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明月那日上山打猎,卖猪肉的时候牧家老大还给周家白白送了两个骨头的,因为他说他家孩子身子虚需要喝骨头汤。” “没错,给他们家送骨头的时候我也在场,真是忘恩负义啊。” “你们那是不知道,什么孩子身子虚啊,那些骨头汤全给周铁牛喝了。” “啧啧啧,明月好心给她水喝,还被赖上了,人心不古啊。我们几家的人也都喝了,都没事,这明摆着就是污蔑啊,也不知道是拿了谁多少银子,才肯干这种天打雷劈的事。” “我记得当初牧家被打手找上门,周家好像没伸手帮忙吧。” “没帮。当时他家婆娘还四处说让大家都不要管呢,说咱们就不应该对一个傻子这么好,还说牧家一看就不是啥好人家,说咱们借出去的钱就是肉包子打狗。” “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他家逃荒到这里一家人染上瘟疫差点都死了,还是明月娘给治好的。” “不是咱们王家村原本的人就是不行,当初咱们就不应该收下他家这种流民。” “你就马后炮,当初咱们谁愿意让他们住进来啊?还不是张县令硬安排进来的!” “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同样是流民,你看那个刘家就很好,知道自立自强,也懂人情世故,人家孩子还出息成了秀才,一家都搬去了城里。” “诶?不是说牧家要跟明月和离吗?怎么扯出这么多闲事?”有一个人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带头喊了一句。 跟他一样,被人用一文钱收买了来闹事的十几人闻言跟着附和起来。 “对呀,不是说县令大人体恤百姓给上门办理和离手续么?这都是搅合的什么事儿啊?越来越乱。” 王家村的人齐齐瞪向说话之人。 “你们是不是傻?这么好的媳妇,不赶紧带回家好好过日子,和离啥?” “就是,你们脑袋是被驴踢了吧?” “他们不是咱们王家村的,应该是今早急着来看热闹脑袋也被城门夹了!” 然后王家村的人就跟外村的人拉开架势要大战三百回合。 牧老娘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再一次努力压下心中升腾起的后怕,野猪一出现她就想起了狼群,她不得不佩服这些外村来的吃瓜群众,这心理素质杠杠的,就像刚刚并没经历过狼群的惊吓一样,还能碎嘴。 杨县令默默地看了一眼刚杀完猪回来的十几官差,官差们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差点就瘫了,又看看围在外面群情激愤的几百号村民,深深地觉得自己草率了,继续以权压人怕是行不通,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得赶紧找个借口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村长看看一言不发的杨县令,知道他这是正在给自己的错误编理由,于是抹了一下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大声说:“周家一家污蔑别人,按律当处以杖责二十、三年牢狱之刑。另外,他们这样的人,我们王家村不要,我们要把他们逐出去。” “好!好!” 啪啪啪…… 人群后传来一阵掌声。 大家转头看过去,见到的是两个帅得惨绝人寰的陌生年轻人,紫袍帅哥是禁欲系,蓝色锦衣少年手持折扇步伐潇洒而霸气,他们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随从。 吃瓜群众都被帅了一脸,这俩人比刚刚牧家的那个小子帅多了,他们刚刚要打架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抓着别人衣领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转为星星眼,几个大婶还用力咽了咽口水! 杨县令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却是一下瘫在了椅子上。 “大人!不好了,大人!”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时候,一个官差快马加鞭地赶来。 杨大人两眼空洞毫无灵魂地瘫坐在那儿,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很不好了。 师爷不明所以地朝着火急火燎赶来的官差怒喝道:“什么不好了,你才不好了,有事过来说,大声嚷嚷成何体统!” 这官差正是那日牧云河他们去县衙卖笋时在门前给明月指路的人,他叫赵二。 赵二忙跑到杨县令面前喊道:“大人,你快回你们西平县看看吧,听说你家夫人上吊自杀了!自杀没成,不过她帮您写了辞官的折子,听说陛下已经准了。啊,还有,我家大人回来了,他说他一会儿就到,我们西岭县的内务不劳烦大人操心,还是请大人先管好自己家的事要紧,否则因为您越俎代庖顾不上您自己家后院起火,我家大人会很过意不去的。” 杨县令面如死灰地看了一眼身穿紫袍的年轻人腰间的腰牌。他还走得了吗?来抓他的人都已经在这了! 吃瓜群众也是受惊不小,“啥?杨大人的夫人敢做这么大的主?!” 跟在赵二身后还有一个官差,年纪不大,嘴巴却挺大,他没有挤进人群,就在外面跟众人八卦,“这有啥,杨大人的夫人没死成,醒来后说是想通了,已经写好休书了,她已经休夫了,杨大人被净身出户了。杨大人的夫人姓陶,新来的接替杨县令的大人据说也姓陶,你说还有啥是陶夫人不敢的。” 见众人对自己的八卦很感兴趣,他就叭叭叭地把自己刚刚从赵二那里听来的都说了,当然还习惯性地给加了几滴油和几勺醋,又在他自己的小锅里翻炒了几下。 “听说啊,杨大人,啊呸,已经不是大人了,听说,王霸之前的幕后之人就是杨伟,我家大人也是才知情的,这也就难怪我家大人压不住王霸了,王霸还敢去安远城耀武扬威呢,你们说,这杨伟背后之人不会是之前的知府吧,啊,还有,杨伟的堂哥是定西军里的官儿呢,所以他这个县令是花钱买的,他根本没啥能力,还敢仗势欺人,竟然敢带人来欺负咱们西岭县的百姓,你说,那些住在西平县的人每天得多水深火热。哦,还有,你们知道吗?杨伟竟然跟王霸串通一气想害我家大人和夫人呢。哦,还有最重要的,听说杨伟还贪污了呢,还是巨款,他竟然贪污了西江堰的修缮款,你们知道西江堰多重要吗?年久失修,一旦发起大水来,咱们这些人都得被淹死喽。” 吃瓜群众现在已经怒火中烧了,脱下鞋子就要打杨伟,但是…… 第70章 真相大白(一) 吃瓜群众这边八卦完,一扭头,那边,紫袍年轻人已经取代了杨县令坐到了椅子上。 杨县令的官帽被摘了,正被紫袍年轻人带来的人押着跪在临时办公桌前。 由于日头越来越大,孤零零的草棚不足以遮阳,那个临时办公卡位也已经被挪到了大树下面。 一身蓝色锦衣的少年正是陈鹏,他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他的玉骨扇,淡然地吃瓜。 师爷很是狗腿地给紫袍年轻人端了一碗水,“陶大人,您喝水。” 年轻的陶大人接过碗淡淡地看了一眼师爷,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水。没有风都能自己趴窝的墙头草,等回去再慢慢处置。 回过神来的百姓终于把目光转向了这位陶大人。 “诶?村长,这位是谁?杨县令怎么给他下跪了?” 村长哼了一声,“你们啊,还是这般抓不住重点,八卦就不能放在后面,先关注一下重点人物?” “来来来,我跟你们说……” 然后村长就拍拍身上的灰尘,直了直腰,一脸兴奋无比激动地告诉众人道:“这位是钦差,也是西平县的新县令,陶唐陶大人,之前的杨县令是九品,还是靠花钱买来的官,这位可是六品呢,官职高着呢,还是他凭本事自己考上的,听说他是上一届的探花郎,他已经拿出了吏部准许杨大人辞官的公文,以后没有杨大人了,只有陶大人,现在,陶大人正在审问关于他们污蔑明月的案子。” 陶唐坐在那儿,一张冰山脸配上一双犀利的冷眸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明明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刚刚坐在树下就像一个下凡的谪仙,但坐上主位之后身上却一下爆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老练和摄人心魄的气场,虽能看出他是赶路多日风尘仆仆,但却半点没有折损他身上冷冽的气质。 他对着跪在地上的杨大人说:“杨伟,没想到,刚久别重逢你就让本官看了这么一场好戏,本官更是没想到,刚到任就收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不仅贪赃枉法,你还欺压百姓,还是来别人的辖下耀武扬威,你好得很啊!” 杨伟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这小子怎么会是顶替自己的人?他母亲是王氏大房的嫡出大小姐,他是王氏的嫡出外孙,父亲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亲姨母是当朝贵妃,他不在京城谋个闲职跑来这个边陲小镇吃哪门子的苦? 陶唐不再理思绪飘远的杨伟,对明月说:“小妇人,本官来为你们主持公道。” 牧老娘上前替明月说道:“民妇的儿媳明月被人陷害,还请陶大人给我们做主!供词上就写苦主是我,别把明月的名字放在抬头处,以免影响了孩子的名声。” 陶唐见牧老娘要给自己下跪,赶紧疾步上前扶住牧老娘,“诶,老人家,不用跪,这里不是公堂,我也没穿官服,你们站着说即可。” 师爷偷偷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伟。陶县令,你这么赤裸裸的双标真的好吗? 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陶唐和牧云开借着错身之际迅速地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幽深眼神。 陶唐踱着四方步回到座位,看向牧老娘问道:“老人家,你刚刚说牧云莲给你拿来的是毒茶?这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事我刚刚已经在一旁听到了,无需再复述,您只把这件事说与我听即可。” 他点了点桌上的纸笔,示意站在那里摸鱼的师爷赶紧做笔录。 师爷之前闲散惯了,如今这一下要录口供还有些不适应,但也只能乖乖地听话干活。 牧老娘便将牧云莲那日来访送药的事说了,“大人,我儿媳是懂药的,她看出了那清火茶里面的不是金银花而是断肠草,就把那些药抬到后山一把火烧了,当时明月为了教村民识别草药还特意叫了村长和隔壁的王大叔一家一起去烧的,我没有中毒,却也没了证据,所以这件事我们也不能让您为难,我们不会告牧云莲下毒,但是她参与了诬陷明月,这个事我们是不会放过的。” 牧云莲这时已经醒了,见事不好,带着自己的人钻进人群就要开溜。虽说表哥不知怎么突然不理自己了,但先保住自己的名声和小命要紧,回头再找机会来找表哥。 可是,她慌忙之下没有看路,好巧不巧地是路过了牧老娘的身边。 牧老娘淡淡地伸出一只脚,就在牧云莲即将被她绊倒时,村长的婆娘何氏出现了,她邪恶一笑,周围王家村的女人们很懂何氏,赶紧唰地退后半步给大姐大腾出了空间,何氏就趁乱抡圆了膀子啪地一个大巴掌抽在了牧云莲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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