 姜芜这么安慰了自己一番,才终于又动手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手放上去的那一刻,楚凌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间。 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姜芜没想太多,按着记忆来说挽发了,只是她原本就不太熟练,楚凌的头发偏生又密,她的手在那浓密的头发面前,显得太小了,握在手里止不住地往下掉。 如此三下两下后她也有些恼了,心里抱怨,头发怎么这么多。 姜芜故意抓起一撮用力扯了扯,如愿听到男人嘶了一声吸口气,看来是被扯疼了。 算是给枝芝出气了,姜芜这才解了气,嘴上倒还是没忘记道歉:“对不起,大人,弄疼你了吧?” 她看不到楚凌嘴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能听到他的一声无妨。 她后边还继续乐死不疲地如此,下手故意没轻没重,直到男人开口叫她:“姜芜。” 姜芜一激灵,还以为是楚凌终于动怒了,就想要道歉的时候,却听他说:“明年阿烨的殿试过后,我们去江南走一走,如何?” 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就算去,姜芜也不想跟他一起去呢。 “明年的事情,还远着呢。”她也没明确拒绝,“大人您日理万机,还是到时候再说。” 楚凌自然是听懂了她无声的拒绝。 “念茵及笄后,就要开始议亲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还早呢。” 楚凌却继续提议:“左右她舍不得你,你也舍不下她。招个赘婿,日后就在府中,日日陪着你,怎么样?” 姜芜有些诧异他的想法,真想要说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个声音。 “以后就给我们女儿招个赘婿,有我们护着,谁也欺负不了她。” 她不由愣住,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吗? 身后突然的安静,让楚凌的心没来由地恐慌起来,他猛然抓过姜芜的手:“好了,这些事都远着呢,先不想了。” 姜芜被他拉着从身后到了身前,也从方才莫名其妙的记忆中回了神。 她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是的,姜芜一直都知道自己病了,睡眠不好,吃饭不好,像是丧失了快乐的能力一般郁郁寡欢。 时不时地就会头疼,经常会想要流泪。 可像近日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记忆,还是很少见的。她肯定是病得更严重了。 她抬头,自己方才只进行了一半的挽发,如今手一松,又全部散落开了。 披发的楚凌这么看起来,其实也是惊心动魄的美的,甚至多了一分平日里没有的妖冶。 如今,那双眼里全是姜芜的倒影。 男人认命般叹口气,将她抱进怀里:“好了,我们日子还长着,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说好了。” 姜芜在他怀里睁着眼睛。 心里有个声音在倔强地说着,才不是,才没有以后。
第94章 姜芜去见了楚嫣。 对方的气色,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好得多,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见了姜芜,面上笑意更盛。 姜芜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啊。 自己还指望着她跟楚凌旧情复燃,把自己挤下去呢。结果这人倒好,看起来在这里自在满意得很。 “你看起来过得挺好。”姜芜的目光在石桌上的水果、点心一一扫过,再回到楚嫣带着笑意的脸上,这么说道。 楚嫣坐在那里没动,一边端起茶壶给旁边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一边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希望我好呢?” 不是不希望你好,是希望你更好,就这么个小破院子,你得出息点。 姜芜心中这么想的,但人家不愿,她总不能非要推人家下火坑,于是泄了气,直接开口说了自己的目的:“国公夫人病了很久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带个话,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注意到听到老夫人的时候,楚嫣笑着的表情蓦然僵硬起来。 看来跟老夫人的关系确实不是很好啊?姜芜心里揣测着,半晌,才突然听到楚嫣叹了声:“阿芜,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有多怨恨。”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姜芜被问得莫名其妙,再看到楚嫣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模样,直觉就想走,脚都准备动了,还是晚了一步。她的手已经被拉住了。 “我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闷了。楚凌不让我去找你,你能主动来找我真是太好了。”她又恢复了笑容,“你陪陪我,咱俩说说话。” 姜芜对着她哀求的模样,有些心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坐下来,开始听她的抱怨。 听她说当年以为与张秀木已成舟了,两家就不会反对了,却出了个和亲的事情。 彼时的那北曜太子明明看上的是楚蝉,只因楚蝉在家一哭二闹,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有时候想想,或许当初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死于体弱才是。没有这些牵绊,没有谁欠了谁,在这尘世无牵无挂,干干净净。”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 在怨恨的同时,也到底是存了曾经美好的记忆,存了感激与爱,所以才会不敢见。 人的感情,果真是最复杂的。 看着这样的她,姜芜心软的毛病上来了,有些不忍地开口安慰她:“也别这么说,若真是如此,就没有霁笙了吧。” 她本意是想让楚嫣从楚霁笙身上得到点安慰,哪知对方却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总觉着,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好像有了孩子,什么苦难都能抵消了。”她说,“但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苦,也都是我们自己受的。” 不知道为什么,楚嫣的话,让姜芜莫名地觉得脸臊得慌。 到离开了那里都是如此。 这些年的经历,让楚嫣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历经沧桑,心思通透的人。 可自己却像是白活了似的,还被茧紧紧地束缚着。 *** 夜里,楚凌回来后,听初一说了姜芜去了楚嫣院里的事情。 楚嫣的血对姜芜体内的蛊虫会有吸引的作用,他确实不想两个人见面。 更何况楚嫣如今虽然为了楚霁笙,做不了多余的事情,但比起以往要大胆得多,吃准了楚凌不敢拿她怎么样,很乐意给他添堵。 进屋后,下人给楚凌递上了单衣。 “大人,这是照您的吩咐,熏过了香的。” 男人眸色微敛,指尖轻动,下人了然退下。 楚凌这才将那衣物拿过来,陌生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手搭在了衣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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